堕天后我觉醒了血脉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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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魔族修行不喜灵气,而喜煞气。 在血脉天赋觉醒这一刻,姬瑶原本几近油尽灯枯的躯壳焕发出一股强大生机,护住了她将要溃散的本源。 至少如今,她不必担心因仙骨破碎,自己随时将要湮灭。 而这不过是第一步。 镇魔塔三百年不见天日的岁月,堕仙台上诛心一箭,姬瑶想,她是如何跳了下来,也该如何如何回去才是。 在姬瑶天赋觉醒这一刻,空间裂隙忽然剧烈摇晃起来,似乎有股力量想强行穿透壁垒,抹除这个在天命中出现的变数。 这是天道的意志。 但在空间乱流的影响下,天道被削弱到极限,即便姬瑶毫不掩饰自己的气息,祂也无法将其抹除。 空间裂隙的晃动持续了数息之久,泉水掀起重重波澜,谢寒衣被溅起的水波再次打湿了衣袍,他却没有在意,只是抬眼看向姬瑶。 姬瑶眼中黑色已经褪去,这时候的她,看上去与寻常凡人已经无异。 但目睹了一切的谢寒衣心中清楚,她绝不可能是什么凡人。 “你同神族是何关系?”他看着姬瑶,皱眉问道。 囚住他的这道光牢,是神族术法。 蓬莱传自上古,在建木还未倒塌时便已存在,彼时尚有神魔通过建木来往人间。神族遗留下的功法术诀虽在截天一战后佚失大半,但也有部分流传下来,就如蓬莱之中,便留有数种。 而谢寒衣脚下这道阵纹和蓬莱古籍中所记录的残缺法阵相同,正是神族所遗留。 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今日见到这道完整的法阵。 但她为何又能将浊气纳入体内? 她与神族是何关系?姬瑶听着谢寒衣的问题,微微偏了偏头。 “我与神族,”她脸上缓缓勾起一个没有情绪的笑,“有大仇。” 谢寒衣敏锐地从她话中听出了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他心中清楚,姬瑶的话并不作伪。 “但自建木倒塌之后,神族便已绝迹世间。” 她为何会与神族有仇?谢寒衣迟疑一瞬,忽然想到了什么。 眼前少女,当真是她看起来这般年纪吗? “你的问题太多了。”姬瑶不准备为他解惑,冷声开口。 对这个答案,谢寒衣也不觉得太意外,姬瑶没理由对他知无不言,不久前,她还打算要他的命。 谢寒衣再次意识到,自己的危机好像还没有解除。 不再理会谢寒衣,姬瑶抬步,身形出现在建木树根前,她将手放在树上,灵力倾泻而出。 下一刻,她被树根内的力量震得倒退两步,咳出一口鲜血。 这千年来,这截建木树根吸收了大量清气与浊气,两种力量在内部形成奇异平衡,想将其取走,便必须先打破这道屏障。 以姬瑶如今情形,倾尽所有力量当然可以破开屏障,但如此一来,她必定陷入虚弱之中,那这个人族…… 她冰冷的目光落在了谢寒衣身上。 果然还是要将他先杀了。 谢寒衣心中生出浓重不妙,他看了一眼建木树根,脑中飞速运转,口中道:“我虽只是五境,但姑娘要杀我,大约还是费些功夫的。” 身为蓬莱千年来天资最出众的弟子,谢寒衣身上当然不缺护身宝物,这些或许不能让他最终在姬瑶手上留得性命,但足够给她带来些麻烦。 “倘若我能助姑娘取得这截建木,不知姑娘能否留我性命?” 建木之中清气与浊气达成奇妙平衡,若要强行打散,必定要耗费大量灵力,但他恰好有个更好的主意。 姬瑶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你在和我谈条件?” 谢寒衣叹了一声:“我实在不想英年早逝。” 无论如何,他还是要为自己的小命争取一二才是。 “从此处离开后,与姑娘有关种种,我必定守口如瓶。”他又道。 “若我说不呢?”姬瑶的身体浮在水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被困在光牢中的谢寒衣平静躺下,神情安详:“那姑娘请吧。” 从方才的交手,他已经清楚意识到自己和姬瑶之间的实力差距。至少现在,不过五境的谢寒衣,在姬瑶面前,连逃脱的可能都没有。 姬瑶垂眸看着他,像在权衡。 许久,她拂手挥去光牢,谢寒衣的身体浮空而起,落在了她面前。 长发蜿蜒至腰际,姬瑶着一袭素裙,身上不见任何赘饰,那张脸精致而漠然,像是被匠人精心雕琢出的傀儡,而非真人。 但偏偏谢寒衣在她身上感知到了属于人族的气息。 她到底是谁? 灿金色的繁复纹路在姬瑶掌心亮起,此为天道誓言。见此,谢寒衣也没有多说,抬手在自己掌心绘下相似纹路。 两手相击,掌心灿金灵光交汇,在体内留下微小印记。 在天道誓言成立之时,谢寒衣这几日有关于姬瑶的所有记忆都无法为他人探知,更不能诉诸于口。同样,姬瑶也向天道允诺,留谢寒衣一条性命。 感知到体内印记生成,谢寒衣不由松了口气,这意味着他的性命至少暂时保住了。 姬瑶无意浪费时间,她看向谢寒衣,径直问道:“如何取建木。” 如果他方才所言有假,即便是受天道誓言反噬,姬瑶也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好在谢寒衣的话并不假。 “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注一)。”他徐徐道,“清浊虽是对立,却也可相互推移。” 谢寒衣自纳戒中取出一卷书简,随着他手中灵力运转,浮在半空的书简缓缓展开,几行文字缓缓亮起。 道书卷三,曰太极。 与谢寒衣作为本命法器的那卷道书不同,这卷书简不过抄录而成,本身并不具有力量,但已经足以令姬瑶了解这一术法。 这便是人族后来推衍出的功法?姬瑶看着空中现出的文字,清浊二气汇聚于掌心,黑白之色在旋转中逐渐形成一幅太极鱼图。 第二十三章 不思归山巅,姚静深一身青衣多处染血,看起来着实有些狼狈。 千里江山图浮在半空,墨色晕染,强行遏制住煞气,将其困于不思归之中。但这样一来,姚静深便只能以本命法器对敌,两个小境界的差距注定了他只能在来人面前步步败退。 中年男人面上仍是一片淳朴,眼底却闪烁着残酷笑意,能将一名未来有无限可能的天才扼杀在自己手中,实在让他兴奋不已。 传闻中钦天宗百年内最有可能突破七境的修士,如今便要因为无用的仁慈陨落了,哪怕他那位勾结离国,叛宗出逃的师兄处处不如他,未来成就也势必胜过他。 姚静深浮在空中的墨笔已经现出裂痕,他呼吸沉重,体内灵力已近枯竭。 短斧再度自上而下劈来,他侧身想躲,周身气机却已经被锁定,身形滞在原地。 逼出体内所剩不多的灵力,姚静深仰身,短斧从肩头劈下,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右手撑地,重重在地面一拍,反震的气浪尽数卷向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只觉虎口发麻,几乎要握不住手中短斧,全身灵力流转,勉强稳住身形。 他心中惊疑不定,以姚静深的境界,怎么可能到了现在还有余力还击?! 不等他想明白,姚静深已经挺身而起,身体陡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击向中年男人。 身体相错而过,就在这一瞬,姚静深几近枯涸的经脉中再度生出灵力,汇聚在他掌心,瞬间贯穿了中年男人的心脏。 短斧脱手飞出,他的身躯被风浪掀翻,最后重重摔在了地面,溅起无数烟尘。 “你不是五境中期……”中年男人直直瞪着姚静深,胸口破开巨大血洞,脏腑都已经变为粉碎。 他分明已经触及了第六境天命—— 他有这样的天资,何必留在这里等死,何必为了些许庶民非要留在这里压制不思归的煞气?! 面对中年男人的质问,姚静深缓缓站起身,染血的青衣在风中猎猎作响,他腰背笔直,神情一片冷静:“这是我的道。” 践道而行,虽身死魂消,仍不觉悔。 中年男人脸上忍不住扬起一个冷笑,他还想说些什么,但口中涌出的大量鲜血阻止了他的话,随着鲜血染红下半张脸,他眼中终于失去了神采,成为一具毫无知觉的尸体。 见此,强撑着不露出疲态的姚静深低咳两声,口中滴落的鲜血染红了衣襟。 只是现在,还不是他可以放松之时。 千里江山图中几处禁制已经不堪重负,隐隐有撕裂之声响起,若是再这样下去,不需多久,千里江山图便会湮灭。 姚静深没有耽误时间,立刻盘坐下身,运转功法调息。 有他驱使千里江山图,应当还能将煞气压制一两日。希望这一两日间,能有人将大夏龙雀收服,届时煞气自可平息。 只是…… 姚静深在不思归镇守数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大夏龙雀的凶煞,这样一把凶刃,当真能轻易为人收服吗? 如若不能,大夏龙雀彻底破除禁锢,必定祸及天下,即便后来被收服,被殃及的凡人却不会复生。 墨笔再度浮起,在画卷将要破损的禁制上连绘几笔,止住其溃散之势。 猩红煞气在画卷中翻滚着,像是不甘咆哮的困兽。 不思归深处,封印大夏龙雀的山石上,朱字显得更加黯淡,随着刀身嗡鸣,再度生出大量煞气,几乎要将这片天地都染做猩红。 眼见煞气已经蔓延至秘境边界,叶望秋也不敢再乱晃,依照传讯令符指示,向谢寒衣所在赶来。 还是待在师兄身边有安全感。 一路行至大夏龙雀附近时,只见猩红煞气冲天而起,令人不寒而栗。 叶望秋停下脚步,心中不免有些感慨,这把凶刀看来真的到了要出世的时候。 也不知最后它会为谁所得?连师父都说,要令这把魔族遗留下的凶刃臣服,绝非易事。 若是最后无人能收服大夏龙雀,那么为使其不至为祸天下,便只有将之强行毁去。 这也是谢寒衣会出现在不思归的另一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