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习武之人
梁白柔皱着张巴掌大的小脸儿,远山柳眉皱在一块儿,“可如今已到了这儿,若因不够虔诚而叫送子观音娘娘心生不满,岂不是徒劳一场?” 南叔珂嘴角微抽,脸上略带嫌弃,倪着伤春悲秋的人儿一眼,终究是缓缓回头,看着薛海娘,虽未开口,可那脸上分明刻着‘怎会如此迷信’。 薛海娘嗔了他一眼,当着梁白柔的面她自是不敢与南叔珂起了争执。 “梁jiejie,心意到了即可”薛海娘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劝说。 她前世素来不信神佛一事,也至始至终不曾去了解过佛法神说,若以她一番浅薄见识,只怕要被梁白柔当场揭穿了去。 梁白柔却调侃一笑,“即便真如海娘所言,可那大堂中皆是少妇,殿下自是不可能随我一同进去的,而海娘你即便是与我进去,遇着危险也无能为力呀。” 南叔珂仍是环着双臂倚在柱上,可听见这话却是一怔,一时也是不语。 “既是如此,那我与殿下便在外头等着吧若真有事,梁jiejie你便朝外喊一声,殿下定然立即进去。” 梁白柔不曾想,薛海娘竟是这么快便松了口,怔了怔方才点头。 梁白柔走在前头,薛海娘与南叔珂自然而然走在后头。 南叔珂微扯着薛海娘月牙色水袖,薄唇微动,虽未出声,却能叫人依稀凭借着唇瓣张合的动作而推断出他说了什么。 ‘你当真放心叫她一人进去?’ 薛海娘依旧用唇语回应他,‘不然能如何。且先看看那大堂构造如何。’ 她比南叔珂了解梁白柔,梁白柔性子虽柔婉,平日里也没什么主见,可若真遇上了她很是认真对待的事,她所作出的决定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梁白柔对于腹中这一胎极为珍视,她甚至将其视为转折点,若诞下男胎,日后便是步步高升,平步青云,再不会时刻忧心着皇帝哪天不宠她了,自己便失去了护航。 路上,三人随意问了个小道士,那小道士倒也是难得的热心肠,一听闻他们是外地人且头一回来南海观音送子观,便亲自为三人引路。且告知了些许注意事项。 “前面便是大堂,我们道观素来不多收信徒的香油钱,所以一直以来也没能将道观修葺得宏伟高大,我瞧着三位的着装该是外地的富贾吧,大堂简陋了些,还请莫要嫌弃才是。”小道士羞赧的挠了挠后脑勺,十五六岁的他正是话多的年纪。 “怎会。” 梁白柔莞尔浅笑。 “那大堂旁便是西暖阁了”小道士又介绍道。 薛海娘步伐微滞,神色间略微有些错愕,西暖阁?莫非这观主曾在皇宫游览过一圈? 她记着,重华殿与养心殿内皆设有西暖阁,实际上便是偏殿。 这道观瞧着简陋朴实,可格调却是高尚得很。 “西暖阁又是作何用的?”梁白柔又问道。 小道士答道“平日里前来祷告的少妇身旁皆有家中族辈,或是夫君相伴而来,而那大堂又不可叫人轻易踏足,可那祷告时辰又长,是以观内便设立了西暖阁用来作为那些相伴而来之人的落脚地,夫人别听这西暖阁这名字好听,地方却是狭窄得很,只怕要委屈您的夫君与这位姑娘了。” 南叔珂一头黑线。 薛海娘虽是想笑,却也因极力克制而止住了,她对梁白柔道“梁jiejie,不如你先随着我们一同去西暖阁吧,这个时辰……你方才也瞧见了,前去添香油钱的信徒那么多,那大堂定是一时间挤不进去的。” 薛海娘想着,她这般说辞如此不靠谱,想来被梁白柔否决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然而却不曾想上天也在这时助了她一臂之力。 小道士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呀夫人,这位姑娘说的不错,那大堂如今怕是还候着些许人呢,您怀着身子不可久站,且去西暖阁侯上一阵吧。” 小道士表示特别想与这位容颜娇丽的夫人多说一会儿话。 梁白柔瞅了一眼那人山人海的大堂,方才点了点头。 西暖阁内。 薛海娘终于是意识到小道士口中的地方较为狭窄是何意。 她不曾期待过,西暖阁内可以奢华到一人一张方凳,几人一张方几可喝点小茶,却也是想着该是有足够的空间可以落脚的。 然而当门扉被推开那一刻,她由衷震惊。 所谓西暖阁,还不足以比她在重华殿时单独就寝的西厢来得宽敞,一屋子聚集的大多数为中年男子,少许芳华正茂的女子与玉树临风的男子。 一时间,三人登时成了全屋子人的焦点所在。 一个五大三粗,下巴与上嘴唇处长着茂盛胡渣,抡着弯刀的中年男子一脚踏在一张方凳上,靠着墙壁冷冷地觑着三人。 “哎,新来的?” 薛海娘脚步稍一踉跄,她怎的横生一种加入新帮派作为小弟的既视感。 薛海娘不禁抬眼瞅了眼南叔珂,心下竟是略略有些庆幸。 同样是习武之人,怎的他生得这般歪瓜裂枣,南叔珂生得这般芝兰玉树,叫外人一瞅便觉他是满腹诗书,嘴上挂着‘之乎者也’。 再者,同样是举着弯刀,秦十五偏生举出了种绝代芳华的既视感,他却是给人一种土匪头子的感觉。 薛海娘轻轻点头,却也不曾搭理。 也就是模样生得嚣张了些,想来他也不敢在道观之内动手。薛海娘心下想着。 那五大三粗的土匪头子冷哼一声,却也再无下文。 倒是委屈了素来养尊处优的南叔珂,打量了一番四下,见实在是无处落座便只得环着‘琅寰’靠在柱上,微阖着眸养息。 梁白柔亦是不加理会,她对南叔珂的身手很有把握,倒也不必给旁人好脸色。 然,薛海娘却是低估了那土匪头子骨子里的暴戾与生来便爱挑衅‘弱者’的兴趣爱好。 “哎兄弟,我瞧着你那副干巴巴的模样,能提得动你手里头那柄剑,我瞧着份量不轻呀,可别是破铜烂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