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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有人在一旁蹙了眉,诧道:“禁宫怎么会……” “原来师父说端木朝华会给的暗示就是这个啊。”腊月的天,夜寒露中,出口是一团袅白的气,那人在白气之中浅笑,道:“端木朝华还真真是狠,千百种的法子,却用了这么个引火自焚的法子……啧啧,果然成大事者,都是禽兽般的人物。” 一旁的人便不讲话,瞧着不远的火光,眉头拧的紧。 这二人不是他人,是一早便在这里等着所谓暗号的小凤和清浅。 禁宫里的火势蜿蜒的迅速,错眼间,火光大盛。 小凤记得,那里多是树木,腊月天干冷,这火势怕是一时半会止不住,终是忍不住转目瞧着清浅,道:“我们……要在这里等着?” 应了一声,清浅道:“这里是禁宫的出口,出入都要经过这里,火势这么大,皇帝怎么着也会将端木朝华转移到别处的,咱们就等着。” 小凤没再讲话,清浅却饶有兴致的瞧着她笑了,“二小姐此刻在想些什么?” “恩?”小凤有些愣怔,迟缓的转目正撞上那一双白气中的眸子,烟雨朦胧的笑着,不由的茫然,“在想些什么……” “是啊,我很好奇,为何你一点都不急?”清浅哈了一团暖烟在素白的指尖,笑道:“你不是该心急如焚,一刻都等不了吗?怎么我瞧咱们等了这么久,你都镇定的很?”一点点逼近,笑眯了眼,“你……不是很在意他吗?” 小凤愣怔的拢了拢袖中的手指,“是……吗?”淡淡的扯了嘴角,道:“也许……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在意……” “甚好。”清浅极满意的笑了,双手拢在袖中不讲话。 这一句甚好,倒叫小凤愣了,他却不再讲话,是静了许久,久到小凤以为他不再开口之时,突然道:“师父是个好人。” 小凤一惊一愣。 清浅看天不看她,哈了一团白烟,道:“我和浅碧都是他在乱葬里捡回来的,他给了我们一切……”似乎叹了气,却笑,“你不会明白的,这天地都是他给的,在我心里再也没有人比他更重要。”转目看着小凤,极认真的道:“我希望你可以分一些心思给他,哪怕是一点点……他真的真的很爱你,比想象中还要爱你。” 他显少用那样的眼神瞧人,不轻佻不含笑,没有一丝亵渎的仔细,那样认真的语气让小凤一时讲不得话。原来,闻人舒华在他心中是这么重要的地位,是因为这么重要才不能去争取三娘? 比想象中还有爱她……这样的话语是第一次有人讲给她听,在半壁焰红半壁冷静的夜空下,噎在喉头心尖,是顿了许久许久,小凤才缓了口气,迎着为数不多的星辰淡笑,“谢谢。” 谢谢你告诉我,有人爱我大过天。 禁宫中一队人马急急出来之时,清浅刚要进前一步,再讲什么,小凤却猛地闪身扑倒飞檐临边,踩着檐上悬着的请铜铃堪堪站住脚,紧着眉目看着青石小径上打禁宫出来的一队人,霍然回头瞧清浅,急切切道:“是王爷!” 那样的神色再不能骗人,清浅要出口的话瞬间噎在喉头,瓦解的只剩幽幽一叹,“瞧着他们将端木朝华压去哪里。” 红墙青道,夜色压的沉。 两排整装佩刀的羽林卫将端木朝华护在中央,小心谨慎的往禁宫偏侧的一房侧殿疾行,入了殿廊,在一处宫房停下。 开了门请端木朝华入内。 他撩了袍角跨入宫房,在将将要关门之际,忽然回头瞧着合门的头领,浅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合门的羽林卫一愣,满上未干的血迹混着伤口,慌忙敛首道:“下官庞诵。” “羽林卫副将庞诵?”端木朝华面上略诧,继而问道:“你父亲可叫庞贺?是先帝身边的近身带到侍卫?” 庞诵一诧,抬眼惊道:“王爷认识家父?” 端木朝华浅笑,整了袍角在桌旁坐下,望了门外的他道:“认识,不过不算相熟。” 那之后不再言答,庞诵站在门口等了他开腔,他却只是拂袖吹了桌面之上的浮尘,支了颚半眯眼养神。 庞诵动了动嘴唇终是没再讲什么,反手合门,只留一线缝隙之时,屋内人突然开口。 “不过,我同你的生母熟络的很。” 庞诵猛地一惊,顿了手。 端木朝华依旧撑着下颚,半眯眉眼,唇角眉梢皆是欲笑非笑的莫测,“你不知晓吗?你生母青娘原是我宫中的,同你父亲庞贺……亲投意合,珠胎暗结有了你之后才被调走的。” 黑夜瞬间闪了雷一般,不过是几句话,庞诵手心却起了一层的冷汗,从那一线门缝中看他,眉眼尽数隐在幽暗之中,只一线光亮在唇角,梨涡忽现忽逝,似笑非笑的让人心寒,便猛地合上房门,上了锁,心有余悸的立在石阶上,将将要转身,身后的羽林卫忽然喝道:“什么人?!” 猛地攥紧腰间的佩剑回头,便瞧见不远处一点萤黄宫灯摇曳而来,细瞧才发现是两个人,一着白衣,一着水碧色长衫,皆都遮着面,瞧不清形容,只隐约瞧出是一男一女。不由眉心一紧,庞诵持剑跃下石阶,暗自将手中钥匙递给一旁的羽林卫,压了声音道:“速去禀报圣上,差援兵来!” 那羽林卫望他一眼,将钥匙纳入袖中点头,不动声色的错身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