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有故事的人
“唉，这都第二次裸睡被发现了。哥的命好苦啊，睡个觉也被看光，还不止一次。”经过这么一折腾，睡意全无。春宝用双手搓了搓脸。“出门在外真不容易啊。” 春宝这次深深的体会到了离家的不易。“好久没回家看看了，突然有点想家了。等忙完这一阵，就休个年假，回家看看。” 想着父母，想着同学，想着老师，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巷外的马路边。 卖烤地瓜的老大爷还在那里默默的卖着烤地瓜。春宝猛然想起了前女友金玲玲。虽然分手了，可是春宝总觉得事情似乎另有隐情，想找金玲玲问个明白，电话总也打不通。过段时间，等她冷静了，再和她谈谈，问清原因。 说实话，虽然和金玲玲只谈了半年的恋爱，可是春宝用情很深，要说断就马上断，还真做不到。 “小伙子，你这个点出来，起的够早的啊。”老大爷看了看春宝，想起他昨天就是特别早起床的，今天比昨天还早。 “大爷，我买一个地瓜。”春宝苦笑了一声。“我哪是起床早啊，我这是还没睡呢。” “是加班了吧，现在的年轻人，工作真够辛苦的。”老大爷很健谈。 “大爷，这晚上也卖不了多少地瓜，毕竞人少。为啥您总是晚上出来啊，白天不是卖的更多吗？”春宝一边吃地瓜，一边和老大爷闲聊着。 “唉，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什么？难道老大爷也是个有故事的人？”春宝脑海中瞬间闪过很多画面。什么倩女幽魂，什么人鬼情未了。等等，怎么这么冷啊。越想春宝越感觉脖子后面冒冷气。 老大爷并没有发现春宝的各种离奇幻想。他吸了口烟，吐了一个长长的烟圈。 “我年轻时，有一个漂亮妻子，还有一个漂亮的女儿。那时不懂事，我总是交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整天花天酒地。后来有一次为了朋友出头，我误伤了人命，被判了十四年。我在里边努力改造，先后五次减刑。九年后，我出来了。可是等我回家时，发现已经人去楼空。她mama带着她早就搬走了。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亲情比什么都重要。可是，已经太迟了。”说道这里，老大爷深吸了一口烟，然后长长的吐了一个烟柱，仿佛将所有的辛酸都吐了出来。 “后来我就一直寻找我的女儿，找了二十年。前几年我终于找到了我的女儿。她从小就爱吃烤地瓜，现在每天晚上都会出来卖地瓜。于是，我就放弃了所有的事，每天晚上在这里卖烤地瓜，不为挣多少钱，就是为了能时常会见她。只要让我能看到她，看到她平平安安的，我就什么都满足了。” “老大爷，您今年好像不到七十岁吧？”春宝觉得老大爷似乎不像看起来那么老。 “我还不到六十岁呢。”老大爷自嘲的笑了笑。“我前几年在里边老的快，我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来了。所以虽然我每天都在这里卖红薯，可是我女儿也一直没认出我来。” “你为什么不主动与女儿相认呢？”春宝问道，他有点同情老大爷了。 “我哪有脸去认女儿啊？”老大爷苦笑了一下，满脸的皱纹都堆在了一起，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我也不知道这些年她是怎么长大的，我也没有尽一天的做父亲的责任，就连让她有个安稳的童年都没做到。她这么多年，肯定吃了很多苦。心里也很怨恨我吧。我也不敢去认啊。” 老大爷给地瓜炉添了点火，话匣子一打开，似乎积累了多年的心里话找到了宣泄口，一发不可收拾。老人从孩子小时的故事，到寻找儿女的艰辛，到每天看到女儿上下班的点点滴滴，零零散散的讲了很久很久。 春宝默默的听着老大爷的讲述，也慢慢融入了老大爷的故事里。 “老大爷，您是一个好人，您是一个好父亲。”春宝眼圈有点红，他真的被感动了。 “唉，这么多年，你是头一个说我是好人，说我是好父亲的人啊，也是第一个听我说这么多话的人。”老大爷说了这么多，心情也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小伙子，你这大半夜的，是不是遇上什么难题了？”话题越来越近乎，不知不觉中，春宝和老大爷似乎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我租的房子出了点问题，没法住了，正在修。房东出钱安排我住了一个小旅馆。可是不巧，正好遇到警察扫黄，把那个小旅馆查封了。这下，我无家可归了。”春宝也是一脸的无奈。 “再找个旅馆住啊，没钱了吗？我给你点，反正我也花不了多少。”老大爷一听，是这么个事啊。随手从身边的兜子里抓了一大把钱，各种面额的都有，直往春宝手里塞。 “大爷，真不用，我有钱。只是睡觉被打扰了，睡不着了。出来转转，过会困了我就找个地方睡去。谢谢你的好意。”春宝连忙推辞。老大爷每天熬夜卖地瓜，挣点钱可不容易，他可不敢收。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大爷上岁数了，也没什么用钱的地方，不像你们年轻人，到处是花钱的地方。你拿着吧，也不用你还。”说着，硬往春宝手里塞。 “大爷，我真有钱。”春宝还是不能要，受之有愧啊。 “拿着吧，大爷的一份心意。”老大爷打定了主意，非让春宝收下不可。“我姓齐，你以后就叫我齐大哥吧。我和你很投缘，不知你愿意不愿意认下我这个老大哥。” 春宝心里默名的一酸。“齐大爷，您这是什么话。我非常愿意认下您这个大爷。只是您年龄比我大很多，和我父亲差不多，我可不敢乱了辈份，我还是叫您齐大爷吧。” “叫大爷那就远了啊。我和你投缘，我让你叫我大哥，你就叫我大哥，咱这是忘年交。”齐大爷一说到认大哥，似乎说话也流利了几分，身上也透着一股豪气。“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叫春宝。春天的春，宝贝的贝。”春宝呐呐的答道。 “春宝兄弟，来，叫声齐大哥。我也多年没听过别人叫我大哥了。”齐大爷似乎对大哥这个称呼格外喜欢。 “齐大哥。”春宝只好叫大哥了。 “哎，这就对了。我叫齐宇森，你对外人只叫我齐大哥，不能告诉外人我的全名。我主要是不想碰到熟人，特别是我年轻时的老熟人。老了老了，就想图个清净。”齐大爷，不，现在是齐大哥了。齐宇森似乎对自己名字格外保护。 “齐大哥，你放心吧，你信任我才告诉我的，我决对不会乱说的。”春宝保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