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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爱不释手,又问:“名字想好了吗?” “还没呢,外头三个大男人,到现在还在三国争霸。”夏夏吐槽。 夏夏的婆婆也笑:“我老伴啊,非要给囡囡起名叫超英。” 超英赶美——陈望忍俊不禁:“这名字,是威风了些。” 因为下午还要给张医生做一助,陈望也没有久留,只说明天再来看她,便回去准备了。歇了片刻,见时间差不多了,她往嘴里丢了颗水果糖嚼吧嚼吧吞了,一如既往熟练地换清洁鞋,刷手,配合护士穿好手术服。 病人被推进手术室里,各项工作准备就绪,无影灯亮起。同样穿戴齐全了的张医生走上手术台,环视了大家伙一圈,点点头,手术开始。 心电图仪上的波形规律地起伏着,输液管里的液体不紧不慢地滴下,时间平缓淌过。陈望认真地帮着牵拉、固定,一切都很顺利。 旁边闲着的护士们已经开始讨论晚饭去吃披萨还是麻辣烫了。张医生听了嫌弃道:“年轻人别动不动就吃垃圾食品,当心哪一天就是同事给你开膛破肚了。” 这种威胁没有丝毫震慑力。护士笑嘻嘻:“张医生,您昨天中午的麦当劳袋子还没丢呢。” 张医生身为老师的面子被折,立刻就要讨回来,瞧了眼刀下,随手便点了个幸运观众:“欸,小赵,来来来,看看,这是啥?” 苦逼的小赵战战兢兢地凑过来,“这个”“那个”了半天,试探地张了下口,立刻被张医生瞪得不敢吱声。 张医生手里拿着手术刀,不好敲他脑门:“挤一挤变了个样你就不认得了?实习期都喂狗了?” 小赵求助地望向陈望。陈望倒是想比个口型,奈何口罩遮得严严实实,她又没有一双能说会道的眼睛,爱莫能助。 但她平时没少吃小赵的零食,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还是开口转移话题:“老师,先把病灶切了吧,这肚子敞着多冷啊。万一再来阵穿堂风,胀气呢?” 张医生手起刀落,不一会儿就取出了病灶,又把小赵揪回来:“现在看清楚了?是啥?说不出来回去挑两篇SCI让你背诵并默写全文。” 小赵汗都要下来了,小心翼翼地瞧了瞧,“咦”了一声:“老师,那旁边怎么有点不太对啊?” “哪儿呢?” “陈医生你手往左一点,再——对,就这儿!” 张医生凝神细看了两眼,神情忽然严肃起来,挥挥手,小赵忙乖乖往后退了两步。陈望瞧着也有些紧张了,眯着眼仔细看着屏幕,又低头去细瞧:“没切干净吗?” “小陈别动!”张医生忽地提高了嗓门。陈望唬了一跳,僵着不敢乱动了。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张医生从器械护士手中接过手组织剪。陈望紧紧盯着显示屏里张医生的动作,大气不敢喘。 然后她也发现了不对劲,脑子里一瞬间闪现出最坏的几种可能性,又有另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不至于不至于,术前检查什么的全都一项不落地做了,别胡思乱想。 可是她又看向张医生,张医生的眉头从方才到现在一直锁着,也不聊天了。她莫名地开始有些忐忑。不只是她,包括本来在玩手机的麻醉大夫,所有人都屏息静气地盯着手术台上的张医生。 良久,张医生垂下手臂,口罩遮住了大部分的表情,但大家都看见了他眼神里的忧虑,以及,听到了他强行按捺着呼吸,说出的一个冗长的单词。 单词的尾音被手术室内死一般的寂静吞没了。 第39章 陈望觉得自己像个快递包裹。不止自己,手术室里的所有人,一下手术台,立即就被打包打包送入了隔离观察室。 出了这么大的事外面不可能没反应,据说当天晚上电视上便播了新闻,网上也一片声讨隐瞒出境记录以及病史的患者及其家属的声音,事件在热搜上飘了两天。 这些都是陈mama告诉她的。她被隔离得严实,只能用房间里的电话打回家安抚爸爸mama:“没事的,真没事,说着可怕其实只是以防万一,主刀的张老师到现在都还好好的呢,因为睡得好,整个人精神了好多。而且我在这儿住得挺好的,”她环视了一圈,“又宽敞,采光也好,厕所浴室都有,还有电视,小田还把办公室的书给我拿来了。我大学都没住过单人宿舍呢。而且我们这也算工伤了,工资不仅不会扣,说不定还有补贴呢。” 陈mama一颗心就没放下来过,自得知陈望被隔离,嘴边已经长了圈燎泡。她忧心忡忡:“真的不能去看看你吗?” “别别别,”陈望忙劝阻,“您来了也没用呀,瞧得见进不来,不是更难受吗。您不如,唔——研究研究菜谱,等我出去给我做顿好的补补。” 陈mama还是忧虑:“我明天就去几座庙里拜拜,给你求个平安符。” “好。”mama有个寄托也好,要不天天在家里悬着心,也太受罪了。 她又哄了mama许久,才挂了电话,躺到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说实话,不考虑自己被感染的可能性,被隔离还——挺新鲜的……她自己安慰自己,就当是带薪休假吧,正好空出时间写论文。 只是当晚,她便出现了头痛的症状。一时间整栋楼上下草木皆兵,连副院长都穿着拖鞋赶来了。她哭笑不得,百般解释这是自己生理期时偶尔会有的毛病,都安抚不了一众焦虑的同事。几位医生连头发丝都查了一遍,确定她只有头痛没有其他毛病了,才略略放下心。看见副院长的拖鞋,她心里颇感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