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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非非正要说些什么,原本喧哗的保和殿内,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她愣了愣,循着众人的视线朝殿外看去,便瞧见身着朱色蟒袍的九千岁,手执银翘长剑,将那泛着寒光凛凛的剑刃拖地而行,缓缓步入殿门。 自晋国开朝以来,便无人敢剑履上殿,这是对皇帝的大不敬,更是一种对赢家皇权的藐视。 皇帝脸色大变,冷声斥道:“谁允你剑履上殿,莫非是想造反不成?” 司徒声置若罔闻,利刃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嗡鸣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他走到司徒岚面前,眸中泛着一丝红意:“她在哪里?” 司徒岚看着拖地的长剑,他眸中毫无惧色,似是嘲弄的笑道:“你是想要杀了我吗?” “兄长,这是我最后一次如此唤你。”司徒声颤着嗓音,颈间布着一道道狰狞的青筋:“你大费周折,为的不过是我性命。” “我把命给你。” 随着‘当啷’一声,司徒声将长剑扔在了他的桌前。 明明殿中烧着银丝炭,司徒岚穿的也足够厚实,可看着那把泛着寒光的剑刃,他却还是手脚冰凉,浑身都透着刺骨的寒气。 臣子们在看他,妃嫔们在看他,皇帝太后也在看他。 可最为致命的那道视线,却是来自太上皇。 第81章 八十一个皇后 太上皇掌心微拢,指腹抵在玉色酒觥上,修剪整齐的指甲,一下下轻叩着觥身。 他落在司徒岚身上的眸光略显散漫,似乎在等待司徒岚做出什么回应。 司徒岚眼眸低垂,捧着汤婆子的手掌轻颤,身前的那道视线像是烧红的铁烙,就抵在他颈间的大动脉处。 仿佛只要他多呼出一口气,那铁烙都会将他烫的皮开rou绽,血rou淋漓。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是朝那案前的银翘长剑,缓缓伸出了手臂:“九千岁怕不是喝醉了。” 司徒岚将长剑扔给了侍卫保管,而后倏忽站起身来,亲自走到司徒声身旁,掌心叩住他的手臂,语气温和道:“来,坐下醒醒酒。” 他犹如屹立的高山,任由司徒岚如何扯拽,欣长的身形都未晃动一下。 司徒岚身体孱弱,若是拼起蛮力来,自然比不过司徒声,见拽了两下没动静,他便向前倾过身子:“就这样结束你的性命,未免太过无趣。” “你的女人还在我手里,你今日最好不要惹怒我。”他唇畔带笑,眸底却没有一丝温度。 司徒声还是坐了下去,明明司徒岚说让他醒醒酒,但他坐下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攥住案上的玉斝,仰头灌下一大杯辣喉的清酒。 玉斝被随手掷了出去,咕噜噜的滚到司徒岚的脚下,但司徒岚就像是不曾看见玉斝,没有停顿的跨步迈了过去。 两兄弟坐在了同一桌,可他们之间便犹如陌生人一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疏离冷漠的气息。 皇帝对于司徒声这个不速之客,带着满腹的怨怼和愤慨,往日司徒声再怎么放肆嚣张,也从没有拖着利刃长剑出现在朝堂之上。 不管司徒声今日是否醉酒,不管司徒声那一剑是冲着谁来,这都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他正欲发怒,太上皇却抢在他之前,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自开国以来,晋国历朝历代,便从未有人剑履上殿。从前是如此,以后也必是这般。” 皇帝愣了愣,只听太上皇继续说道:“无视君王乃大不敬,冲撞燕王是以下犯上,条条桩桩皆死罪,念你是醉酒初犯,便在认亲宴后流放漠北。” 保和殿内一阵死寂,众人皆是瞠目结舌。 这四年之间,九千岁仰仗着太上皇的宠爱,在晋国前朝后宫叱咤风云,一手遮天。 比这更过分的事情,九千岁也不是没有干过,但太上皇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连当初九千岁逼迫皇上立后,太上皇都未曾加以干涉过。 今日这事看似发生的突然,但细细想来,却又合乎情理之中。 与其说太上皇是因为九千岁执剑上殿,蔑视帝王而发怒,倒不如说他是被九千岁对燕王的不敬所触怒。 自从燕王这个义子出现后,太上皇便将所有荣宠都给了燕王,九千岁怕就是为此才慌了神,想在太上皇面前演一出欲擒故纵的苦rou计,夺回属于自己的恩宠。 谁料太上皇根本不吃这套,还因九千岁冒犯了燕王,便要将他流放到漠北那苦寒之地。 听到太上皇对九千岁不容置喙的处决,一时间殿内却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喜的是皇帝及其手下党羽,不管太上皇因何处置九千岁,只要能将心头大患铲除,其他的细节根本就不重要。 忧的是那些依附九千岁的官员们,他们的靠山大树倒了,届时皇帝为巩固自己的权势,必定要将朝堂重新大换血。 但不管他们如何恐慌,也没有人敢站出来为九千岁叫一声不平。 毕竟相比起九千岁,太上皇处事的铁血手腕更为可怖。 而作为被处罚的当事人,司徒声却置若罔闻,无动于衷。 别说是流放漠北,就是将他千刀万剐,他也毫不在意。 今日他既然敢走进保和殿,便是要和太上皇之间做个了断——他是生是死都无妨,但太上皇必须死。 至于林瑟瑟,他已经命刘袤派人去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