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晚宴开始之后,阳一一、袁深、阳春以及阳春的女儿――杜晓,一起站在空中阳台聊天。 表妹杜晓对阳家很好奇,一一便给她讲了些阳家的事情,依旧按照阳老爷的吩咐,并没说没正式认祖归宗的阳光不是阳家的孩子,因为按照阳老爷的意思,至少也会将阳光收为义女。阳一一对他这种愚昧的“大义”只觉可笑,但在坦言说他是“禽兽”时,却又有了迟疑。 或许,她在结婚前,会回阳家去看看他吧。 毕竟在生活幸福美好的时候,连品格都会高尚起来,人也会大度一些。 后来阳春问到袁深是不是袁家最近回归的长子,并说他辛苦了的时候,杜晓竟然看着袁深来了句:“他穿白衬衣应该会很好看。” 阳一一火上浇油地大方称赞杜晓“有眼光”,惹得袁深大窘,忙不迭地就以“拿喝的”为名迅速撤离掉了。 阳一一心头暗笑袁深现在逐渐在她面前猖狂,只有在被外人调笑时才可见到最初那样的羞涩。 可这丝调笑情绪,很快就被阳台上、三人间、阵阵潮热山风里的孤寂与落寞给替换掉了。 她知道,这情绪的源头不属于她,而是属于正值失恋期的杜晓。可心里,却也是莫名的怅惘。 阳春看了她侧脸半晌,打破了沉寂,问她:“和纪离断了?” “断了。”阳一一弯了弯唇角,轻声地回答。 “他肯放过你?”阳春再问。 阳一一第一次被旁人问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措手不及,却也坦然十分:“如果我都放过了自己,他放不放过,又有什么关系?” ☆、第七十五章的 梦中的婚礼 之后,她对在顾亦北和段淮之间犹豫不决的杜晓说:“放过自己,天下无敌。” 那一瞬间,心里是轻松与苦涩并存的。 或许无论如何,都会挣扎。 可在这暴风雨即将到来的前一刻,站在空中露台上的人,是显得这样渺小,何况是那些繁复的不值一提的情绪。 杜晓如被她点醒一般,准备去接受段淮的求爱,开始另一种生活,她则望着身边的袁深,清清浅浅地笑。 袁深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放在托盘上,再连带着一起搁上旁边的白色圆桌。他走到她身旁,展臂环过她腰。 外面的音乐、嘈杂、纷扰都离他们那么远,因而就连两人之间的沉默都带着默契,直到天际突然有璀璨烟花灼目闪烁,阳一一才轻笑一声:“我真是以德报怨,以前段淮那样对我,我却劝着他心爱的女人投奔他的怀抱……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成功……” 袁深缓缓的应了一声,他对段淮不熟,对杜晓也只知道她是一一的表妹。他全部的心思都在怀中之人的身上,所以并不太在意他人的结局,不过暴风雨前的这场盛大的烟花那足以让人惊叹的美,却让他想起了其他事情。 阳一一也没管他的走神,自顾自地甜美笑着说下去:“小袁,你果然是天使般的存在,看把我教育的多么良善。” 他侧过身吻吻她的额际,将她抱入怀里:“所以,一一,你会觉得在我身边是在天堂吗?” 烟花爆破和散开的声响一声又一声接连不断轰隆轧过,可她却将他温言细语的话听的无比真切。她回抱住他,同样低声地回:“是啊,原来天堂是这么个模样。” 袁深不再说话,只是更紧,更紧地收拢怀抱。 仿佛要将她嵌入骨子里。 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默默付出不计结果,可原来所有付出能换来回应是这样幸福的一件事。 她能感受到他所给的幸福,是这样让他喜不自胜的一件事。 约半分钟后,他突然松开怀抱,拉着她手走进宴会厅,直直走到乐队伴奏所用的黑色钢琴边。 阳一一笑着看他坐下:“你要为我弹琴?” 袁深扬了扬唇,修长的手指落在黑白琴键上,仿佛是为了平息指尖因为激动或其他所造成的颤抖,他轻轻地吸了口气,再敲响琴键。 乐曲如云般流畅华美,洋溢着让人不自觉微笑的幸福与快乐,又神圣得如置仙境般的梦幻之中。 宴会厅的人很多都被外面的烟火所吸引,他们有的知道这是段淮掷千金来逗美人一笑的壮举,有些干脆认为是晚宴的一个环节,纷纷涌向外面观看。剩在宴会厅的人则如此时的阳一一般,全然被袁深的琴曲蛊惑。有情人之间纷纷互视一眼,爱情在心里绽开的一霎,带动心跳的骤然加速,如此夜烙在他们此生漫长记忆中的奇妙感悟。 “梦中的婚礼?”琴曲结束,阳一一从沉浸的梦中苏醒,羞怯地对上袁深情挚意满的视线,竟也有了血液升温的感触。 深牵起她手,带着她坐在琴凳上。 依旧是寡言孤僻的男孩,许多情绪都不知道怎么用言语表达,而会说的,都已经说过许多次。他不怕再说,却担忧她听得不耐烦。 只有借用钢琴来告白,他最得心应手。 而他在音乐上和她这般灵犀相通,他也明白,她一定能听得懂。 他看着阳一一如画一般柔美的侧颜,低垂螓首的样子显示出她一两分的羞涩与无措,小小薄薄的嘴唇轻轻颤了几次后,才糯着声音问他:“你在向我求婚吗?” 袁深抿了抿唇,缓缓摇头:“我没准备戒指。” “你以为我稀罕钻石?”阳一一笑了,过了会儿又继续说,“你现在就是结草做环,我也愿意。” 袁深眸间有深深的震撼,他握住她纤若无骨的手,“不行,一一,我要给你最好的。” 阳一一本想打趣问他认为什么是最好的,转念想到他家里,就默了几分:“是不是他们不同意……” “还有些事没处理好,”袁深摇了摇头,再度紧了紧她的手:“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阳一一知道他在感情上内心深处暗藏的自卑,因为觉得她珍贵,甚至觉得她跟着他是勉强之下做的第二选择,所以更要将所有好的给她,更不会让她在他这里受半点伤。 他在此事上完完全全的苛求完美,阳一一却无从指责他的小心讨好,只是心里暗暗骂自己是个人渣,也只有小袁才会视她如珠如宝,百般呵护。 她伸长左手去戳了戳他右手背最明显的那条狭长伤疤,用这种近乎可爱的方式化解心里的繁复情绪,随后指腹轻抚那颜色偏浅的疤痕,她笑笑:“在我看来,虽然没办法超乎常人地完美演绎那些难的要死的曲目,你的手依旧和以前半分差别都没有,因为他们还能弹出最最动人的曲子。” 袁深低眸,看着她指尖,忽然笑着说:“还足够教未来的孩子弹琴。” 阳一一眼睫毛快速地扑闪了两次后,狠一戳他手背:“rou麻。”随后坐直背脊,手指也落在了琴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