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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一眼外面,她有点担心张三找不到她,那现在可是她的保命符。 她又蹲下身看了看阿鸾,她估摸着是惊吓过度,又累的,她脸上还有云隐的血,从善伸手给她擦了擦,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道:“别怕,撑到相爷来救我们就行了,相爷会来救我们的。” 庙外忽然刮起大风,刮的快掉的门板哐当哐当的乱晃。 从善的心也哐当哐当乱晃,她不敢确定温江雪还会不会带圣上来,圣上会不会来,她也不确定林律多久能追到这里。 那一路上的行人和守门的差役都看到她们出城了,林律追过来只是早晚的事,她希望晚一点……希望温江雪能赶得上。 两天两夜,她不知道她和阿鸾能不能撑到,这才过了半天…… 带着这么虚弱的阿鸾继续逃,是不太可能的,她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 可是老天从来不眷顾她,当天夜里大风不止,阿鸾发烧了。 她烧的整个脸都是通红的,不停的发抖说胡话。 张三还没有回来,林律他们也没有来,她不知道城中发生了什么事,不敢轻举妄动的出去。 大风刮的破庙中满是灰尘,从善将阿鸾挪到了避风的角落,将破旧的香炉给倒空了,抱着去外面找水。 会将庙建在这里,肯定附近有水源。 果然她在庙后面不远,找到了一条小溪,她将香炉洗净,抱了一香炉的水回去。 阿鸾烧的神志不清,她喂阿鸾喝了些水,她也全咳出来了。 从善只能撕了衣服,用水一遍又一遍的给她擦手心脚心降温。 阿鸾一直在说胡话,有时是“珠儿jiejie来了吗?”有时又是“云隐把我的鞋子拿来我要去门口接珠儿jiejie”…… 反正说来说去离不开珠儿jiejie,她失忆后的生活何其单调,除了云隐就只有萧无双了,再没有被的记忆。 从善叹气对她道:“你的珠儿jiejie再也来不了了……” 她忽然睁开了眼,吓了从善一跳,她的眼神却是不清醒的,烧糊涂的,涣散的看着从善,哑哑的问她,“珠儿jiejie不来看我了吗?” 从善还没来得及答,她就一栽头又昏了过去。 后半夜她开始低低的哭起来,也不知是哭什么,就是很伤心的哭着。 从善累的手都抬不起来了,抱着香炉闷闷道:“哭吧哭吧,哭够了就快醒过来,为你的珠儿jiejie报仇,为你们的洛儿报仇。” 那庙外没有星月,这庙中梦里的人在哭泣。 从善也不知是怎么睡着了,梦里还梦到温江雪回来了,骑着大黑马远远的过来,她高兴的对他挥手,可快到眼前时他忽然开弓上弦一箭射|了过来…… 她吓得一激灵醒过来,有人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她吓了一跳,一扭头就看到阿鸾苍白的脸和亮亮的眼,她头发已经开始花白,脸上皱纹一点点生长出来。 “你做噩梦了?”阿鸾哑声问她。 她忙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已经不怎么烫了。 “谢谢你,我已经好多了。”阿鸾拉下她的手,那手背上已经长出老年斑。 从善忙从怀里掏出珍珠簪子道:“我放点血给你喝。” 阿鸾握住了她的手腕,“不用了。” 从善蹙眉看她。 她躺在那里虚弱的笑了笑,“我已活够了。” 从善呆在那里,不知讲什么,她想过的所有解救阿鸾的对策里,都没有计划过如果阿鸾不想活了怎么办…… 她眼眶红了红,低声问从善,“云隐死了对吗?” 从善低了低眼,无法隐瞒道:“对。” 她闭着眼睛,喉头哽的发颤,鼻头发红,半天才又勉强开口问道:“珠儿jiejie……也死了,是不是?” 她……都听到了?听明白了? 从善喉头噎了噎,不知该如何答她。 她自己轻声说,“我梦到珠儿jiejie死了,她说她去陪洛儿了,再也不能回来看我了,我听见……你说为她报仇……她死了吗?” 从善终是道:“是,她被闻人寻害死了。” 她还是捂住脸躺在地上哭出了声,越哭越凶。 外面风声已停,天色阴沉的不知是什么时辰。 从善没有劝她,也没有安慰她,只等着她哭的不再哭了,才道:“她死前把你的地址留给了我,我想她是想让我来看看你吧。”她那时不明白萧无双为什么把阿鸾的地址留给她,如今看来……也许是想有一个人来看看她吧。 她躺在那里,只落泪没有哭声,眼泪珍珠似得一珠珠滑进发髻里,她声音发哑的道:“闻人寻不好,闻人寻对她不好……我跟她说,她总是不听我的……”她又闭了闭眼,红着鼻子问道:“她最后……有没有说什么?” 她说的都是说给闻人寻听的,没有说给阿鸾听的。 从善如鲠在喉,终于说了谎话,她说,“萧无双让你好好活着,不要为她难过。” 她扭过头去,一抽一抽的又哭了。 半天半天,从善听到一句,“怎么会不难过……这世上我连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了……” 从善低了低头道:“有的,闻人寻你不认识吗?” 她转过头来,一双红红的眼睛看着从善,“我死也不会放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