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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宾主辩论

    没有等到他自认为的假想敌,却等来了意想不到的人,殷清风现在心里美得恨不能要蹦起来。

    他现在和他们讨论他为什么这么“神奇”的话题,“说到经史,这些年小弟都是闭门死读。若宾王兄和吕兄不弃,小弟愿虚心聆听两位兄长的教导。”

    “不敢!周虽自傲,但观望二郎的气度,恐怕经史不在周之下。”

    观看史书上的马周,这个人有些傲有些倔。或许是殷清风给他的震撼太多了,他现在一副正统的谦恭的人形象。

    吕才嘿嘿一笑,也不说话。

    殷清风见他这么好说话,立刻说道:“小弟边学边教,若有失误之处,难免会误人子弟。两位兄长若暂无去向,小弟想邀请两位兄长暂住在小弟这里。”

    吕才一副全凭马周做主的样子看着马周,马周和他对视了一下,缓缓的点了点头。

    殷清风大喜,站起来向二人行礼,“小弟能得两位兄长的指教,真是三生有幸!”

    贪杯的马周酣然睡下了,吕才也把自己灌醉了,留下殷清风在书房里静思。

    从马周今天的反应来看,再施展一些小手段的话,他应该跑不了的。马周来长安是求官的、求一个展现才华的舞台。这些,自己都能给他。

    如果史书没有记错的话,马周的性格属于那种不拘小节但并又不持才傲物。对于这样的人,只要比他更有才华,且能送他平步青云,还有什么担心的?

    至于吕才,他是出来找媳妇的。只要帮他找到媳妇,以他朴素的观点来说,自己就算是他半个救命恩人了。留下他,难度也不大。

    还在沉睡的马周和吕才分别被唤醒了,“二郎,天色还早”

    殷清风似笑非笑的说道:“宾王兄,小弟要带学生出去跑步,你可愿一同去?”主要是马周的睡姿太不雅观了。

    “跑步?带学生跑步?”马周终于有些清醒了。

    “如果宾王兄有兴趣,去了就知道了。”

    “请二郎稍候。”

    带着马周和吕才跑了一圈,又让他俩在旁边跟着打太极。

    等殷清风收气站定之后,吕才是终于忍不住了,“二郎,这其中的妙处快与吕才说说!”

    面对吕才的疑问,殷清风在早饭的时候再次啰嗦了一遍养生与长寿之道。

    吕才一边听一边点头,然后又摇头。弄得周围的人都搞不清楚,他到底是认同还是反对。

    后世一想到八卦就把太极联系在一起,或者是想到了太极就联想到了八卦。就像某个不要脸的国家一样,将八卦和太极简易后变成他们的国旗。

    八卦相传为上古伏羲氏所作,而“太极”一词最早见于庄子,后见于孔子的易传系辞上。

    “太极”就是至于极限,指的是宇宙演生阶段中阴阳尚未分化的最初形式。所以,从严格意义上来讲,阴阳鱼形环转相抱的太极图,并不是用来表达太极形象的图,倒是其表达阴阳二气自然流转的原名“天地自然之图”比较贴切。

    想要表达太极形象,一个空空如也的灰色圆形似乎就足够了。

    太极图有很多种,诸如周敦颐太极图、先天太极图原名“天地自然之图”,俗称“阴阳鱼图”、古太极八卦图先天太极图周围配以八卦符号、来知德太极图以及清朝端木国瑚太极图。

    历经流传至今,各图唯有先天太极图以及古太极八卦图人尽皆知,因此,现代人所称的“太极图”即“阴阳鱼图”或“天地自然之图”,现代人所称的“太极八卦图”即古太极八卦图范式,甚至往往将“太极八卦图”简单的称之为“太极图”。

    而太极拳的创始,目前有两种不同的说法。

    一种是传自张三丰。

    但从元末到明末,史书中关于太极拳的记载是找不到的。

    另一种说法,太极拳创自明末清初的陈王廷。但从陈王廷留下的拳经总歌来看,又与洪洞通背拳的拳经总论几乎雷同。

    不管谁创的,太极拳符合道家的太极、阴阳辩证理念是没错的。

    吕才想了好久,说道:“才观二郎舞动的太极拳,的确符合易学的阴阳五行之变化,似乎又有医家的导引术二郎举手投足之间看似柔和、缓慢和轻灵,但才以为还不够圆润,或者说缺少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

    殷清风差点儿流下瀑布汗了,他这是遇到专业打假的人了。

    他学太极拳的时候,不但年岁而且是被爷爷拿棍子逼着学的。至所以一直没忘,一是印象太深,而是各种公园里总是能见到。

    就像吕才说的那样,他的太极拳也就是形象而神不像说神不像有些冤屈他了。

    对太极拳的领悟和对所有事务的领悟一样,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会在不同时期有不同的理解。他现在既不担心健康的问题,也没有养生的需求,他天天比划着太极拳,无非就是培养一种持之以恒的毅力和舒筋活血罢了。

    不过,吕才这个从没接触过太极拳的人,能一眼就看出这里面的纰漏,可见他对周易的理解有多深刻。

    “这小弟只是无意间学来的拳术,对其理解并不太多。若吕兄能指点一二,清风感激不尽。”

    吕才真是个实诚人儿,根本不说套话。他说道:“那需要二郎多舞动几遍,才方可领悟其精髓。”

    殷清风满心欢喜的说道:“好、好。但现在不是研究它的时候,早食结束后,清风还要去给学生们传授算学。等下午”

    吕才来精神了,“算学好啊才可否也去听课?”

    殷清风立刻眉开眼笑的说道:“正好两位兄长可以指点一下小弟。”

    中国什么年代都不缺少人才,算术方面也是如此。

    吕才或许没有祖冲之那样的数学成果,但他精通历学就可见他的数学功底还是很扎实的。

    经过吕才这一打岔,殷清风又对马周说道:“我朝初立,宾王兄正是大好年华。若是如此嗜爱杯中酒,不但误事更会折寿。小弟不忍看到宾王兄年华早去,想借这晨练之法强壮宾王兄的体魄。”

    “周铭谢二郎的关爱,可是饮酒乃快意之事,何来折寿一说?”

    马周的不解让殷清风很头疼,但是为了拉拢这个盟友他只好搜肠刮肚的将五脏六腑各自的功能讲了一遍。

    马周听完,沉思了半天说道:“周虽不涉猎医家的典籍,但二郎刚才的言语周是信服的。可真的要戒酒不成?”

    吕才这时插嘴了,“小弟曾读过汉书艺文志,里面收录了黄帝内经十八卷和黄帝外经三十七卷。如果兄长有兴致的话,小弟盼与兄长探讨一二。”

    马周摇摇头,“周愚钝,只读诗、书、春秋之前本以为凭心中所学可报效君王,可见到二郎之后,周只能感慨珠玉在侧觉我形秽啊!不但能”

    殷清风打断了马周接下来的表扬,“当不得兄长夸耀。不知兄长如何解读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马周精神一震,“孔圣之意是:学习与思考是相辅佐的,缺一不可,只有把学习和思考结合起来,才能学到切实有用的真知。”

    “小弟也赞同孔子所提倡的这种方法。那请问:怎样才能确保所学的内容为切实有用的真知呢?”

    “这”马周一时语竭。

    “小弟认为,实践检验真知。只有具体的去做,才能验证出不管是古人先贤的理论还是我们心中所想的内容是否是正确的。”

    马周陷入了深思好久之后恍然道:“这就是二郎昨日带周去查看山下农庄的用意?”

    “是。庙堂之上的臣子分为两种。一种是在地方上任职后屡获升迁而止,一种是君王直接任命的。兄长认为何人更有才华更能辅佐好君王”

    历史上马周直接被李世民看重并在一年后让他当上了监察御史,后累官至中书令。也就是说,马周始终做的是政型官员而不是实干型官员。

    政型官员不一定有能力成为一个实干型官员,同样,实干型官员不一定具有足够的智慧成为政型官员。

    殷清风不知道马周能不能成为一个实干型官员,但既然他想与马周结盟,就必须要让马周认同他的做法。马周不必非要去地方上任职,但马周的价值观或者说认知必须与他的趋同,否则如何有结盟的可能?

    “当然,这两种人的能力不一定孰高孰低,但想要更好的辅佐君王,就要对国计民生有更多的了解和理解小弟做不到在庙堂上侃侃而谈,只能俯下身去做些具体的事情。”

    殷清风言论又一次引起了马周和吕才的沉思。

    在古代,上至君王下至黎民都有一个共识:书读得多了就能当官。

    获得官位之后怎么当好这个官呢?当然是他们负责张嘴指挥,下面的吏胥负责跑腿落实。从来没有哪个官员认为自己应该懂得具体的农桑稼穑、应该懂得税收运输等等,把经史的书籍读好就行。

    “再次铭谢二郎的教诲,周这就回乡准备参加科举。若有幸中举,当会泽惠一方百姓!”说完,马周起身就要往外走。

    殷清风一愣,下意识的拽住了他,“等等!”

    等马周停下里后,殷清风也才意识到原来马周跑偏了剧本。他对马周的性格只能报以苦笑,“兄长,小弟并非此意。”

    马周回过头不解的问道:“难道二郎不是让周将心中所学付诸你说的那个实践吗?”

    殷清风赶忙一拱手,“兄长且坐下,让小弟慢慢道来。”

    马周也不回礼,坐下后,“周也不想离去,这一二日每听二郎的言论周都深受启发。”

    殷清风见他不走了,心中暗舒了一口气,“在兄长看来,为官者何为重?”

    “上报君王下泽黎民。”马周给出一个标准答案。

    “具体如何去做呢?”

    “本来周也有腹论,现在周更想听二郎之言。”

    也不知道是马周谦虚了还是狡猾了,殷清风也没有气的说道:“出任地方,当然要考虑如何因地制宜的惠泽百姓”

    “等等,能讲讲应该如何因地制宜吗?”

    殷清风没想到马周会做出如此举动,这非常非常不符合古人的礼仪,但他又能如何。不过这也是好事儿。

    “从淮南为橘淮北为枳就能看出,在制定国策尤其是关乎农桑的时候要考虑不同地域的差别,不能一概而论。具体的说:若以关中的标准去征收江淮等地的农税,要不就是农税收少了,要不就是让江淮等地的民众负担更重了。”

    “唔”马周点点头,“二郎接着说刚才的话题。”

    “但是出任中央,为官者就要考虑一国的发展方向与具体问题。”

    “一国的发展方向二郎昨日说的扩大疆域算是发展的方向?”

    “算是其中的一个问题。”

    “能说说二郎心中还有何种计较?”

    “比如农桑、比如教化、比如交通、比如税收”

    “又以何为重?”

    “并重!”

    “并重?”

    “独木不成林,涉及到百姓的吃穿住行、子女教育、婚配、就业等都算是国之大事。一地百姓不宁一地百姓造反,一国百姓不宁一国百姓造反。为官为君者,既要想着百年之计,又要考虑到当下的百姓是否能吃饱穿暖、心情愉悦。”

    “吃饱穿暖也就罢了,这心情愉悦哦周明白了,二郎继续说就业是怎么回事。”

    “就业就是做一个有收入的事情。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里面的壮有所用,兄长如何理解?他们除了出仕、务农还能做什么?”

    “百工、经商?”

    “管子小匡中提到:“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民也。”可是到了西汉的时候,淮南子齐俗训解读为:“士农工商,乡别州异,是故农与农言力,士与士言行,工与工言巧,商与商言数。”时至今世,若以兄长而论,兄长愿为哪一民?愿做工与商吗?”

    马周摇摇头,“不愿。”

    “子所不欲勿施于人。工与商的地位现今的如此低下,可是这天下能缺少了他们不成?”

    “这与就业有什么关联?”

    “小弟绕了一圈子,是想废除四民不平等的现状。只有”

    “等等!商贾之人不事生产”

    殷清风也有学有样的打断马周的发言,“兄长不会以为小弟家中所需之物都是自行生产的吧?长安城内众人所需之物都是他们家中自产的吧?没有商人贩卖东西南北的货物,珍食美馐、绫罗绸缎哪里来?这是典型的吃完饭骂厨子的忘恩负义行为!

    同样,没有百工,哪里来的高屋广厦?哪里来的南山碳东海鱼?哪里来的农具笔墨?所谓士人除了认识几个字就比别人高一等?

    如果这样还不能说服宾王兄,那么请问:因为士人瞧不起“工、商”,以后再没人做这两个行当,只剩下“士、农”是否可行?”

    汉武帝把国库打空了,除了采取盐铁专卖以外,就是出售爵位和纳钱赎罪来增加国库。爵位到了一定级别就可以免除徭役及部分赋税,至于纳钱赎罪更是富家愿为的事。

    但这引起了一般百姓的怨恨,也成为当时的儒家攻击朝廷政策的口实。因为这破坏了即使在时代而法律犹能保障的相对平等,百姓的愤怒由此潜滋暗长。

    至此,从商朝以来的社会地位不低的商人开始沦为被鄙薄的阶层。

    马周被呛得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回击殷清风,而殷清风说完那些言论之后也是懊恼不已。彼此刚认识没多久,刚才那番话不应该现在就说起。不过说都说了,只能将话题继续下去直到马周无力反驳为止。

    也好在现在坐在殷清风对面的马周,他不但年轻而且出身贫寒。换了一个世家出身的人,即使辩驳不过殷清风也不会认同他的论点,而且会将殷清风划为阶级敌人。他们一定会号召同阶层的人将殷清风打翻在地,否则最终倒霉的就是他们了。

    嗯历史上吕才就是这种遭遇的。

    在殷清风庆幸的同时,马周苦思了半天说道:“今日先且与二郎讨论到这里,容周再思虑一番。”说完,他就闭上眼睛坐在那里不动了。

    殷清风见状,心说:这下玩儿大了。现在留给马周最终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认同他的说法,大家以后成为志同道合的盟友,要么彻底走向陌路,不被他敌视都算马周有良心。没有第三种可能,这绝对属于大是大非的问题。

    马周选择前者,殷清风会很高兴如果选择后者,殷清风不后悔更不会敌视他,马周的级别还没资格做他的对手。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还要浪费吐沫星子和脑细胞去寻找兜圈子的话题,大家能不能愉快做个好朋友就看他怎么选择了。

    留下马周在那里闭目思考,吕才颠颠儿的跟殷清风去上课了。

    殷清风一边上课一边留意吕才的举动。

    吕才很快的就弄清楚了数字符号的含义,并且听得津津有味。

    等到下课的时候,其他学生还没动,他一个箭步就窜到殷清风的面前:“二郎,这、这”

    他指着黑板上还没擦去的内容不知道该怎么说。

    殷清风一边拉着他往外走,一边解释道:“这些是天竺那边传出来的符号。吕兄觉得是否好用?”

    “好用、好用,尤其是代表加和减的符号更简便好用。二郎,你那里还有没有类似的符号?就这些了吗?”

    吕才兴奋又渴望的问道。

    到了午饭的时间,殷清风也没去打扰马周。估计就是去叫马周吃饭他也没心思,饿一顿又死不了人,随他去想破脑袋吧。

    至于吕才,他让殷清风给他找一间静室,他说要把以往学过的算学内容用那些符号重新记录和演算一边。

    对于殷清风没有陪同马周和吕才吃饭,妹子们感到奇怪。但是看到殷清风的面目上没什么异样,月眉代表其他人问道:“郎君,为何不见昨日来?”

    因为昨晚殷清风一直陪着马周俩人喝酒聊天,也没向妹子们解释他们是谁、他又为什么重视这二人。现在既然被问起,殷清风解释道:“我很少与外界接触,现在来了两个学子,当然不放过与他门交流的机会了。刚才与他门讨论些问题,他门正苦思我说的那些言论,就不要打扰他门了。”

    妹子们楞了一下之后都笑了起来。月眉说道:“辩不过郎君是应有之意。”

    “就是,清风哥哥是最聪慧的。”

    “郎君都编写那么多那些书了,谁能比上郎君?”

    “想驳倒郎君?再读十年书也不可能。”

    “”

    到了晚饭后,殷清风拿着烛台走进黑暗的书房,“兄长?兄长!”

    “啊啊!天色已晚了?”马周吃惊的看了看蜡烛又望了望窗外。

    殷清风笑眯眯的问道:“兄长可要进餐?”

    马周站起来狠狠的伸了个懒腰,仿佛在自己家中那般惬意,“二郎不说,周还不觉得腹饥。快快端来菜肴!还有你家中的美酒。”

    以文人之间的交往而论,马周的举止绝对属于狂生级别的,好在殷清风也是地道的入侵生物,他也不以为意的拍了拍手,得到信号的殷正殷平端着饭菜就进来了。

    马周两眼放光的搓了搓手,“二郎家中的美酒真是难以释手啊”

    殷清风给马周满上一杯酒,“小饮怡情,多饮伤身。”

    马周随意的点着头,然后问道:“吕小弟呢?”

    殷清风说道:“他在另外一个屋子里。放心,饿不到他的。”

    面对美酒佳肴,马周狂饮狂吃之后才开口说道:“二郎午前的言论可与他人说起过?”

    “不曾。”

    “哎”马周的眼中不知带着何种意味,他捋着胡子好久之后说道:“蒙二郎信任,将那等言语说与周闻。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你真决定这么做?”

    殷清风点头而不语。

    “周自诩世间难有人放在眼中,但二郎却让周敬佩不已。观汝行闻汝言,奇人也!周不如!”

    马周即使没表态选择哪个阵营,但他既然这么说了,殷清风就不给马周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一旦他决定反对咋办。他轻轻的说了句:“其实不难。”

    “不难?”马周一惊之下坐直了身体。

    “某些人耻于言利但不能放过到手的钱财。小弟的仙居坊不但自卖而且招收不少加盟商,那些加盟商可都是京城内三品以上的家族。”

    “加盟商?”

    “他们从我这里低价买去货物,然后贩卖到大唐各道各地。”

    “你你是说,他们那些三品以上的家族都参与到商贾之事里面了?”马周感觉他要疯了。

    “说一套做一套,人比其他人更虚伪,不是吗?”

    马周面对殷清风的诘问不知该如何回答,但他心里转了一个念头就知道殷清风没撒谎,因为没必要。

    “这这就是二郎要改变四民之论的缘由?”

    “不是。小弟的目的是让更多人就业。”

    “对!就业!午前就是说及就业才引出废除四民论的。”

    “观当今李唐,绝不会二世而终。现在大唐的丁口不过两三千万,地多人少。可是等丁口增长到四千万、八千万的时候,土地还够分吗?均田制还能继续有效的实行吗?

    东汉末年,人口达到了七千万。结果呢?魏蜀吴争霸之后,西晋初年的人口不过现在的数量。”

    “二郎不是说扩大疆域吗?”

    “兄长愿意放弃祖先坟茔的所在到西域到漠北到岭南落户?”

    “不愿!愧对列祖列宗之事,周不敢为!”

    “将心比心,别人也不愿意。要想在有限的土地上养活更多的人,就要想办法,不能让人口只局限于土地之上。

    若工与商还是贱籍之人、他们有再多的钱财,还是不能穿华服、他们的子嗣还是不能入仕,他们会宁可成为农民这一阶级。那么,土地哪里来?没有土地就吃不饱穿不暖,吃不饱穿不暖会怎样?”

    “造反”马周给出了一个他不愿面对的结果。

    “没错!昨日带兄长去观看的那些农耕、养殖之术,目的是让他们吃饱。可他们吃饱了就会生出更多的下一代。难道为了不让他们生出下一代,小弟就不让他们吃饱不成?”

    马周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然后振作了一下问道:“二郎说了如此之多,就是为了在废除四民之论后让更多的人不再依靠土地求活?”看到殷清风点点头,他接着问道:“如此就能彻底解决王朝更替了吗?”

    “不能。”

    “不能?那”

    殷清风总不能说人的五大需求吧,当不再为吃穿发愁的时候就没别的诉求了?

    “人口越多,朝堂上要面对的问题越多。就像:一个儿子好管,十个儿子不好管一样。如果朝堂上不能及时处理因为人口增加的问题,天下一样会乱起来的。”

    “这可如何是好啊”受于思想所限,马周想不出解决的办法来,他颓废的佝偻到了椅子里。

    “但也不难。”

    马周再次被殷清风轻飘飘的一个不难给震惊到了,他猛地站了起来,一边伸手去抓向殷清风一边大声道:“快说说!”

    的确不难。新中国都养了十四亿人口了。

    但面对马周伸来的九阴白骨爪,殷清风只好等他将自己的肩膀抓住了之后说道:“兄长先且安坐。小弟一定知无不言的。”

    马周讪讪的站直了,但是并没有回去坐下,而是一直盯着殷清风等他来回答。

    殷清风也随他了,“秩序,或者说叫做:规矩。只有制定严格的新的秩序、让百姓严格的遵守秩序,天下才会稳定。”

    “是律法吗?二郎是说律法吗?”马周仿佛发现救命稻草一样期盼的看着殷清风。

    “制定和颁布律法在历朝历代都不新奇,可要是百姓不遵守的话,律法制定得再详细又如何?”

    “对!遵守律法!可如何遵守呢?”马周在地上走来走去,嘴里喃喃的,“如何遵守呢如何遵守呢”

    马周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停在殷清风面前,两眼放光的将手搭在殷清风的肩膀上问道:“二郎一定知道对不对?否则你不会说出这些话来的,你知道如何解决的,对不对?”

    面对快魔怔的马周,殷清风说道:“教化。”

    “教化?教化哦教化,对!教化!”马周再次转了起来。

    这次他没转多久,“二郎建的那个学堂,就是这个意图?”

    “不教而诛视为君王的恶政,但知法犯法则视为蔑视君王。那么,再严酷的律法,百姓应该不会有怨言了吧。”

    “不教而诛教而诛先教化,教化之后就知法,如果再犯法是蔑视君王二郎!受周一拜!”

    马周嘴里咀嚼了半天之后,深深地向殷清风鞠了一躬。

    这套理论放在现代就是狗屁,知法犯法的人多了去了,可是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就是普天必须遵守的标准。

    殷清风在现代里听说取消了九种罪名的死刑,他认为是煞笔脑残行为。只要损害了人伦道德、危害到了国家利益,别说取消了,就是再增加一倍的死刑罪名都是应该的。正府给百姓提供安稳的生活,有个屁的借口去讲人权。所谓人权,就是讲究一个公平公正,但,只能在乌托邦里能实现。

    不等殷清风站起来套一下,马周直起腰来又问道:“该如何教化天下这么多人呢?现在是两千多万人口,以后呢?朝堂上能提供这么多的钱财?”

    殷清风说道:“只要每户有一个人能识字,就已经是盛世景象了。何况又不要求他们必须达到参加科举的那种学识,能读懂并传扬大唐律法就好。”

    马周只略微沉思了一下认同了,“官学与义学并举,的确可行。呼能结识二郎,乃周之幸事!来,让周敬二郎一杯!也代那些百姓敬二郎一杯!”

    殷清风也松了口气,面对马周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虽然都是早就想过的问题,但他心累啊。但好在拿下了马周,再累也是值得的。古人不好忽悠,但要看针对谁、用什么话题和语言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