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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没发生过?”小凤看着他的眼睛,轻笑,“是谁要我一定等够半刻?是谁许诺我一定会来救我?又是谁站在高楼看我厮杀最后灭灯离去?这些都他妈是谁!你现在居然问我想要怎样?”笑的越发肆意,她道:“我想要杀了你,不知圣上可否允许?” 那话语句句讽刺,逼的端木朝德辩驳不得,良久良久收敛了所有怒气,有些颓然的松开她道:“小凤,朕当时是逼不得已,你该知道……” “我不知道。”小凤断了他的话,定定看他道:“你们那一大堆的逼不得已我不知道,不清楚,也不明白,我打小便笨,猜不透你们的高深莫测。” 林木间有冷风呼啸而过。 小凤垂了眼,不带丝毫情绪,道:“圣上,您也该知道,受受只是一枚棋子而已,你们之间的尔虞我诈可不可以不要牵连受受……” 端木朝德便冷笑:“是你们拖他入了这场尔虞我诈,不是朕。” 一语如鲠在喉,刺的小凤吞咽不得。 他却突然转身,看着小凤,“朕并不是非要小容死不可,只要他承认是端木朝华指使的,朕立即放了他。” 小凤瞧着他,突然凉透了指尖,怎么忘记了,他是圣上,掌管一世权柄的天子,他同朝华一样,心怀天下,是和自己的小心眼不一样,她只求还在身边的人平安喜乐,他们求的却是天下,是什么人都比不了的天下。 便是抱了最后的希冀,她闭了眼道:“他还只是个孩子……” “你们利用他的时候在乎过他是个孩子吗 ?”他道,不用思虑。 还要在讲什么? 小凤瞧了滚滚一地的落丹桂,轻笑起身,拔了发间的步摇抬手掷在他脚边,碎了一阵细碎的铃琅声。 微敛了声,道:“臣妾告退。”连一眼都不再瞧他,转身而去。 有闷雷滚滚而过,端木朝德盯着地上的步摇,霍然喝道:“阮小凤!朕允许你走了吗!” 那个身影依旧越行越远,没有丝毫停留之意。 “阮小凤!”他大怒,瞪着那个背影,一字字道:“你以为朕当真舍不得杀你?” 闪电晃亮半壁天际,也亮了她顿下来的脊背,未回头,她轻笑,“那你便杀了我啊,只是圣上要先想好了罪名……” 闪雷一声紧过一声,终于在歇顿后落了雨,铺天盖地的大,打在脸上生疼。 这一路她行的慢,出了宫门便已经湿透。红墙之外,她立在侧檐下,竟不知道下一步刚迈向哪里,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可以去哪里。 展眼四望之时,突然瞧见不远处有人撑了油纸伞走来,白色的衫,油绿的纸伞衬的他的眉眼温温润润。 “奶奶。”油绿的纸伞遮住小凤头顶的一方天,他在伞下弯了眉眼笑,梨涡浅浅,“我们回家吧。”牵了小凤的手要走,她却执拗的站在原地。 隔着湿漉漉的睫毛,她看端木朝华,“如果我出卖了你,你一定可以自保的,对吗?” 端木朝华扯袖擦了她额上挂着的雨水,淡声道:“是,我可以自保,但是我身边的所有人都必须为了保我而牺牲,弃军保帅这是代价。”顿了顿,“你不是明白吗,否则你便供出我了。” 小凤便彻底失去了所有力气,靠着红墙,将混乱的额头埋在手掌里,是啊,她明白她都明白,端木朝华身后牵扯了太多太多的人,他可以为了自保而牺牲所有人,但她不能为了受受而牺牲那么多的人,她连带受受认罪都不可以,她有在朝为官的父亲…… “为什么拼了命也要救他?”端木朝华突然开口,声音没在大雨,低低的。 为什么?小凤是愣了住,埋在手掌里额头混乱不堪,止不住重复那一句问话,“为什么拼了命也要救他?” 她不知道。 端木朝华拦了她在怀,极认真的问:“什么时候你可以为了我赴汤蹈火?” 那雨极大,淹没了一切话语。 他忽地压了一枚褐色药丸在小凤的嘴里,逼她吞下,“小凤答应我,你的命只能给我。” 是解药,小凤含在嘴里想要挣扎着吐出来却被他捂住了嘴。 他极认真的看着小凤,道:“小凤我只要你再信我这一次,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帮你救出受受。” 药丸化在口中极苦,端木朝华的眼睛里瞧不出一丝别样,那么认真而郑重。 他说再信他一次。 小凤抬首,吞下了化在口中的解药。 回到王府已经是快夜半,雨还没停。 端木朝华让婢女给小凤烧了热水,要她洗个澡,换身衣服,自个却着着一身湿衣直奔入了书房,提笔一壁写着什么,一壁唤来廖月白,“将沈慕雪带过来。” 廖月白一愣,“王爷还是先换了衣服……”话生生止在端木朝华猛然抬起的目光下,便什么也没再讲,转身出了书房。 再回来时,端木朝华刚刚撂下笔,吹了未干的墨。 廖月白伸手将绑的严实的沈慕雪推到桌前,又将手上的狐裘披风披在了端木朝华身上。 “沈慕雪。”端木朝华将写好的纸笺装入信封,大步来到桌前捆绑的男子面前,对廖月白道:“解开他。” 廖月白依言,替沈慕雪松了绑。 沈慕雪微愕抬头,赫然是一张被毁了容的面,那一张原本与端木朝华不错分毫的面被一道道刀痕划了花,上有刚结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