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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了一个大信封,将钱塞在里面,信封上画着一家三口在小房子前嬉闹的图案——这是他的美好愿景。 他在信封背后写 ——可以多留几天吗? 这些钱,应该可以抵父母几天的工资吧? 除夕的夜晚,也是父母每年会出现的几天,他将信封塞在了父母的行李箱中。 他甜滋滋地想: 或许他们可以留到水仙花枯萎的时候。 或许他们可以陪自己去北城的寺庙看祭祀仪式。 或许他们可以一起走在节日热闹的街道,吃一份热气腾腾的炸灌肠,喝一碗粘稠甜蜜的茶汤。 然而什么都没有。 大年初二的中午,他的父母同往年一般,拿着行李站在门口告别。 爷爷依旧气呼呼的呆在书房。 他愣愣地站在玄关,以为他们没有看到自己的信封,急忙提醒。 母亲,那个漂亮且风情万种的女人,指着沙发桌上的信封,和他说“画得很可爱”,而后头也不回的转身。 后来,梁君澈才明白—— 原来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一份父爱或者母爱都值得歌颂的。 也并不是每一个孩子都是父母爱的产物,父母的掌中宝。 梁君澈之于他们,不过是交换自由的筹码。 再后来,梁君澈想开了。每一个人都是独立个体,都有追求自己想要生活的权利。然而他无法原谅,他们拿另一个生命做交换,从未考虑过他的感受。 就像那些年午夜梦回时的美好期待,和梦醒时空空荡荡的失落。过去的都会过去,他会尘封,他会遗忘,他会理解,却不能要求他释然。 梁君澈看着苟玳湿润的双眸,自嘲地笑了一声:“不想,没有什么可想的。” 不想苟玳再继续问下去,梁君澈道:“你很想你外公吗?” 苟玳将手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苦笑一声。“其实我懂,人不能沉迷于过去,亲人也不希望你过于缅怀,活在哀痛中。可你知道吗,总会有那么不经意的时刻,比如回答密保问题,‘我的外公叫什么’,比如看到街上有人穿外公常穿花色的布裤。” 苟玳又开了一瓶新酒,苦涩的闷了两口:“那个时候,所有的回忆会纷至沓来,所有的心理建设都会彻底崩溃,你会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一个事实,这世界上,已经没有爱你的人。” 梁君澈看着苟玳的表情,伸出手,握住了苟玳垂放桌面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什么也没说 。 苟玳愣了下,感受着青年的体温顺着手背蔓延。 苟玳歪着头,看身前人:“如果,我是说如果,有机会让你重新遇见已故的、挚爱的亲人,你会去尝试吗?” 梁君澈头摇得像拨浪鼓。 梁家最开放的一点,就是对于死亡的话题从不忌讳莫深,梁老爷子无数次在饭桌上说过,他已经立好遗嘱,如果哪天他驾鹤西去,梁君澈应该如何做。 梁老爷子说过:“人走了就是走了,死亡是不可逆的自然法则,长生不老未必是什么可喜的事情。” 苟玳看着梁君澈:“我想试一试。” 梁君澈只当醉话,角色置换般的点头安抚:“嗯,试一试,陪我们苟玳学长试一试,八次不行十次,十次不行二十次!” 苟玳看着笑容满面的梁君澈,对方青春的朝气像一团燎原的火,照亮了安静的夜。 夜风吹过香樟树,树冠若水波荡漾,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真好。 第39章 为了失败而努力 苟玳重新出现在布岱公司时, 创业团队的成员们皆是一副“爸爸!你回来了!”的表情。 沈怜花激动地拍了拍肖钱:“小钱儿,你那天说如果老板回来要在群里发1314的,快快快。” 平日里连瓶饮料都不舍得买的肖钱:“我说过这话?” 王飞牛肯定道:“你喝醉时说的, 我们都听见了!” 肖钱虽然抠搜, 还算讲信用,点开布岱高层八人小群, 一连发了四个红包。 其他三个大老爷们立刻掏手机抢红包, 上官静娴端坐一旁保持微笑, 傅巧明则露出“年轻人啊,你们真单纯的表情。” 果然。 王飞牛仰天长啸:“小钱儿!你干的是人事吗!” 李小白也哀嚎:“想当年我还在学校没有钱, 女朋友生日发不起1314,只能发131.4,为此我还愧疚了一年,没想到小钱儿你更绝!” 沈怜花看着自己的抢的红包,而后点开其他红包记录,嗷嗷道:“学到了, 以后1314就是发1块、3块、1块、4块!小钱儿!你真的太绝了!比灭绝师太还绝!” 肖钱任凭三人揶揄,从容地将手机塞回口袋。 跟在苟玳身旁的仇仁调笑道:“不是吧,肖钱, 你这样会显得我们克扣你工资。” 苟玳拍拍手,制止了众人嘻嘻哈哈。“今天临时新增一个会议,讨论天上飘火锅店未来的走向。” 苟玳虽年轻, 平日里也和员工打打闹闹,但一到正事上却颇有威信。 会议室很快安静下来, 众人正襟危坐, 打开笔记本电脑。 “天上飘”火锅店从开业起就经营顺畅, 利润可喜。前段日子利润刚下滑了十来天, 众人还没来得及对下滑原因进行剖析,央视的节目就播出了,而后“天上飘”陷入了一桌难求的状态,顾客排队从早到晚不停歇,翻桌率创了业界新高,营业收入更是居高不下,笑傲群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