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伤心往事
陈兰兰此时已经起床，简单洗漱一下后，就又躺在宿舍的床上翻阅当地的英文杂志。 她昨夜并没有睡好，由于精神状态不佳，也就没有胃口吃饭。实际上她自从学校放假后，一直保持不出去吃早餐。因为学校的食堂已经关闭了，她懒得走出学校以外吃饭。 如今放假的日子对她来说就是一种煎熬。平时假期时寂寞一点到也罢了，如今郭浩东却让她魂牵梦绕，她觉得守望的时间是如此漫长，她这时嘴里也没闲着，懒洋洋地哼着一个小曲··· 现在对于她来说，时间是用来流浪的，身躯是用来相爱的，生命是用来遗忘的，而灵魂，是用来歌唱的。 嘀嘀嘀···· 一阵手机铃声让她把注意力从书本上，迅速瞄到了躺在床边的手机上，并放下杂志，迅速抓起了它。她算计时间，现在应该是郭浩东就寝的时候，难道他不跟自己网聊，而是一味浪费国际长途电话费吗？ 可是，当她一看来电显示，才知道是杨楠楠的来电。她顿时醒悟到，杨楠楠今天去探望自己的爸妈了，是应该给自己回个电话。 她来电话也好，起码可以证明她跟浩东此时没有黏糊在一起。 陈兰兰就抱着这种心态接听了电话—— “喂，楠楠你们还没睡呢？”她首先故意这样发问。 杨楠楠此时不想对人家讲明她跟老公的实际情况，于是撒谎道“浩东哥在外面看电视呢。我趁机躲在卧室里跟你说点悄悄话。” 陈兰兰秀眉一蹙，心里暗道，我俩又不是闺蜜，你跟我有什么‘悄悄话’可以讲的？？ 不过，她的眼神诡异地眨了眨，嘴里应承道“好呀，我现在正没事干，咱们姐俩就聊聊呗。” 杨楠楠首先讲道“我今天跟随局里的同事去望奎乡探望你的父母了。” 陈兰兰面无表情道“哦，那你们有什么感受？” 杨楠楠表示道“他们的情况真的很特殊，基本没有劳动能力。你家的伯父连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我们民政局会按照国家相关的政策给予他们一定的救助的。” 陈兰兰“哦”一声，“那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的爸妈还被遗忘呢。” 杨楠楠心里一动，随即提醒道“兰兰姐，你不用谢我。我只是做了一些份内的事情。况且你还救过我的浩东哥。我就算做出一些回报也是应该的。” 陈兰兰的表情黯淡一笑，心里暗叹——他成了你的浩东哥了。 杨楠楠这时又讲道“兰兰姐，你猜我去你家时又遇到谁了？” 陈兰兰心里一动，心思立即又哀叹变为了好奇，知道杨楠楠要提的那个人是郭浩东了。 她故意迷茫道“我哪里知道？他们二老在村里的口碑极差，会有谁去探望他们呢？” 杨楠楠呵呵笑道“浩东哥居然抢在我前面去探望你的父母了。你跟他之前谈过的家里的困难，他可都记在心上了。而且，还给他们二老扔下一千元钱呢。” 陈兰兰报以苦笑“是吗？那你就代替我谢谢他吧。” “呵呵，这有什么好谢的？他是一个感恩图报的人。而且，他还要进一步帮助你的父母呢。”杨楠楠随即把从郭浩东那里听到的帮助计划都向陈兰兰讲述一遍。 陈兰兰听了，眼睛逐渐发亮。郭浩东之前已经对她有过这样的承诺了。既然他跟楠楠亲口讲出这样的计划，那说明他准备开始实施了。如果这样的话，就不用再依靠李顺喜了。浩东也许也会趁机安排好李顺喜呢。 她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却对杨楠楠客套着“如果这样真是太好了。我要真心感谢浩东了，因为我也就不用再拖累那位同学了。” 杨楠楠本来就想跟她谈谈李顺喜的，当听到她首先提到了他，于是就表示道“兰兰姐，你的那位男同学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男人。他为了他心目中的爱情而默默地付出，并心甘情愿燃烧着自己的青春年华。所以，我希望你就不要迷恋国外的绿卡了。还是学成回国，跟他共建一个温馨的家庭吧。” 陈兰兰一听杨楠楠如此劝导自己，心里顿时起了一个大疙瘩。 她沉默一会，才朗声质问杨楠楠“你说同情和感恩是爱情吗？” 杨楠楠迟疑一下，随即摇摇头“这不算是吧。爱情应该是男女之间相悦相爱的事情嘛。” 陈兰兰这时脑海里又呈现出自己跟郭浩东在海边相互煽情的情景，嘴角不由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她随即又询问道“那你跟浩东之间是爱情吗？” 杨楠楠的大眼睛里流露出了迷茫。她和浩东哥结婚快一个月了，至今还没有圆房呢。而结婚之前自己的爱人却是另一个男人。只是现在她依恋的却是她的浩东哥。 她感觉自己无法回答陈兰兰这个问题，不由反问道“兰兰姐，那你说什么是情意算是爱情呢？” 陈兰兰淡然一笑“其实爱情不是凄美。它甚至有一定的诙谐。男人忽悠女人，叫调戏；女人忽悠男人，叫勾引；男女相互忽悠，叫爱情。” 杨楠楠愣愣地听着，实在无法认可陈兰兰的这一番话。因为如果爱情是这样的，那她跟赵威也许是这样，而跟浩东哥根本就不是。 她不由质疑道“兰兰姐，爱情真的像是你说的那样吗？” 陈兰兰一听对方不太认可自己的话，便反问道“楠楠，既然你怀疑我的这番话，那能讲一讲你的爱情观吗？” 杨楠楠眼神充满凝重“我觉得爱情并不是游戏人生，它应该是崇高和庄重的。如果男女之间能构建成一个命运共同体，并为了共同的利益而相濡以沫地相互呵护着，关心着，并快乐对方的快乐，幸福对方的幸福。这才是爱情。而你刚才讲的一切，好像应该是那种纵容自己情感的‘外遇’。我和浩东哥之前的感情关系，自己并说不好。但你的同学和你的关系就应该是在共同维系一个苦难家庭的基础上，而相互鼓励，相互支持，相互认知自己的情感。所以，你不要再让自己的感情去流浪，而是要把那位男同学作为你的感情归属的港湾。” 陈兰兰一听，脸色顿时呈现一片死灰。她感觉如果按照杨楠楠的话来理解，自己和浩东之间关系就是那种‘外遇’的关系，而自己不选择李顺喜就等于自己‘出轨了。“ “兰兰姐，你怎么不说话了？”杨楠楠一听话筒没有声音了，就试探问道。 陈兰兰感觉跟她讲什么，都是一种无聊。再说，如果总让她占着线，也影响自己跟浩东的互动。于是，她淡淡地讲道“关于爱情，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它其实根本就不是一个版本。楠楠，你那里时候不早了。我也想出去吃点饭。我们现在不如就谈到这里吧。” 杨楠楠其实还有重要的事情要探她的口风，便赶紧坚持道“兰兰姐，你在陪我聊会嘛。我如果睡早了，也睡不着。” 陈兰兰眉头一皱，一副厌烦的样子“我们还有什么好聊的呢？” 杨楠楠眨动着大眼睛，并充满好奇的语气道“兰兰姐，我今天一见到你的父母，就根本无法想象得到他们会是你是那种亲情关系。你能跟我讲一讲你和他们的感情吗？” 杨楠楠的这句话无疑是在投石问路。其实，她今晚给陈兰兰打电话的目的，就是试探她是否了解自己的身世，这也是自己婆婆所关心的事情。 陈兰兰一听，仿佛又触到了自己的痛楚，不由黯然道”我跟他们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感情。自从我记事开始，对于爸妈的字眼就是一个不痛不痒的称呼，而真正让我感觉亲情的，也只有我的奶奶。我是被她拉扯大。可惜，在我在外读高中的时候她突然病逝了···我都来不及尽孝···“ 陈兰兰的语音哽咽了。 杨楠楠的泪珠也从眼眶里滚落出来，并同情地表示”兰兰姐，我真不好意思触到了你的伤心往事。不过，我还是想知道关于你的成长经历。“ 这也许就是陈兰兰的倾诉话题。她于是就耐心地向杨楠楠讲述起陈年往事—— 在陈兰兰记事的开始，她就不受父母待见。她几乎就是在他们的拳脚下，才对父母产生的第一次的记忆。当时的陈家夫妇身体都还是不错的。可是，即便他们有劳动能力时，也是好吃懒惰。由于不努力经营家庭，陈家一直是当地的困难户。 陈景元因为生活清苦，平时就做出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有时把日子过不好，就归罪于年幼的小兰兰，对她不仅是说打即骂，而且，还一直称呼她是’赔钱货‘。 年幼的小兰兰从小就对家庭的感觉是人间炼狱。不过，她逐渐适应了那种日子。还好，她的奶奶当时身体还算硬朗，对她的感情也好。陈景元夫妇虽然是牲口霸道，但对待他们的老妈还是有几分忌惮的。正是奶奶对陈兰兰的呵护，才让她有读书的机会。 当时陈兰兰读村里的小学和乡里的初中时，都是免费的。当时由于她年幼，干不了什么活，陈景元夫妇也只好由她在学校里混些时光。可是，让他们和村里人意想不到的是，陈兰兰天资聪明，学习也异常刻苦。她的成绩在学校里一直是‘一骑绝尘’。这不仅让学校的老师们欣喜，也让她家所在的村里的相亲们对她也令眼相看。虽然她的父母在村里名声狼藉。但没有影响到村里人对她的欣赏。 可是，当她正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城里的高中时，陈景元夫妇相继患上了不死不活的病。而一向在家里承担顶梁柱的陈母也因为年事已高，病倒在床。这些对于陈兰兰来说，简直就是一连串的噩梦。 村里人都非常同情她，决心对她的父母不计前嫌，共同集资供她读高中上大学。 陈景元夫妇当时一看女儿也快成年了，就不想让她继续上学了，尽管他们不用负担女儿的任何学杂费。他们想让女儿去为他们挣钱。 可是，当时的奶奶却坚持孙女去读高中。陈景元夫妇虽然跋扈，却也争执不过老母亲。 当陈兰兰读高中离开家时，奶奶把她单独叫到自己的房间里，并含泪道“兰兰，既然乡亲们承诺供你读书。你一定要争气，要通过读书，来脱离这个家。” 陈兰兰虽然对这个家没有感情，但对奶奶还是很感激的。当初如果不是奶奶坚持让自己读书。那她是没有机会上学的。 她当时也含泪点头表示“奶奶您放心吧，我一定要好好读书，并将来找一个好工作，接你去享福。” 奶奶露出欣慰的笑容，并动情地表示道“兰兰，听了你这番话，奶奶就知道你是一个有良心的孩子，也不枉奶奶疼爱你一回。如今，奶奶是指望不上你的爹娘了，但你却奶奶最后的指望了。你一定不要让奶奶失望。” “嗯。”陈兰兰使劲点点头，“奶奶，您老要保重身体。我放假的时候，会回来看望您的。” 不料，奶奶连连摇头“不要。兰兰你既然出去了，就千万别回来了。” 陈兰兰诧异道“为什么呀？我要是想您怎么办？再说了，您现在还有病呢。我就算上学时无法照顾您，那起码假期时能够服侍您一下呀。” 奶奶黯然摇摇头“傻丫头，我也是想你呀。可是，我担心你一回到家，你那对狠心的爹娘会不放过你。他们平时就好吃懒做，现在都病得不轻，就更不会轻易放你再回学校了。所以，你一定要坚持毕业了才可以再回来。你如果放假了，就呆在学校温习功课，或者找一点适合你们女孩做的事情。比如给人家做家教。就凭你学习成绩这么好，做个孩子家教肯是是没问题的。” 陈兰兰其实也不想再回到这个家，但毕竟还牵挂自己的奶奶。 她有些不忍心道“奶奶，我要是总不回来，那您怎么办呀？” 奶奶把牙一咬，并对孙女表示道“你放心吧，奶奶会一直等你学成归来。” 陈兰兰百感交集，不由伏在奶奶怀里痛哭··· 奶奶抱着她，突然讲道“兰兰，假如奶奶走得早，那你一定要孝敬一下你的爹娘。他们虽然对你不好。但也毕竟是奶奶的儿子和儿媳妇。所以，你要有以德报怨的胸怀。” 陈兰兰对奶奶的话有些费解，便表示道“奶奶你放心，我不会记他们仇的。他们毕竟生下了我，就算再不对，他们也是我的亲爹亲娘啊。” 奶奶这时突然费解地讲了一句“兰兰，你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居然又遇到这样不尽情理的父母。假如你当初落到一个好人家···那该多好啊。” 陈兰兰被奶奶这番话搞不懂了“奶奶，您这是说啥呢？” 奶奶赶紧擦擦眼泪“没啥，你赶紧去学校报到去吧，要记住乡亲们的恩情。如果没有他们，您是圆不了读书梦的。” 陈兰还以为奶奶在悲叹中有些语无伦次呢，就没有再追问下去。可是，她这么一走，就跟奶奶永别了。 陈兰兰向杨楠楠回忆起自己的奶奶时，依旧难掩内心的伤痛。 她语音哽咽道“其实，我最该报答的人是奶奶···可是，我却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我后来听说是我的爸妈虐待病倒在床上的奶奶···才让她抱憾离世的···而我的爸妈对村里人资助我上学又毫不领情，居然对人家胡说八道。结果，村里人就不再资助我继续深造了···更不再管我爸妈的死活了···我只能按照奶奶曾经的嘱托，去对爸妈尽孝···当时还差一年就大学毕业了，眼看学业就付诸东流了···最后···李顺喜为我挺身而出了···我现在欠了他一个大大的人情···” 杨楠楠听了陈兰兰辛酸的往事，也早就泪崩了。她的泪珠就像掉线的珍珠一样，劈里啪啦从眼眶里沿着脸颊滚落下来。她通过陈兰兰的讲述，更加确定陈兰兰根本不是陈家父母亲生的。但是，自己也不方便把陈兰兰的身世对她讲出来。 不过，她趁机讲道“兰兰姐，你对那位男同学最好的报答方式就是给他幸福。其实，你也应该给他幸福。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你爱的男人。也只有他，才能为你不计得失地去做一切事情。假如他得不到最好的回报，那连我也觉得上天对他不公啊。” 陈兰兰一听，脸上的泪水未干，就又蒙上了一层冰霜“楠楠，难道你觉得我为了报恩，就非要牺牲自己的爱情不可吗？” 杨楠楠摇摇头“兰兰姐，你比我大，应该懂得比我多才是。难道你觉得接受那位男同学的感情，就是牺牲自己吗？其实，像你所描述的那种爱情，只是一种感觉。而感觉其实就是最靠不住的东西。如果是我，我会义无反顾地嫁给一个真心爱我，并能为我不惜牺牲一切的男人。” 陈兰兰苦笑道“楠楠，看样子咱俩的爱情观并不一样。但是，爱和付出并不是等同的。有时候，人家可以为你去死，但并不一定是爱你的。所以，我们并不可以为了对方给予自己一时的感动而付出自己终身的守候呀。” 陈兰兰言外之意不仅是说自己对李顺喜，也暗指杨楠楠对郭浩东。好像提醒她——别以为郭浩东肯为她不惜牺牲生命就是爱她！ 就在杨楠楠跟陈兰兰在电话里长谈时，郭浩东也在另一间卧室里按奈不住了。他首先上网跟网络里的‘一池萍碎’联系，但是，许久没有对方回应。他最后终于忍不住直接拨打陈兰兰的手机。可是，对方居然占线。 他不由一愣——兰兰正在跟谁通话？ 由于他的卧室杳无声息，这让他的耳朵捕捉到隔壁的动静了。于是，他靠过去，并把耳朵紧贴在隔壁墙上。结果，他很快证实隔壁的杨楠楠正在跟陈兰兰打电话。而且，他也隐约听清楚杨楠楠讲的一些话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