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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嘞,那就这儿吧,”司机师傅靠边停了车,“您怎么付?”说着便下意识要开后备箱——哎错了,这姑娘人家就没拎着箱子来。正反复猜着这件事儿呢,手机一响、车款到账了。夏悦姑娘拉开车门道了声谢,毫不拖泥带水的下车离开了。 司机师傅乐了一声,觉得自己也是没劲,萍水相逢一有点趣儿的路人而已,他倒认真上了。 夏悦背着大包往街里面走,两边打量着。 她一直不常出入酒吧,上次来也是偶然,其实对这种文化有点好奇的,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哦,今天也不算机会,她是有事来的。 四年多过去了,夏悦还真不保证自己能找到地方,没准重新装修一番之后她就不认识了,只记得是在道路西侧,一路走一路一家家看…… 多虑了。 夏悦推了推帽子,仔细看了看门脸——这家店还真是一点都没变。简单的黑色底色上用白色油漆刷了两个字,别的什么都没写,不过放在酒吧街这种各有各的风格的地方倒也没多特殊。 夏悦推门进去,想着四年多前这两个字刚被油漆刷上,油漆还没干——“穿越”。 推门的动作引起了门铃作响,夏悦撑着门把自己背着的大运动包让进来费了不少力气,然后进来一抬头就看见了里面低头按着手机的大美女——大美女这段日子的发色是红色。 “穿越”是家清吧,环境比较安静,桌上地上徘徊着不少猫,或害羞或慵懒地“各自为政”。夏悦倒是没见过这个——上回来的时候只听了这想法,猫还一只都没见着呢。 “嘿宝贝儿,你这干什么呢?我进来半天你都不带看我的。”夏悦终于在红发大美女对面落座,包扔在一边,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大美女——商郁立刻把手机锁了放一边,眼角挂着调侃的笑意、上上下下打量夏悦:“你好像瘦了。” “哎我就爱听这话。”夏悦笑嘻嘻看着酒水单,研究着点点儿什么。 商郁这时候却又补上了下半句:“哦,也可能是镜头显胖,你其实没什么变化。” 夏悦捏着酒水单,抬眼瞪着商郁,咬牙切齿道:“我真是谢谢您了。”然后转身指着商郁面前那杯说再来一杯,与好姐妹共进退。 商郁咬着吸管,朝着周围打量了一圈:“诶,悦啊,你说这基本都是小情侣来的,俩人在这儿一窝一下午,咱俩是凑的什么热闹?是不是特有违和感?” 夏悦也转转身子扫了一圈,发现商郁这话还没错——然后她眨眨眼睛,含情脉脉与商郁对视:“咱俩不像吗?” 商郁假意起了一身鸡皮,道:“和你还是算了,我大学的时候虽然和楚一戏精上身装过拉拉一起买水果吧,但和你在一块儿绝对不行。夏悦,你就差把‘直’这个字放成最大字号贴脸上了,比阿唤还明显。”商郁话音一顿、觉得自己放松过了头儿,真是什么都敢说了。 果然。 “喵呜——”商郁手中正逗着的猫叫唤一声,像是受了某种刺激跳开,远离了她俩这一桌——说准确点儿,远离了夏悦。 “哎,你说动物是不是都通灵啊?”夏悦的笑容就没放下来过,这时目光落在寻到了新落脚处的猫猫身上,盈盈笑意甚至有点瘆人。 动物是不是通灵,能辨别人类的虚情假意。 商郁正色、坐直了身体,敲敲桌子:“夏悦。”她沉声叫着。 夏悦回神,摇摇头故作轻松:“没事。话说这么多年过去,阿唤还和原来一样吗?和我一样整个人是个大写的‘直’、却厌男症晚期?唉,四年多了,人当然会变的。”她仿佛一点没受影响,提起这个名字磕巴都不打一下。 商郁却沉默皱眉,不想她提这个名字的样子,努力想寻个别的话题让夏悦别沉浸其中——“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去见见大家?留在B市的人还挺多的呢。” 完。 商郁话都说完了才觉得不对,她这是老友相逢兴奋过度、话说的没边儿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奇怪的是,夏悦却并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商郁小心翼翼地打量她时夏悦好笑地冲她摆摆手:“不至于,真的不至于。商郁,你知道我的,我绝不会跟你生气,也绝对不会四年了还被那事儿折磨到听都不能听。” 夏悦环视四周,偷偷指着几个高中生模样的客人说:“你看,咱们也是从那时候过来的,我看他们就像看自己从前,而我估计故事也类似。你觉得那个姑娘,就齐刘海儿那个,像不像梁茶当年?哈哈哈那时候她还有刘海!再说边儿上那男生,那副欠抽的样子有没有点儿周校洋的味道?” “你看,这孩子们一波一波就长起来了,重复我们的故事,而我们留下的沟沟坎坎也早晚被填平。当初走的时候我也放狠话,说我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不要再见那些人回忆那些故事。可这才没几年,我就觉得当时是太天真了。” 她又指着商郁面前的饮品,敲了敲冰块儿的位置:“你看,冰块儿一化,是不是就别稀释了、味道就淡了?我啊,一样的,人生苦短,四年了这事儿都不淡,那我就别活了。” 商郁盯着她的眼睛,问:“那你为什么现在还这个样子?” 夏悦理所当然道:“淡了不代表我就忘了啊。”然后她重复:“我没有忘。你再给我多少年我都忘不了。你可以说因为我一路顺风顺水、就栽了这么一次,要死要活挺难看……我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