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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不知陛下何意。”杜明面色阴沉的像是能滴下水来的乌云,“臣刚入京不久,皇宫又是守卫重地,除非陛下的亲信方能有一块可随时进出的腰牌。可是臣却是没有的。” “你是的确没有,”昭宁慢悠悠道,“你不过是从小贾大人那里偷过来了一块罢了。护国公,为何你一个纤弱的书生能在这战场上战无不胜,对手还是狡猾而行踪莫测的西越,你当朕是真的不知道么?” “朕知晓!朕全部都知晓!” “朕知晓你们这些好臣子,为了所谓的从龙之功,为了所谓的圣人之言,甚至能将自己的国家也出卖了,去勾结这些个屡屡侵犯我大庆疆土的西越人!” “朕知晓你们看不惯女子当皇帝,所以撺掇着非要说这个皇位是名不正言不顺得来的,总想着换个人来坐,可是朕就是太上皇密诏中所立的皇帝!朕虽是个女子,却也是正经的皇室血脉!朕的血管里,流淌着大庆皇族的血!” 女皇忽如其来的暴怒将所有人都吓住了,只是想想眼下一败涂地的裕王,再想想已经落入他们之手的西越新皇......他们谁也说不清楚,心底攀升着不断涨满的畏惧究竟是从何而来。一时间,他们只能东倒西歪地栽倒在地,口中齐声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恐怕是这个朝堂有史以来,最为真心诚意的一次万岁了。 昭宁缓缓俯视着自己的这一群大臣,但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她的手却在几案之下,紧紧握住了白泽的手——他们相携着看向这大殿外的天空,看到了一抹白光从天而降,在碰及世间万物时,便变成了润泽的露水,令殿外的花木都精神焕发了起来。齐刷刷的侍卫立于殿外,盔甲上的一点红缨迎风飘动,一个个挺直如松。 属于大庆女皇的时代,于今日,方才正式登场。 西越很快便对大庆的威胁做出了反应。他们的新皇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仗着自己的狡诈头脑,令其他的兄弟全都死于非命。偏偏,他自己又是年轻力壮,还对大庆的女皇抱有一些不该有的念头,因而还未正式大婚。根据裕王后来交代,昭宁当日吃的不过是假死药,在她在众大臣面前死去之后,她便会被西越新皇带走,到那荒蛮之地去做一个禁脔。 在听完他们的打算之后,笑的温文尔雅的皇后额头都爆出了青筋,果断地采取了某些手段,直将二人折磨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也就是说,眼下,西越暂时还寻不出旁的继承人来,他们甚至连自己的皇帝千里迢迢跑到大庆来开阔疆土这件事也不知,还以为对方正躺在病床之上。如今听说了消息,全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无可奈何之下,西越只得与大庆讨价还价了七八个月,最终心不甘情不愿献出了其临界的五座城池并无数财物,以此来换取自己家那个不争气的皇帝陛下——没办法,就这么一个皇帝,总不能不要了吧? 可他们接回来的,却根本不是临走时那个令城中万千少女心生仰慕的俊美男子,是一个大着肚子、面如考妣的皇帝。莫说是昔日那神采飞扬的霸气了,他眼下只能捂着肚子哎呦叫唤,才刚回到皇宫便一连串叫产婆来接生,险些令大臣们将他当做妖物。 若不是这新皇积威甚重,只怕便要被活活烧死在柴火之上了。 而女皇,也初次在这朝堂之上现出了她的雷霆手段。自此之后,天下太平,再无一人胆敢起逆反之心。 杜明被判了绞刑,临刑前只想要再见贾琅一面,像是打定了主意要将这个痴情人设扮演到底。然而很可惜,贾琅并没有这个心情陪他这样一日日演下去,他也不愿再去看这个人,只守在家中,伴着他的白衣神仙,带着自己的小猫熊,过着自己神仙眷侣的日子。 次年,女皇改该年为新朝元年,废除先前的年号。 新朝二年,大庆废女子七出之说,凡犯这七条者,允其和离。若是男子因着无子而耿耿于怀,大可自己来衙门领上一颗生子药,自己生出个男孩来。 新朝三年,女子上街不用面纱,皆以真容露面。即使是大家闺秀,也可行走于外,且世风日上,再少有地痞流氓。 新朝五年,大庆律法规定,无论男女,皆有自己挑选配偶之权利,无需谨从父母之言。自此,昔日唯有洞房之时方知晓配偶之貌的情形再不出现,市井中,也多了几对成就了良缘的张生与莺莺。 新朝七年,大庆全国皆改为一夫一妻制,凡是三房四妾者,皆含泪遣散了府中小妾,以免被衙门抓去亲自蹲在牢里生孩子。 得成比目何辞死,不羡鸳鸯不羡仙。自此,那些个缠绵悱恻的唱词中的故事方才得一圆满。再没有一朝发家而抛弃糟糠之妻者,也再没有苦等一二十年方才等来夫君的妇人。世间女子皆敬爱女皇,不仅为其修建庙宇,甚至雕了雕像放入家中日夜敬奉,唯求女皇万岁,方能保得这天下太平。 新朝八年,人流络绎不绝的市井之上。 各色叫卖声不绝于耳,做生意的女子们插着简单的簪环,笑脸相迎着上门来的客人。唯有一小楼前静静悄悄,有仍扎着双鬟的小童立在楼下,好奇地向上看。 “jiejie,这个店为何没有人?” 身旁随着他一同出来的女子忙将他一拉,小声道:“那知味居唯有王公贵族方能进去的,像我们这些老百姓,怎么能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