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惹不起的内鬼

    马总关上卧室门，走到门口玄关处，谨慎的看了一眼门镜显示器，然后放心的打开了防盗门。一个胖子拎着礼盒和水果走了进来，身上还穿着一件蓝色羽绒服。

    马总面色凝重“向前，这么晚了还来做什么？”

    “马叔，我在附近有个饭局，饭局结束便特地来看看你，时间不长，一会儿就走，媳妇在家还等着我呢。”程主任边说边换着棉拖鞋。

    “进来吧。”马总在前，程主任在后，二人径直向会客厅走去。

    “马叔，稽查小组走了，我来给你道个喜！”

    “何喜之有啊？”

    “处罚公示已经下了，只是处罚了几只蛀虫，公司没有受到不良影响，也算一桩好事！”

    “哼！你要不来，我也准备找你谈谈！”马总脸色阴沉。

    “怎么了？马叔！”

    “你啊，跟你爹一个损样儿！蔫巴坏！当兵的时候，你爹背地里竟给别人下绊子，到头来都是我给擦屁股。这次是谁匿名举报？是谁招惹了稽查小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啊？”程主任面色铁青，喉咙不停滚动，一个劲儿的直咽唾沫。

    马总又道“我算看出来了，我上辈子就是欠你们老程家的。在漠北当兵时，我、你爹、还有佛山的姜大头，我们三人是拜把子兄弟，部队的兄弟们都称呼我们是铁三角。我们三人里，就属你爹最喜欢当官，当完班长当排长，当完排长又要当连长！都说北方人喜欢当官，南方人喜欢经商，你看姜大头，现在经营着一家房地产公司，身价过亿。我现在说好听的是老总，说点难听的就是一个臭打工的。”

    “马叔，你太谦虚了。您这地位可是别人望其项背，难以企及啊！”程主任外表憨厚，马屁拍的也很有功力。

    “你直看到了我光鲜的一面。在定安集团这种大公司，熬得住，就出众，熬不住，就出局。公司这么多干部、员工，是人是鬼我得看个清楚，万一哪天不注意，我就得万劫不复，粉身碎骨。”马总瞪了瞪程主任，“谁举报的王秀梅，难道我不知道吗？如果连这点掌控力都没有，我还做什么一把手？”

    “哦？”程主任更加慌张，揣着明白装糊涂，继续问道，“马叔，这事谁干的啊？”

    马总拍了下茶几，面露怒色“不是你还是谁？你给我招惹了多少麻烦？当兵时替你爹擦屁股，现在又替你擦屁股。我算是欠你们老程家的！”

    程主任不可置否，挠挠头陪笑道“马叔，我还是年轻，太莽撞了，光想着报复王秀梅，没考虑那么多！”

    马总又道“我能坐稳一把手的位置，靠的就是人脉和资源。集团稽核大队的朋友已经跟我透露了，匿名邮件的i地址是在奉市长城路附近，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你跟王秀梅积怨很深，不是你又是谁？”

    程主任沉默不语，马总批评道“你啊，太莽撞，太冒失！”

    程主任挺着将军肚，说了很多好话，赔了很多不是。

    马总语气有些缓和“你爹走的早，我这个做叔叔的也应该尽一份责任。知道你爹为什么给你起向前这个名字嘛，就是希望你能成家立业，一往无前啊。看在你爹的份上，我也忍了，下不为例！”

    程主任赶紧千恩万谢，又倒水又拿水果，马总看了看卧室，怕牛艳艳着急了，便问道”向前，你还有其他事吗？来我这里做客的，不是谋职就是求财，相信你也不例外吧。大半夜的就为送点礼品，叙叙旧。鬼才相信！”

    程主任清了清嗓子，道“马叔，这些年你在工作上对我照顾不少，这次还想麻烦马叔一件事！”

    “说。”马总看了看卧室，有些不耐烦。

    “马叔，按稽查处罚公示，王秀梅需要调离市场部，不知道市场部经理有人选吗？如果没有合适人选的话，向前不才，愿意效犬马之劳，我保证给马叔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你啊，跟你爹一个样，就喜欢做官！市场部是大部门，肥的流油，想接管的干部都得排队。王秀梅当初没到市场部之前，朱总就给我推荐了很多干部人选，现在王秀梅调离的消息弄的满城风雨，有多少人干部都在暗中使劲啊！你的事我记下了，你先回去吧！”

    “马叔，谁接管市场部不都是您一句话的事儿啊！我在市场部工作了很多年，工作细节和员工秉性都熟悉的很。当前市场部有客服节、全省表彰大会、总部领导接待等几项紧急工作需要落实，如果没有市场部老员工落实跟踪，很容易出现纰漏和差池啊！还请马叔考虑考虑！”

    “我看你是翅膀硬了！胃口也开始变大了！”

    “嘿嘿，马叔，刚才你也说了，市场部肥的流油，印刷品、方案物品、激励费、大型会议这些可都是肥缺啊！我在市场部很多年了，也清楚里面的运作细节。”程主任往前凑了凑，“马叔，市场部确实肥的流油，如果我能接管市场部，保证这肥油都流到您的瓶瓶罐罐里！”

    “你啊，做事太着急！我当初打算让你在市场部慢慢扎根，谁知你与王秀梅发生利益冲突，考虑前线营业厅也很是锻炼人，便没有反对朱总的提议。我规划让你在长城营业厅工作个几年，然后再安排个更好的位置。既然现在有机会，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再帮你一次！”

    程主任千恩万谢，兴奋的有些语无伦次。

    马总站起身来又道“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只是提议，至于能否成功，我不敢保证。你也清楚，市场部是朱总的分管范围，而且他也有很多人追随，相信他也会举荐不少干部人选。”

    “能有马叔这句话，我这辈子就会少走很多弯路啊！马叔，大恩不言谢，后续看我表现！”

    “行了，我有些累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马总礼貌的下了逐客令。

    程主任脸上笑开了花，穿上蓝色羽绒服屁颠屁颠的走了。

    马总回到了卧室，牛艳艳假装很生气，她揭开面膜说太晚了，准备起身回家。马总解释说程向前太黏人，所以耽误了时间。牛艳艳刚才在卧室也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她问马总真准备把程向前安排到市场部吗？

    马总无奈的说道“这个程向前啊，也是拿他没办法，一共来我这四次，第一次求职，第二次要考核，第三次争主管位置，今天是第四次，竟然要做部门经理。他可真把我当成他的贵人了！”

    “谁不想有一个这样的贵人啊！别人的职场运途可都在你手里捏着呢！”

    马总笑了笑，突然脱掉睡衣，又像猎豹一样扑了上去，牛艳艳躺在床上只好再一次的缴械投降！

    定安大厦，上午九点。

    今天的王秀梅像霜打的茄子，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工作热情，她把白一城喊到座位处，她说昨天外出参加了公司举办的产品上市发布会，要求白一城今天整理出一套新产品的宣讲材料，然后尽快向各单位和客户经理宣讲和落实。

    白一城点头答应，接着询问产品上市发布会的原始课件在哪里。王秀梅说课件在集团总部的产品开发部，具体是谁她也不清楚，然后告诉白一城这点小事自己看着处理就行，不要什么事都问个没完没了。

    白一城心里明白，此刻王秀梅心情失意，他没有再请示其他工作细节，回到座位后便开始准备材料。白一城一向是“话不多，事不拖，人不作”，分分钟的功夫便联系到了集团产品开发部的员工，这名员工告诉白一城需要耐心等待，新产品资料需要集团领导审阅后才可以下发各省级公司。

    白一城刚放下电话，王秀梅便走了过来，她拍了拍白一城的肩膀，有气无力的说道”一城啊，还得辛苦你。新产品上市的材料需要向朱总单独讲解和汇报，时间定在了明天上午十点。不凑巧，我身体不舒服，明天要去医院检查身体。宣讲材料也是你亲手制作的，索性你就代我去向朱总汇报吧。“

    白一城心想，王秀梅这是要做甩手掌柜，平时她很少请事假，公司每年的十五天年假她都是白白的浪费掉。明天向朱总汇报新产品，她竟然让普通员工白一城代为汇报，可见王秀梅已经提前进入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角色。

    白一城很焦急，直到下班，新产品材料也迟迟没有发过来，他又打电话催促着集团同事，这名集团员工说他正在开车，而且领导没有点头同意，他不能擅自发送新产品材料，这属于违规cao作。

    白一城询问可否再请示一下领导，当前省级分公司和地级支公司都在等着用新材料做宣讲培训。这名员工有些不耐烦，告诉白一城现在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他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儿就去打扰集团领导，具体等明天上班再沟通。

    白一城再三礼貌的请求，这名员工更加的不耐烦，竟然开始训斥起来“集团领导的职级都是很高的，哪像你们跟领导之间没大没小！公司的规矩都是让你们这样的员工破坏的！”

    白一城有些急了，告诉这名员工他明天要向副总汇报讲解，并不是无理取闹，新产品越早宣讲，才会越早的为公司创造业绩和利润。

    集团员工说“我也不是股东，业绩和利润，管我屁事！新产品材料就是没有，领导不点头，打死我也不发，有能耐你自己想办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