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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朝德没有讲话,只是眼睛愈发晶亮,手指一分分扣紧扶手,似乎喃喃的恨道:“三哥,朕的好三哥,为什么从小到大你总是压了我一头……” 小凤挑帘跃下马车后,吃了一惊,圣上太cao心了…… 阮府内外齐刷刷的两排整装盔甲兵,将整个阮府围了一个严实,那叫一个森严,不敢说水泄不通却的确是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想来圣上这次是动真格了,阮府上下的任何人怕都是出不了门了。 小凤站在门前愣了许久,小公公才善解人意的上前,笑道:“圣上吩咐奴才要好生将二小姐送回阮府。”哈腰做了一个请的姿态。 便也不好耽搁,小凤拾阶而上,合眼扣了青铜瑞兽衔住的门环。 “谁?”门里有老翁惊问,阮府如今这种境地还会有什么样的人来。 小凤莫名的紧张,声音有些发紧道:“是我,小凤。” 门里人顿了顿,又问道:“哪个小凤?” 小凤很清楚的听到身旁小公公的笑声,瞅了一眼,小公公面皮紧绷着。 也是,回自个家报了姓名还要问是哪个的确有些荒唐。小凤隔着门缝笑道:“阮尚书是我爹,我是阮轻尘的meimei,阮小凤。” 门里人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一壁来给她开门一壁道:“是二小姐啊!你早说你是小黑凤不就行了!” 管家老翁头给她开了门,乐呵呵的迎她进去。小公公看着她进去吩咐了门外的守卫留意些,便上了马车回宫复旨了。 阮府内冷清的奇怪,除几个丫鬟小厮再没其他人了。 老翁头一壁引着她往里走,一壁絮絮叨叨的说,府里的人大都在阮轻尘的房里,她爹和她娘也在,说是阮轻尘听到圣旨后,要死要活的,怕有个闪失,都在守着呢。 二娘在自个房里守着阮氲廷,因他脾气向来不知深浅,听了圣旨比阮轻尘还闹腾,非要杀出去替天行道拍死圣上和三王爷,吓的她爹一棍子将其抡晕,绑到了房里。 小凤又问了三娘,他却道不知道去了哪一房看热闹去了。 笑着让他下去歇着,小凤折身去了阮轻尘的正房,一路的花草秀丽,旧路旧人行,却愈发觉得胸口闷的慌,大抵是心境不同了吧,回家这个字眼让她分外感慨,说不清楚。 阮轻尘同她不一样,是一个人住一串小院落,青墙红梅的煞是有情调。 小凤跨入月亮门,就听到厢房里传来的细碎哽咽,和老妈子的叹气道:“大小姐,你就吃一点吧,这样饿下去迟早会饿坏身子的……” 阮轻尘声音略哑,语气却依旧那股子冷傲道:“死了才好,死了就都干净了!” 小凤立在门槛之外是抑制不住的叹了气,果然是小姐的性子。 房门没关,打开着,小凤立在门槛外,正在踯躅要怎么进去,房里的一个小丫鬟已然回头瞧见了她,震撼的尖叫一声,啪嗒一声脆响落了手中的青瓷碗,见鬼了一样盯着她。 这一串阵仗,房里的大大小小也都闻声回了头,所有的目光瞬间聚集在小凤身上,表情各异却都有一种惊悚在里面。 小凤摸了摸自个的脸,不明所以,却依旧硬着头皮,笑着进屋,瞧着躺着榻上的阮轻尘和坐在榻边阮尚书和窦花,道:“爹,娘,我回来了。” 阮尚书惊愣的面皮还没有回过神,小凤就听到躺在榻上的阮轻尘怒不可遏的道:“阮小凤你倒还敢回来!” 小凤一愣,错愕问:“我怎么?” “你怎么了?!”阮轻尘翻身而起,指着她道:“你还有脸问你怎么了?!就是我阮轻尘对不起你,你冲着我来啊!你干嘛对廷川下那么重的手!” 小凤眉间一蹙,“什么对林廷川下那么重的手?他怎么了?” 阮轻尘翻身跃下床榻,不顾丫鬟的阻拦赤足逼到小凤跟前,伸手去扯她的手腕,小凤吃过一回亏,便防了一心,她上前时就躲了开,她一个踉跄扑倒了门槛上,好巧不巧的划破了手心。 “轻尘!”阮尚书第一个冲上前,推开小凤去扶阮轻尘,接着是一大干的丫鬟老妈子,最后是窦花,都在扶起阮轻尘,瞧着她流血的手心后,落在她身上。 不用分辨都知道,全部都是愤恨的眼神。 阮轻尘头发散了一肩,含着满眶眼泪要再次扑向她,却被阮尚书扶了住。 房里乱成了一锅粥,阮尚书却瞧着她一句话未说,是窦花先来了她身边,叹气道:“你也累了,先下去歇着吧,有事等会再说。” 她应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跨步出了厢房。 远远的听见阮轻尘哭道:“阮小凤你怎么那么狠的心……得罪你的人是我,你干嘛废了廷川的手……他以后再也不能握剑了你知道吗……” 只道腊月风寒 ... 天不太晴,日不太暖,薄雾小风的凉着。 小凤袖着手立在北院的一株腊梅下,愣愣的瞧着不知在想些什么。腊月的腊梅开的好也香,黄灿灿的一串,压枝的馥郁。 探手摸了摸数杆,果然摸到数道极深的凹坑,横横竖竖的划痕,不甚明显,凌乱却隐约是个字。小凤禁不住乐了,歪头去瞧隐在花杈下的枝干,上面刻着一个字 ——凤,字体极丑。 一树的繁花下,小凤笑的见牙不见眼,拍了拍那株长的极好的腊梅,摇头晃脑的走了,一壁袖着手走,一壁念念叨叨,“世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我当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