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说完,捂着脸冲进了大门,再也不出去了。 安定侯见此,也是气得鼻子都歪了,再也顾不得多年交情,指着淮安侯的鼻子大骂“你就是这般负荆请罪的?还未曾娶妻,便有了庶长子,这是欺我安定侯府无人吗?” 当下甩袖子进门。 淮安侯也是懵了,呆了,他怎么想到,竟然还能有这么一出?老脸丢尽来请罪,不就是为了保住这门婚事? 如今看安定侯甩袖进去,赶紧追过去“顾兄,顾兄,我们从长计议!” 然而人家安定侯站在台阶之上,铿锵有力地道“我安定侯府的姑娘,绝不容许旁人如此欺凌!从此便是青灯古佛了此一生,也绝不入你淮安侯府的大门!” 一声令下,众小厮关上大门,将那个要冲进来请罪的淮安侯侯关在门外。 淮安侯跺脚兴叹,狼狈至极,抬头间,却是一众人等的鄙薄和嘲弄。 “那安定侯姑娘可真是宽容大度之人,为了未婚夫婿竟然愿意前往天云庵修行,可谁知道竟遇上这等人家。” “可惜了,可惜了,这等人家,哪配得上人家姑娘!” 淮安侯听着这言语,一时恨得咬牙切齿,人家姑娘把宽容姿态摆开,台阶也给了,自家小子够一够,这事也就过去了。 可谁知道,却出来一个陈佳月说什么大了肚子! 大什么肚子?这等苟且来的野种,他淮安侯府不稀罕!! 陈佳月还在哭啼啼的,赵宁锦面色铁青地瞪着陈佳月“你,你真得有了?” 陈佳月含泪道“锦郎不信,请大夫来一问便知。” 赵宁锦无奈,望向淮安侯“父亲,这——” 淮安侯冷笑一声,劈头一个巴掌打过去“孽子,我淮安侯府,没你这样的儿子!” 说着,带了人马,转身而去。 今天丢人真是丢尽了! 偏偏丢了人,事还没成! 作者有话要说去发上一章的红包,么么啾! 第14章 退婚2 顾玉磬捂着脸一路哭着进大门,进了大门后便不哭了,安定侯夫人搂着她安慰,咬牙切齿:“这淮安侯府欺人太甚,这是故意弄一个陈佳月恶心我们呢!” 气得连茶盏都摔了满地。 旁边几个儿媳妇赶紧上前劝着,宽慰了好一番,这才作罢。 待到进二门,回了房中,安定侯夫人留了儿媳妇陪着女儿:“好好开解她。” 她自己却跑过去找安定侯,见了后,差点一巴掌打给他:“你是混到了什么地步,被人家看不起,才至于如此?一个那样的浪荡公子,也配娶我们玉磬?他就是跪在我们府门前一天我都看不上!你倒好,竟一口一个赵兄了,你这是要卖女求荣吗?” 一时自然骂了安定侯一个狗血淋头,安定侯自己也气得很,跺脚无奈:“谁知人家肚子都大起来了!” 安定侯夫人冷笑:“你没听那陈佳月说,都暗地里商量好了,先把咱玉磬骗过去,再想办法安置陈佳月,人家肚子大了,他们舍得不要?不过是欺瞒我们罢了!” 说着又指着安定侯的鼻子骂:“人家就是欺负你老实,你竟沦落到这个地步,被人家当成傻瓜骗!你说说你,身为男人,你竟护不住自己的女儿!” 安定侯本就气得够呛,又被自家夫人这么一番骂,更是咬牙切齿:“淮安侯实在是太欺人太甚!” 就在安定侯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时候,顾玉磬却软软地躺在榻上,红着眼圈不说话,旁边三个嫂嫂推心置腹地宽慰着,夸顾玉磬如今已经仁至义尽,说这就帮着寻一个更好的,大嫂谭思文还说要把上次她绣的一个荷包送给顾玉磬:“你不是喜欢那个样式吗?不给你大哥了,给你拿去用。” 顾玉磬心里颇为受用,含泪望着谭思文:“真的给我?” 大嫂绣工了得,不过并不轻易绣什么,上次她那荷包,自己一直眼馋,但自然不好意思张口。 谭思文看她这样,分明是想要又不好意思,不免觉得好笑,当下抚了抚她的发:“既说是要给你,自然给你,还能骗你不成。” 顾玉磬抿唇笑了:“谢谢大嫂!” 其它两个嫂子见她这样,也都忍不住想笑,到底是没嫁的姑娘,从小受宠,没经过什么事,为了未婚夫婿哭成这样,也不过是一个荷包就可以哄住了。 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对于顾玉磬来说,天塌下来有父母兄长顶着,便是婚事黄了又如何,家里自然cao心给她重新找好的,且绝不会委屈了她就是。 当下姑嫂几个干脆陪着顾玉磬说了好一番话,谭思文是趁机教她,让她学学女红,并跟着看看怎么掌家:“要不然嫁出去后,若是不会,遇到咱们家这种也就罢了,遇到那刻薄的,难免让人笑话呢。” 顾玉磬轻叹了口气,想着大嫂说得实在有道理,她上辈子就吃了这个亏,不过好在如今已经会了,上辈子临死前,她还想给萧湛初绣荷包呢。 如今大嫂既然提起,自己还是要装模作样学学,回头就告诉她们自己学会了,怕不是还要夸她天资出众一学就会呢。 几个嫂子劝了她半响,这才各自散了,顾玉磬便命人关上门来,自己在屋子里踱步,想象着淮安侯那气急败坏的样子,还有赵宁锦跪在自己府门前请罪的样子,想想都觉得痛快。 膝盖磕得生疼,血染锦袍,最后还不是一场空,白白丢人现眼,婚事反正就别想成了,自己虽然依然是被退婚,但至少面子有了,气顺了,不至于像那辈子那样窝囊憋火。 接下来,她先把那批烟笼纱的钱挣到手,就得开始琢磨着夫婿的事了,洛少商确实不错,比她大三岁,性情温和,行事稳妥,这样的男子和自己结为连理,定是能举案齐眉白头到老,也断断不至于好好地吃个燕窝被人家毒死。 只是如今,却是要装一装。 于是顾玉磬心里再痛快,也不露分毫,人前做郁郁寡欢状。 这个时候素日来往的小姐妹,有些特意投了拜帖来看她,人家来了,她自然是叹息一声,再问,却是沉默不语。 大家都安慰她,说你啊你,就是太傻了,人家都养了外室,你还愿意去天云庵替人家祈福,如今可倒好,那边肚子都大起来了,这是欺负你呢。 提起赵宁锦跪在她家门前的事,都一个个说痛快,说活该“怎么没让他磕一百零八个头呢”。 顾玉磬听大家说了这么多,颇为放心,看来她顾玉磬几句话落了一个良善宽容识大体的好名声,至于淮安侯府,那就是家风不正欺人太甚,两相对比,顾玉磬觉得值了。 洛红莘也特意过来看她,劝了她一番,最后还特意提起来,说“玉磬,依你的人品相貌,自然是不愁,但凡你想找,燕京城男子还不是随便你挑”。 顾玉磬明白她的意思,脸红心跳,只低着头笑而不语。 洛红莘见此,觉得看来此事大有可望,自然回去给她娘家说了,消息自然很快传到安定侯夫妇这里,夫妇两人合计了一番,是还不错,门第好,人品好,又是知根知底的,唯一的是怕他原来有个未婚妻,那边可别有什么想法,所以还是要从长计议——他们总觉得自家女儿千般好万般好,可以挑更好的。 至于淮安侯府那里,安定侯让人送回了婚书,退了聘礼,从此两不相干,淮安侯那里自然是不肯,千求万求,又请了中人前来说合,说是尽快料理了那陈佳月,给安定侯府一个交代,然而安定侯本来已经怒极,加上安定侯夫人从旁吹枕头风,看到淮安侯就一股子气,哪里可能重新商量,坚持要退婚,聘礼给他们还回去了,请中人写了退婚书,只等着淮安侯府退回庚帖,这事就此了结。 淮安侯那边没办法,只好口中答应着,可那庚帖,却是迟迟不肯退回,一旦退了庚帖,这婚事算是彻底没指望,而他儿子,怕是从此只能寻个小户人家女儿了。 安定侯见此,越发不屑,认为此人“想耽误自家姑娘的大好年华”,自是恨极,和人提起来都是咬牙切齿,将淮安侯府的勾当和人家一说,满朝文武,谁不叹一声,他家这是什么家风,怎么做出这种事? 安定侯平日上朝遇到了淮安侯,便问:“我家的庚帖呢!” 安侯碰灰头土脸,无言以对,只能赔笑,安定侯哪里搭理他,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哼声。 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要拿到庚帖就能退婚了,顾玉磬的心也放了大半,可她放心了,另一个人却是火急火燎,愁得就差上吊了。 “苏南织造的货再过两日就要交了,咱得赶紧补上货款,如今却去哪里弄那么多钱!” 顾三发愁地叹:“好meimei,这次怕是要出大事了!” 顾玉磬也没想到这件事拖拖沓沓,到现在还没转机,她想了一番:“哥哥别急,我先去街道上四处看看,这烟笼纱总归是好东西,便是宫里头不喜,咱们运来放在燕京城里,总是有人要的,不至于赔钱了。” 顾三跺脚叹:“钱啊,钱,现在最紧要的是,咱们去哪里弄这许多钱!” 这倒是一个问题…… 顾玉磬也有些犯愁了,找爹娘要,爹娘怕不是要气死,找大嫂,大嫂必会回了爹娘,那自己应该找谁? 她认识的这些,没嫁的姑娘自然手头没太多余钱,嫁了的,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倒是有那么几个可以借钱的,但这件事,一旦告诉第三人知道,也怕传出去。 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你别急,我先想些办法吧。” 顾三:“你可别瞎想,实在不行,我就去向爹娘认罪了。” 顾玉磬:“这倒不用急,那是下下策了。” 一时送走了顾三,顾玉磬琢磨了一番,又让小惠儿把自己往日的头面收拾了:“挑贵重的,先典当了吧。” 小惠儿待要劝说,顾玉磬一个眼神过去,小惠儿顿时不敢说什么了。 顾玉磬这日特意换上了寻常衣裙,出了侯府,带着帷帽,先去各处成衣铺子看了看,看来看去,只觉得还是烟笼纱最美,购置那么一批回来,绝不会赔本的。 心里有了底,她便带了那些头面,寻了一处当铺,让小惠儿拿过去当,她自己则躲在当铺对面的茶楼。 此时天朦胧胧的,眼看着倒是要下雨的样子,顾玉磬想着早点回去,免得淋了雨,不过看小惠儿进去后一直不出来,也只能耐着性子等。 谁知道正等着间,就听到耳边一个声音道:“玉磬?” 顾玉磬回首,便见到了洛少商。 洛少商一看到她,笑了:“真的是你?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怎么没丫鬟仆妇随着你?” 顾玉磬哪里好意思说自己是偷偷跑出来当东西的,只好道:“有的,不过我自己贪吃,想着过来买糕点,走过这里,累了,便歇歇脚。” 洛少商听闻,越发笑了:“你啊,那我陪你去吧,你一个姑娘家独自外出,总是不好。” 顾玉磬无奈,她还等着小惠儿快点出来呢,小惠儿若是出来看不到自己,怕是担心。 但是她又不能让洛少商看到小惠儿从当铺里出来的。 她犹豫了下,还是低声说:“罢了,我不想吃什么了,还是早些回去吧。” 洛少商:“那好,我送你回去。” 顾玉磬第一次暗恨这男子太过体贴:“洛哥哥,不用了。” 洛少商:“为何?” 顾玉磬只能低头,红着脸,一副扭捏的样子,小声说:“让人看到,不好。” 洛少商愣了下,之后陡然明白了。 顾玉磬如今正在退亲的关键时候,若是让人看到自己送她,传出去,只怕是被淮安侯府拿来说事。 于是他到底是道:“那,那我——” 他想说他派人送他,但是想到自家随行的都是小厮仆人,并没丫鬟嬷嬷,这样去送一个姑娘,终究不妥。 顾玉磬抿唇笑了,却是道:“洛哥哥,你去品茶就是,我去对面找小惠儿,我们一起回去就是了,你不必担心这个。” 年轻姑娘一口一个洛哥哥,咬字清甜动人,若是以前,没什么想法也就罢了,如今有了那念想,再听她说这话,只听得人心都要醉了。 洛少商定定地看着顾玉磬,温声道:“玉磬,那你自己早些回去。” 说完这个,却是仿佛不够,总觉得还可以再说点什么,但说得太直白,又怕唐突了姑娘,最后只是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提就是。” 顾玉磬笑道:“和洛哥哥,我自是不会客气!” 这两人在茶楼那彩旗之下说着话儿,楼上临了轩窗,却是有二人,正在用茶,却是九皇子萧湛初并他至交好友韩铁铮,那韩铁铮乃睿国公府嫡子,是萧湛初的伴读,自小一起长大,两年前萧湛初年少挂帅,韩铁铮同他一起赴沙场,可以说同生共死的兄弟。 如今韩铁铮看着窗外,捏着下巴,笑着道:“殿下猜我刚看到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