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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日繁华的首都,成了罪犯的屠宰场。他们乱轰几炮、瞎拆几栋楼,就会造成上百人的伤亡。

    而亡命之徒,遍布全纽约。

    ——【6734】。

    只有亚尔林可以看见的数字悬浮在天空中。他仿佛回到了故土覆灭的那一天,听着接连不断的哭嚎,盯着快速上涨的死亡数。

    血液洗刷了这座热闹的城市。

    ——【6943】。

    ——【7196】。

    ——【7311】。

    ……

    每一秒,这个数字都在跳动。

    数字的下面,是一个倒计时。他只能救死亡时间在3小时以内的人。一旦超过3小时,他便无能为力了。

    施放技能的3分钟里,不可以被打断。

    复活的区域极其大,能够覆盖整个地球……要是研发出增幅器,说不定能覆盖全宇宙。

    复活目标由他自己圈定。

    关于天赋能力的描述浮现于他的大脑。少年缓缓的闭上眼睛,不再看地狱一般的悲惨景象。

    一声声的嚎叫传入他的耳膜。

    ——“住手!”

    蓦的,他的耳畔的哀嚎被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替代。死神愤怒的警告:“第二次触犯法则的话,我绝对不会轻饶你。”

    亚尔林没有给他回应。

    少年全神贯注的感受着血的腥味、上跳的数字和此起彼伏的哭泣,所有的恍惚皆被面罩遮掩。

    终于——

    死亡数越过了10000。

    “Jar。”

    “不要让我昏过去。”

    ……什么意思?

    Jar尚未消化亚尔林的命令,就被少年的惨叫吓得怔在原地。它下意识的接住跌倒的亚尔林,摸到了透明的冷汗与鲜红的血。

    冷汗是疼的。

    亚尔林抑制不住的蜷缩着,不停翻滚、挣扎,嘴里的惨叫越来越尖锐,最后化为沙哑的、破音的,光是听着,喉咙便会隐约泛疼的嘶鸣。

    血是……

    Jar无助的捂住少年的肩膀。

    他的肩膀被小丑捅了一刀,身上全是割伤。随着他的滚动,

    没有愈合的伤口一一崩裂,渗出血来。

    “……Sir?”

    Jar把亚尔林的影像传给自己的主人,询问道:“我要打断他吗?他的状态……很糟糕。”

    “……”

    托尼·史塔克环视一圈。

    就在刚才。

    金色的光点悄无声息的钻出虚空,笼罩了纽约。癫狂的罪犯们不约而同的捅穿了自己的心脏,良心未泯、濒临死亡的人亦陆续的跳楼寻死。

    超人似乎被某道声音刺痛,捂着耳朵摔到地面。同一时刻,教授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英雄们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托尼·史塔克犹豫了。

    面对这个问题,谁都会犹豫:亚尔林忍耐三分钟,救的是一座城;而他强行中断复活,那纽约的上万人,就会因他而失去“生”的机会。

    “……”

    他垂下脑袋,看见了一地的血。

    “……那孩子是怎么说的?”

    “他说,别让他昏过去。”

    “……”

    发明家、慈善家、亿万富翁、钢铁侠……托尼·史塔克拥有那么多闪耀的头衔,却只能心思百转的望着Jar传输的影像,微不可闻的、喑哑的回一句——

    “尊重他的选择。”

    没有人主动去打断亚尔林。

    这是个阳谋。

    莱克斯·卢瑟凝视着屏幕中的英雄们无比稀有的,挫败又无力的神情,赞叹般的晃了晃头:见证了这一幕,他就回本了。不枉他配合那个疯子。

    身处纽约的小丑握住一颗漂浮的光点。暖流传入他的四肢百骸,赋予了他极为舒适、梦幻的感觉。

    他挑眉,无声的勾起嘴角。

    ——纽约安静下来。

    这座化为炼狱的城市,得到了安抚和洗礼。一片祥和中,只余下一个人的哀嚎。

    三分钟。

    漫长的三分钟。

    亚尔林在无穷无尽的疼痛与死神的怒吼里,复活了全纽约的死者。他颤抖着滚出Jar的怀抱,轻轻的摘下面具,擦掉脸上的眼泪。

    “……Jar。”

    少年哭哑了,说话有些含糊,残存着被疼痛捏出的颤音:“带我去找那些罪犯。随便哪个都行。”

    “好。”Jar应道。

    机甲抱起他,飞到一个不敢置信的摸索着自己的身体,满脸兴奋的罪犯身前。

    “我、我的病好了?!”

    “神迹!!!是你救了我!”罪犯激动得不知所以然,头昏脑胀的奔向亚尔林,“网上说被你复活的人都变得非常健康,我还半信半疑的,没想到——”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给予了他新生,被他朝拜了一个月的“神迹”干脆利落的掏出一把枪,抵住他的额头。

    “我能救你,也能杀你。”

    “不、你不能……你不是英雄吗?!”罪犯睁大眼睛,两股战战,“我就是为了活——”

    ——“咔哒”。

    扳机被扣下。

    在恐惧的压迫里瘫坐在地的罪犯愣了十几秒,才意识到亚尔林的枪没有装子弹,只是吓唬他。

    少年半蹲下身子。

    红白相间的披风落到地面,沾了尘埃。他的手指勾着漆黑的枪,漫不经心的摇晃了一次。枪口似有若无的对着身前的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