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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音心中心疼得没办法,思来想去,守在那练兵场外头听着里头的声音。 果然,宣平侯骂人的声音似乎隔上二里路都能听到。 他原本就异常严苛地对待部下,此时对待陆靖言竟然更为严苛。 “老子让你回来,是让你站着回来!不是要一个废人!” “你又不是腿断了,你腿好好的,干什么站不起来?废物!” “他娘的,练了一上午屁都没练会!陆靖言,你还是老子的亲儿子么?” “你再站不起来,干脆去死好了!娶什么媳妇,过什么日子!哪个女人愿意跟着个废人!” …… 陆靖言哪里被人这般辱骂过?他闭着眼,浑身到处都是伤,士兵们都暗自觉得他可怜。 甚至有人出来替他求情:“侯爷!世子太不容易了!您饶了他吧!” “侯爷,世子能回来就很好了,求您莫要再逼迫他了!” “世子并非是自己不想站起来啊!是命运不公,世子原先好好的不比谁厉害?” 可宣平侯非但没有饶了陆靖言,反倒连那些人一起责罚,让他们大太阳底下手举几十斤重的铁锤站马步,若有站不稳的,便领三十军棍。 有人实在是站不稳,便只能挨板子,被打得哭爹喊娘,陆靖言闭着眼,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撑不住了。 他如何不想站起来呢?看着这么多人为自己求情,他于心有愧。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耳朵灵敏地听到练兵场外头隐隐有人的啜泣声传来。 此时,雪音的确站在院墙底下的竹丛里哭,她心疼陆靖言,又担心他身子别撑不住出什么意外,可却知道宣平侯那性子,谁都劝不住的。 她只能默默地流泪,忍不住了就啜泣几声。 旁人都没注意那哭声,唯有陆靖言听到了,他一向对她的声音非常敏感,此时心中一颤,更觉得自己没用。 练兵场上纷纷扰扰,轮椅上的男人低垂着脑袋跟死了一样,而院墙外头女人用帕子掩着唇,泪眼朦胧。 忽然,所有人都听到一阵怒吼声。 “啊!!!!!!” 那人猛地扶起来拐杖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这是他不知道第几百次尝试了,可这一次,他没有再摔跤。 他宛如走在刀尖上,浑身的肌rou都在颤动,疼得难以忍受,却还是,一步一步,往前走着。 宣平侯脸上的rou都在颤抖,眼珠发红,他看到他最心疼的儿子站起来了,走了一步,两步,三步…… 士兵们震惊了,振奋了,纷纷真臂高呼:“世子坚持住!世子站起来了!” 雪音一震,隔着一道院墙,她看不见里头的场景,却又觉得欢喜异常。 陆靖言站起来了?真好! 谁知道,宣平侯却让人请她进去。 “侯爷说,您在角门处瞧着便是。” 雪音有些意外,没想到侯爷这般善解人意,她立即跟了过去,在角门处看着,果然发现陆靖言真的可以拄着拐杖走路了。 只是,他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歇息一番,而后再站起来走几步,逐渐地,就熟练了许多。 等练到了晚上,陆靖言已经可以拄着拐杖走七八步了。 但代价就是日落十分,他轰然倒下,练兵场的灰尘四起,宣平侯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靖言!” 等侯夫人知道此事之后硬是把宣平侯一顿痛骂,只是宣平侯什么都没说。 陆靖言透支了身体,当晚高烧不起,雪音担心得嘴里都长了火泡,照顾了好几日陆靖言才好了起来。 但自打这日起,他练习走路就熟练了许多。 他这一站起来,给人的感觉果然不同,他本就生得高大,站起来之后除了多了一副拐杖,其他地方瞧着与原先竟然没什么太大的不同。 雪音越瞧越为他感到高兴。 但比高兴更多的却是担忧,她生怕他累坏了身体,日日都发愁,精心给他做饮食汤水之类的补身子。 晚上,陆靖言拄着拐杖回来,雪音去检查他的手:“日日拄着拐杖到处走,你瞧你的手,手心里都是伤痕,原本身上伤就多,这眼下伤越来越多。” 她说着说着,有些哽咽,赶忙又手背擦擦眼睛,拿湿毛巾给他擦手。 陆靖言把她搂进怀里,单手抱她起来坐在自己腿上。 “不喜欢我这样抱着你么?” 他仔细温柔地摸她的头发,雪音靠在他怀里,勾着他脖子,叹气:“喜欢,可是,也不想你太累了。” 陆靖言吻吻她额头:“我近来觉得自己身上力气越来越大了,腿上还没有知觉,但是毕竟能站起来走路了,胳膊力气也大了很多,兴许过不了多久就能赶上从前。” 雪音噘着嘴:“你干什么非要赶上从前?手心里的伤都没好全,你……就不知道人家心疼!” 她撒娇带责怪的语气让陆靖言心中一痒,他却拉起来她的手心吻了吻:“那你呢?说了不让你去给我烧饭,你非要亲自动手,昨儿不是又烫着了,还不许人告诉我,我就不心疼你吗?” 那细软的小手手心的确是有一只小水泡,但小的如看不见一般,雪音忍不住咯咯咯笑起来:“怪不得你夜里挠我手心,可我这伤与你的能比吗?我就是喜欢做吃的给你,怎么,你不爱吃吗?不爱吃我就送旁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