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女主角失格
“一千四百一十七，一千四百……一十八，一千四百一十九……” 又是风和日丽艳阳高照的一天，此情此景灵犀宫内殿却正在上演一场人间惨剧。 少女的鹅黄小衫被汗水浸透，背着比她人还大的笔杆……做深蹲。睡衣公子则在躺椅上惬意地看书。 “殿下，这样下去宵衣真的会死的。”箐芜担心地说。 “就算现在停下可能也残废了。”莼菱不忍直视。 宵衣死命咬着牙，瞪着清修散人模样的姬殷，姬殷与他对视了一眼，说道，“还有力气瞪我，继续做。” “宵衣，你就向殿下讨饶吧。”箐芜劝道。 “我才不要！你个混球，亏老娘舍命救你。”宵衣嘴硬。 “哦？”姬殷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是我求你救我了吗？今天做不完三千个不许停。” “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那么混蛋！” “我说了我脾气很差的。”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院外忽然传来了人声，一个桃红色身影扭捏作态地扭了进来。 “芊芊见过殿下。”越芊芊招牌娇羞一笑，“殿下为擒叛贼身受重伤，王上特命芊芊来照顾殿下。下令突然，殿下可能还不知。” 姬殷回过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了个白眼，淡淡道，“现在知道了。” 那桃红色越芊芊大喜过望，身后忽然闪现了一帮人。 好家伙，生活用品都带齐了。宵衣幸灾乐祸地看着姬殷。 “你也别想好过。”他凑在她耳边说。 * 宵衣本来是很高兴的，她想越芊芊是来倒姬殷胃口的，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越芊芊就是来帮她的，所以啊，她要友善的对待初来乍到的朋友，帮助她很好的融入大环境。 “芊……芊？”宵衣拍拍友人的肩膀。 没想到前一秒还在温柔淑女笑的越芊芊转过头来凶恶地瞪了她一眼，“别碰我，下等人。” 懵了，宵衣是彻底的懵了，这是川剧变脸？莼菱箐芜扶起石化的宵衣，表示安慰。 这位越郡君之女是当初美娇王后一路扶持，虽然宵衣不知道在这里郡君是多大一个官，但据说当王子正妃是有些勉强的。不过越芊芊也算有些本事，美娇王后刚死就巴结上了姬殷的生母，成为了是大殿下侧妃的热门人选。 这样的人当真会有点手段，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宵衣也确实被这位越芊芊小姐刷新了三观。 越芊芊一搬来就耍女主人威风，让箐芜莼菱搬到外殿去住，没事少踏进内殿，美名其曰——不放心下等人。 气的莼菱把柱子挠出几条缝，箐芜在角落画圈圈诅咒。 两个性感尤物临走时表示，希望宵衣好好留下来和越氏芊芊抗争到底，情急之下尽情使用卑鄙手段。 “我们是不会告诉殿下你有多卑鄙的。”箐芜莼菱抓着宵衣的手说。 然而临危受命，宵衣自身安全也很难保障，就算她义正言辞地说自己是姬殷暖床的好伙计，也被越芊芊以及她带来的一干手下监视着不准再踏入殷的房间半步。 “那我睡哪儿呀……”宵衣小声委屈。 被越芊芊的手下虎妞丢进了距离姬殷睡觉的地方最远的，呈斜对角的闲置小屋。虎妞很是同情的扔给他一个掸子和一块抹布，并让她自己开辟新天地。 “你还想住哪？等我家小姐嫁进来了，你就给我滚到外边去！”虎妞冷笑。 宵衣流着泪偷偷与莼菱箐芜碰面，实时报告惨状。 “知足吧，你好歹没有被赶到外面来。”莼菱道。 宵衣哭，“因为虎妞说越芊芊还瞧不上我这个没发育的丫头。” “越芊芊怎么能这样，已经上升到人生攻击了！”箐芜愤愤。 * 这还只是涉及了‘住’，事实上，宵衣的衣食住行都被限制了。吃饭为了和姬殷岔开时间，她被迫去院中除草，那院子设的也恰到好处，她饿着肚子拔草时一抬头就能透过窗户看到笑容明媚的越芊芊。除完草还不算，草没了就把后院的泥地翻一翻，预备栽花。终于熬到了饭点就拿着一个破碗吃他们吃剩下的饭菜，日子简直如同猪狗，不对，不如猪狗。 这里必须提到，越小姐带来了一只爱犬泰山，说是什么狗中贵族‘啸天’血统，必须用珍奇鸟兽的rou养着。哪里是什么贵族？哪里是什么啸天，那他妈跟泰迪长一模一样，‘日天’血统还差不多！算了好歹在这个稀奇古怪的地方看见了一个除人以外的熟悉物种，宵衣充满慈爱的摸了摸狗头，然后……继续扒饭。 至于‘行’可能相对于吃饭好些，越小姐命匠人给宵衣打造了一个纯铁制成的铃铛，挂在脖子上，并要求她走路不许吵到别人否则就不准吃饭。相对公平的是，泰山也有一个相同款式的铃铛，虽然是纯金做的。 宵衣有些想念那对被她遗失在不知道哪个鬼地方的银铃了，她和铃铛还真是有缘。 她最不能忍耐的还是‘衣’，越芊芊居然要把她的衣服，全，部，没，收！ “凭什么，那我穿什么？” “你一个下等人，什么都能穿，回头我让元竹借你一件。”元竹是虎妞的大名，名如其人的圆润。 “我不要！不许动我的衣柜！”宵衣张开双手挡在自己宝贝衣服前，这些可都是她画下来让姬殷给她找人做的，她是有知识产权的，何况上面的刺绣都是箐芜莼菱一针一线的nongnong爱意。 “衣柜？”越芊芊抽了虎妞一巴掌，“你怎么办事的？一个下等人居然还有衣柜？” 于是宵衣的宝贝衣服和衣柜一起被抬走了。 汇报完上述情况后，莼菱箐芜对于宵衣的处境表示了深深的同情。 最最不利的还是姬殷与越芊芊居然意外的和谐，不止一次被人撞见深夜里，大王子的房间传来越芊芊的招牌娇笑。 “那个该死的女配角。”宵衣咬牙，眼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我死都不会让你成为这里的女主人的。” 由于越芊芊给宵衣造成了极大的身心伤害，让宵衣产生了一种自己是电视剧里受尽欺凌的女主角的精神错觉，按套路她本该叫越芊芊女二，但她实在不想给越芊芊太多戏份，所以改叫女配，借此来获得心里安慰。 于是宵衣开始对越芊芊进行打击报复。 “开玩笑，我韩大小姐是什么人，敢招惹我就等死吧！”宵衣嘴里念着女主角不该说的台词，脸上挂着女主角不该有的狰狞表情，把大量长得很像火龙果，但实际上和魔鬼辣椒有着相同作用的，学名含泪笑的果实剁成的泥倒进了越芊芊的洗澡水里，又加进去各种有浓烈香味的香料来掩盖。她仿佛预见了越芊芊惨叫的情景，身心舒畅。 然而就在她仰天长笑提前庆祝胜利之时，被风风火火赶来抓她去拔草的虎妞撞进了澡池子里。 仰天长啸……往后三个月，大王zigong中滥用酷刑折磨死了一个侍女的小道消息在皇城被人津津乐道。姬殷在小宫女当中的人气指数下跌了十个百分点，成功被常周府的少当家双年超越。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修养了好多天上了无数药膏的宵衣终于保住了自己的一身皮rou但仍旧贼心不死决定继续加害越芊芊。 她故意在越芊芊每日必经十五次以上的长廊上涂抹了她好不容易让箐芜莼菱走私过来的“梅肚沙之泪”，梅肚沙是一种大肚子鸟，“梅肚沙之泪”则是大肚子鸟的唾液，因为有润滑效果……据说千金难求。 她今天就要看越芊芊摔死在长廊，哼哼，敢惹她韩宵衣？让你知道什么是苦头。 当然为了不祸及自己，她特制了磨砂防滑鞋底，除了越芊芊就算是姬殷经过这里没有这双鞋都给她去自由滑翔吧，这就是来自地狱的报复！ 宵衣满意的蹲下身子组装她特制的鞋底。 “你在干嘛？”这熟悉的粗嗓子，不好的预感在宵衣心里敲响了警钟，果然跟美娇皇后一个流水线上出来的虎妞大手一拍，把宵衣拍到了她辛勤劳作过的长廊上。 要死……爬不起来了，宵衣都怀疑虎妞是不是看穿了她的把戏，怎么每次推都那么赶时候。她奋力挣扎，在长廊上奏起了美妙的鼓点乐。 “你在干嘛？”越芊芊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她放肆的笑声，“哈哈哈哈，你是下等人里最蠢的吧，哈哈哈哈……” 原来越芊芊不掐着嗓子笑是这个样子，声大气粗哪里有名门闺秀的样子，真是难听，刺耳。 也许是越芊芊的笑声终于压断了宵衣的理智。 小小的人影身后仿佛燃烧着火焰，脸上完全挂着反派发狂时候的扭曲笑容。 “暴走的韩宵衣”，隆重登场，居然从满是“梅肚沙之泪”的长廊上站了起来。 她两步作一步，走到越芊芊面前，看着比自己高了有一个头的越芊芊，干净利落的出脚踹进了鱼池。 虎妞目瞪口呆。 “喂，”宵衣喊话水池里扑腾的越芊芊，“别一口一个下等人下等人，谁还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我韩大小姐需要看你脸色？信不信我头给你拧下来？” “你说要把谁的头拧下来？”背后响起问话。 “她呀，”宵衣发泄完，转过头，却惊恐的发现姬殷出现在了自己背后。 “殿下，殿下快救救小姐。”虎妞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鱼池不深。”姬殷没有过多理会她，还是一直看着宵衣，看的宵衣心里发虚想要后退，再次重重的摔进了“梅肚沙之泪”的怀抱。 气氛异常玄幻。 越芊芊在虎妞的帮助下终于在鱼池站定，梨花带雨地哭道，“殿下你可要为芊芊做主。” “本王自会断听。” 完了完了，宵衣慌了，现在怎么看都像她才是恶毒女配，她的女主角梦飞出天窗了。 越芊芊从水中出来跪坐在长廊上，将刚才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哭诉了一遍。 “……还有啊，元竹说她看见宵衣往我的洗澡水里放含泪笑，又在长廊上抹梅肚沙之泪。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以为我平日里对宵衣也是很体贴的……” 体贴个鬼，宵衣咬牙切齿，被姬殷一个眼神下了回去，现在毕竟是她做了亏心事。 “那你认为该怎么解决，越姑娘。”姬殷终于移开了目光，可是听到此处宵衣丝毫没有放松下来。 “既然宵衣对我有意见，我看……我看我还是搬出去吧……” “好啊。”越芊芊还没有说完就被姬殷爽快的回答打断，“我也觉得越姑娘不适合灵犀宫。” 嗯？宵衣疑惑地看着姬殷。越芊芊的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 “殿下你这……”虎妞忍不住为主子插话。 “闭嘴，本王这里还轮不到一个下等人接话。”姬殷的眼神忽然凌厉起来，“日落之前把东西全部搬走，本王可以不计较你做过的任何事情，也不会向母妃禀告。” 反转来的太快，越芊芊张张嘴还想说话，殷却没有给她任何机会，直接将宵衣打横抱起长扬而去。 宵衣戳戳殷的脸，“请问你是本人吗？” “别用脏手碰我的脸。” “你是不是被调包了？还是说带着殷人皮面具的其他人？”宵衣继续戳。 “再闹自己走。” “不嘛，不嘛，屁股都摔成花了。”宵衣死死抱住姬殷的脖子撒娇。 “我看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那我问你，你怎么会站在我这边啊？确实是我推了人家。” “怎么？不喜欢我帮你撑腰？”姬殷看了宵衣一眼，“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欺负你的？” “你知道元竹拽我头发？” “知道。” “知道她们让我跟狗一样吃东西？” “知道。” “知道她们搬走我的衣柜还有里面的衣服？” “知道。” “知道他们给我带铁做的铃铛？” “知道。” 宵衣火了，一掌打在姬殷的胸口，“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由着他们欺负我？。” 姬殷扯了扯嘴角，微笑，“这是惩罚，因为我管不了你。”他把宵衣放到睡榻上，脱去她的鞋子。 宵衣红了眼眶，“惩罚有那么不把我当人看的？你怎么那么残忍。” “我说了我脾气很差，而且我管不了你。”他若无其事地说，慢慢解开宵衣的扣子，脱下她的脏衣服。 “我到今天才发现我真是一点都不了解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宵衣哭道，“就算是惩罚也太过分了！” “我也一点都不知道韩大小姐是什么人物？” “你！”宵衣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你……又没问过我。” “你也没问过我。”姬殷再次提起只剩下单衣的宵衣，走到里间，撩起纱帐往澡池子里一丢，命令道，“洗干净再出来。” “什么嘛，”宵衣嘟囔，但还是乖乖的洗香香，她很久没有好好洗一个干净的澡澡了。 洗完澡宵衣裹着不知道啥材质的浴巾，蹦哒着跳上了殷的大床，差点踩到姬殷的肚子上。 姬殷不满的抓住她的脚腕，“你这个冒失鬼，这么多天，越芊芊没教你规矩是吗？” 一提到越芊芊，宵衣满身鸡皮疙瘩，想到了之前“大王子房中有娇笑”事件，宵衣默默的挪到了床边，“越芊芊在你这里过夜是真的吗？” “真的。” 要不要回答那么爽快！ “你们发生什么了？就是……那个那个……”宵衣的手指绞拢在一起。 “哪个哪个？” “就是……就是那个！”宵衣豁出去了，“你们是不是进行了人类繁衍的实践性交流。” ‘啪’，姬殷一掌拍在宵衣脑袋上，“你在想些什么？” “你们没有吗？” “她说我受伤了要给我守夜，仅此而已。没有靠近这张床十步。”姬殷补充道，“不过她半夜可能做春梦，一直笑，吵我实在受不了就不让她来了。” 宵衣一听满血复活，扭着身子钻到了被窝里，朝着姬殷傻笑，“你跟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我是什么样子？” “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以为你是个话很少的正人君子，虽然行为挺流氓的……但现在我就觉得你真的是个性格很恶劣的混蛋而已。”宵衣真诚微笑。 没想到姬殷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也跟着笑道，“你以后会发现我不止性格恶劣，而且很极端。所以明天请你把长廊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