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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这里也安置着一架堪称豪华的缝纫机,上面搭着一件蓬裙的半成品。 徐迟眯了眯眼睛,他以前时常出入壹宫寝殿,可论穷奢极欲,公爵似乎比那个昏君更胜一筹。 “好家伙,天天睡在小金库啊。”周岐嗤了一声,拎起纯金酒杯便倒了杯葡萄酒,仰头饮尽,咂咂嘴,评价道,“味道还成。” 尝完还有点不忿:“啧,每天给我们吃那些猪食,我还以为这是个屁钱没有的没落贵族呢,合着是个一毛不拔的葛朗台。” 徐迟没理他,四处溜达,最终停在散发着檀香的书桌前,左挑右选,翻到一卷装帧古朴破破烂烂的羊皮书,靠着书桌蹙眉研究起来。 周岐的目光紧跟那道身影,他放下杯子,直接拎起酒壶,对着壶嘴嘬了几口。目光一转,他注意到什么东西,轻轻咦了一声。 角落里立着一个铜人俑。周岐走过去。人俑的面部是空的,肚子上有个把手,看起来像件立着的重骑士铠甲。 “别乱动……”徐迟制止不及。 周岐已经信手拉开把手,并下意识侧身闪避。 ===== “愿全能的天主垂怜我们,赦免我们的罪,使我们得到永生……” 弥撒礼进行到冗长的忏悔词。 姜聿百无聊赖,把双腿从裙子下伸出,盘起,忧心忡忡地数着自己的腿毛,数到一半,任思缈拿指甲挠了挠他。 “别动。”姜聿低声抱怨,“你一打岔我就忘记数到哪儿了!” 任思缈扭头,一脸莫名:“我动什么了?” “你刚不是挠我了么?” “我挠你?你做梦?” 确认过眼神,都是不搞恶作剧的老实人。 姜聿快哭了:“那是什么东西……” 任思缈也有点怕:“别紧张,可能就是你太敏感了,产生了幻觉。” “你,你是医生,幻觉的医学解释是什么?” “颞叶损伤,大脑神经递质紊乱,高烧,癫痫,中枢神经病变……” 姜聿:“停,我感觉我好了。” 两分钟后,他又感觉不好了,因为他感觉有人在拽他的裙摆。他深吸一口气,哆哆嗦嗦地弯腰朝长椅下看,伸长脖子——一双淌血的眼睛与他两相对视。 ===== 想象中的机关并未触发。 三秒后,周岐探出头,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什么,忘了告诉你,我是重度酒瘾患者,一接触酒精就脚底发飘。” 徐迟未发一言,劈手夺下他的酒壶。 缴了就缴了,周岐嘟囔了几句,也没反抗。 铜人俑被打开,内里中空,壁上遍布黑色的陈年血迹,腥臭逼人。 “我敢打赌,这十有八九是刑具。”周岐摸着下巴道。 徐迟不置可否。 两人围着铜人俑转了一圈。 周岐伸手,转动铜人右手的戒指,突突突,人俑内穿出几声闷响。停顿几秒,徐迟再打开门,铜人内部交叉遍布密密麻麻的铁刺,锋利狰狞的刺尖上满是干涸的血迹。 周岐眯起眼睛:“万箭穿心,狠。” “任思缈之前检验尸体,曾说尸体上全是洞。”徐迟面色不佳,“如果不是巧合,裙子就是这个铜人俑演化而来的高级进阶品。” “受规则限制,管家最多只能透露血契两个字。”周岐不停拨弄着开关,铜人俑里的铁刺就不停地伸出缩回,突突个不停,“被塞进这个刑具,死法除了惨烈,还有一个显著特点,那就是会导致人体大量失血。你看这个凹槽。” 徐迟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铜人的底部有个可供液体下渗的水槽,周岐将手指探进底座,咔嚓一声拨出一个方形容器。徐迟挑眉。 “铜人俑的真实目的可能不是虐杀,而是为了收集血液。这可能是缔结血契的一个步骤。”周岐推测,“那么问题来了,死在这里面的会是谁?埃米洛德,还是珍妮?” 说完,他期待地望着徐迟。 徐迟莫名:“看我做什么?” 周岐试探:“你不知道吗?” 徐迟摇头。 “哈!”周岐趁机损起来,“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 徐迟努力辨别这句话的语气,侧头:“你在嫉妒吗?” 周岐眨眼:“嗯?我嫉妒你个病秧子?” “嫉妒我比你聪明。” “……”听他理所当然的语气,周岐气得笑了,拍拍手上的污渍,“喂,你小子,是不是从小就不知道什么叫谦虚?” 徐迟颔首:“确实有人说我狂妄。” 除了狂妄,还有铁血,独裁,油盐不进,不知好歹等…… 周岐真诚劝告:“听哥一句话,你应该虚心接受周围人的意见,有则改之,争取好好做人。” “你说的很对。”徐迟略一沉吟,目光越过他的肩头,“可我比你聪明,这是事实。我没有因此感到骄傲。” 周岐:“…………” 他感到更不爽了是怎么回事?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徐迟蓦地压低了嗓音,“床上有人。” 第8章 血契 周岐压实瞳孔,脸上的讥诮随即转化为戒备,脚跟轻而快地一转,望向那张浮夸靡丽的象牙床。 地下室内,不知从何处吹来一股湿冷的阴风,层叠垂落的绯色纱幔荡开一条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