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无风带其二

    当然这也是风帆船航行速度变得巨慢的缘故，只能由前方的海军军舰拖着前行，左右两侧的武装雇佣船也停靠在商船舷侧的港室中，作为进入东海后可以随时出击的子船。

    短短只能算是伟大航路两个岛之前的分隔带，航行了15天却连一半的路程都没走过。据格雷兄弟他们说，每次穿过无风带都要忍受两个多月的枯燥生活，而且真正到达东海的时间还取决于带路的海军测量的方向是否准确。

    一说起这个，年龄稍小的里奥总是忍不住抱怨海兵们的无能和贪婪，说着老板迟早有一天会被这些贪得无厌的家伙给坑了。

    兰洛对此倒是笑笑不说话，他对这些事情都不太感兴趣。只是对船员们谈话中提到的传说中的女儿岛很感兴趣，应该就是九蛇吧，兰洛想到。

    虽然对于开启话题的船员，醉醺醺地吹嘘自己曾遇到海难无意间漂流到该岛上，然后被迫强行被岛上的女人xxx留下种子，这种听起来就是扯谈的谎言不以为然。

    别的新船员倒是被见多识广口齿伶俐的老油条给唬住，但是兰洛却知道九蛇上的土著有多强。

    世界闻名的霸气，兰洛对这种只是骗骗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的话嗤之以鼻。抱着有自己半身高的啤酒桶，摇摇晃晃地走进装饰还算豪华的船舱中，旁人对兰洛好酒程度也算了解。

    一边越讲越激动，快要变成龙傲天崛起的玄幻故事的老油条，见兰洛走了，还不住调笑到，“小鬼，晚上抱这么大桶酒，也不怕尿床啊。”

    留下足迹的宴会上响起欢乐却毫无恶意的笑声。

    在房间中，兰洛恍若未闻背后的笑声，强自平静心情进入打坐状态。

    对于这些水手的调笑毫不在意，兰洛从淳朴地人民心中感受不到任何恶意，如果只是虚伪的礼仪和优雅，就像玛丽乔亚那些带着面具的官员和贵族，只会让后者现在想起来还感到一阵作呕。

    静坐在棕色地板上的兰洛，晚上带一大桶啤酒进来，并不是其人有多嗜酒，而是为了之后的锻炼。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条件允许，只要一有时间，兰洛就会陷入冥想和修炼的状态中。

    从未懈怠，刚从喧闹的酒会中抽出身的兰洛，便心若无物地陷入无我状态，调整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身体机能内敛，充斥着极限的力量，却丝毫不屑。

    然后开始……下蹲，俯卧撑。

    “谁他吗的整晚不睡觉就光在上面跳动。”下层船员日常地怒吼，粗鲁的脏话喋喋不休，只因找不到发泄的对象默默忍受着无风带的枯寂和夜晚的吵闹，维持着自己那脆弱的睡眠。绿发船员能从伟大航路到无风带一路坚持到现在精神没崩溃已经很不容易了。

    作为始作俑者却刚好相反，在结束运动后的兰洛精神却好得不行。无风带的枯燥生活对他没有产生一丝影响，反而有了更多的时间来锻炼。

    一直以来谨记着古德中将所教导的“只要一心一意不停进行着基础地体能训练，就能够达到前人从未到过的高度”那句不知是否正确的话。

    没有任何变强地头绪，只能靠着这些还能在记忆中明确想起的方法，平凡无奇地锻炼着。但是通过基因达到完美序列的身体，兰洛越来越感受到这套方法的可取之处，出色的感知能力能够清晰地內视身体每个细胞的改变，直感判断出这套方法的确是没有止境般增强自身。

    只是别说到达无上之境，就算是一般强者的水平，在兰洛眼中还遥遥无期。

    未来的道路，任重而道远啊。

    夜晚中，沉睡的帆船，像是寂静大海中一片无助的落叶，同样沉睡着的还有凋零叶片上的无数弱小生灵，近千名船员除了彻夜不归的，巡逻的，像是烟囱一样直立在船中央的哨塔人员。

    只余下前方轰轰做响冒着黑色蒸汽的狰狞军舰，可以说是最原始的蒸汽船，透露着工业时代初期简陋而粗暴的黑铁风格。而上面的海兵更加不堪，在抽签结果没有得到认同后，上官贪图享受对具体事务不闻不问，由中下层军官和普通海兵共同讨论决定不派人巡夜的决定。

    15天的平静海上生活就在今晚被彻底打破，比暴风雨还要恐怖的生物即将来临。

    船底镶嵌的海楼石分布和数量都是通过本部科学家的研究计算，和无数海兵实际试验中付出的生命得出的，擅自改造或者减少海楼石的做法都是属于极为危险的行为。就算正常完全改装的海军军舰都有被偶然近距离遇到的超大海王类攻击的危险，更不用说被偷工减料后的商船了。

    简直是在那这一千多名船员和两百多名海军士兵的性命开玩笑。

    可惜天高皇帝远的海军分布中将格洛克，一心只想着升官发财，连本部派遣过来的科学顾问都被其想方设法的辞退，只是为了又能够贪污一笔别人的薪水，做起事也更加肆无忌惮。

    可是这次他错了，带来的后果绝不是一个小小的中将能够承担，之后被追查的格洛克甚至落草为寇，加入某海贼团开始又一段新的人生。

    不过这些未来的结果，对即将发生的事实却于事无补。

    差不多一座海岛大小的胖头鱼，如果缩小千万倍来看还算是人畜无害的可爱鱼类，可惜，体型太过巨大，从某种意义上也是令人恐惧的源头。

    就像陆地上浮的巨大黑影，首先暴露在打着探照灯的瞭望塔视野中，本来昏昏欲睡的值班人员在没有障碍物的海洋上都几乎望不到边界的黑影，惊恐万分的叫醒旁边已经睡着的班长，然后带着惊恐表情的两人一同在逐渐上浮好似山脉一样连绵起伏的巨大鱼鳍下，拉响了刺耳的警报。

    声音环绕在商船每个角落，就好像无孔不入的空气，将恐惧和惊慌传递到每个人的心头。在如此巨大的身躯面前，人类一切的科技和炮弹都于事无补。帆船和军舰就好像一大一小的两只跳蚤，出现在黄褐色鱼型海王类的背上。

    所有人都惊恐叫骂着，哪怕在伟大航路上遇到再猛烈的暴风雨都不曾绝望的麦昆船长，此时终于无奈地跪在了甲板上，无论是爵位被剥夺，面对无情的国王陛下，还是为了生意对这些政府的官员卑躬屈膝。

    都不曾彻底弯下的双腿终于被压在地板动弹不得，就好像冒险终于走到尽头。

    此时一生都在进行不同冒险的船长大人，觉得死前见识到如此奇迹，也是个不错的结尾。

    「可惜书写后半生的冒险笔记无法带出，不然也可以给后人留下一笔宝贵的财富。」安然赴死的麦昆心中不无遗憾地想到，心中却如同这在超大海王类出现之前的无波海面，表情说不出地平静。

    前方，不，在海王类背上的人们已经分不清前后左右。军舰上的海兵此时许多已经吓得尿了裤子，很多只是凭着关系进入这处科学基地前来镀金，从上到下都已经完全腐化的静林岛分部海军，连海贼都很少面对。

    遭遇这般恐怖非人的场景，除了少数几名校级官员还强自冷静地指挥士兵炮击对方，就连军舰上的最高长官，亨勒上校此时都面无人色的望着前方，双目早已失去焦距。

    不断发出的炮火就像挠痒痒一般打在海王类的身体上，火力尚可的炮火甚至连一片鳞片都无法破坏，只是让那些最后还给下属希望的长官，在竭力冷静的面孔下，衣袖中抖动的双手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一切都已注定，绝望的人群，只能默默祈祷着奇迹。

    可惜作为主角的兰洛并不能创造奇迹，甚至连见证这一幕都无法做到。外界堪比佐乌岛巨像的鱼型海王类，张开嘴吐出一枚堪比空中皓月的气泡，就像普通的鲤鱼一样。

    然后再次向着海底的方向沉下去，同时带着背上的两艘人类造物。摆尾和下潜的动作，一举一动间掀起的巨大海浪冲击，相比颠倒山和冲入空岛的动量还要巨大。

    兰洛在密闭的船舱中，就好像被巨大的威压压在床板上动弹不得，心跳快得不行。同时脑海中从未如此传来过的直感告诉他，现在千万不要出去，待在什么也看不到的船舱中才是唯一的生机。

    “好难受。”随着鱼型海王类急速下降的帆船，感受到失重，血液几乎都快逆转的兰洛心声吐出。

    随着超巨大鱼类彻底进入深水中，几乎从百米高空中带着与鱼身高速碰撞带来的动能，一次足以抵上十次海难的巨大碰撞就此发生。

    六十米的帆船就好像玩具一般在柔弱的水面破坏分解，连一块完整的船骨都看不到，就好像被巨人用手捏爆的玩具船，其上的所有生物在随之而来的巨大海浪中被卷入海底。

    “咿咿咿咿。”这是兰洛被水灌满肺部后最后听到的声音，还有那小绒毛无助的抱住自己，成了深海中最后的一副感人画面，在飘零的木屑中和珊瑚礁中构图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