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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景轩见他眼中茫然,显然是把这位小姐忘得一干二净,随手捏起一颗甜到齁嗓的胖团子塞进嘴里,笑道:“没什么。” 第19章 翠儿盯的不紧,还是像品茗大会之前一样偶尔过来瞧瞧,她早就是一条温水里煮熟的活鱼,毫无防备地待在方泽生为她营造出的一成不变的池水里。 王秀禾事忙,无暇整天盯着方泽生,翠儿眼睁睁地帮她盯了八年,这八年日复一日都是同样的光景,再是没人比她更“了解”这废了的方大当家。 付景轩就着两碗清茶顺下最后一口甜腻腻的欢喜团,斜乜着打量捧着碗筷面容沉静的方泽生,忽而道:“大当家如此城府,为什么唯独对我没有戒心?” 自从来到方家,方泽生面对付景轩时演技可谓拙劣,与其说付景轩诈出他心中所想,倒不如说他在付景轩面前装都装不出来,除了会故作冷漠地赶他出门,却是半句狠话也说不出口,付景轩稍稍拎着自己的脖子威胁一番,就能轻而易举地摧毁方大当家故作冷傲的坚硬外壳,。“莫非,我便是大当家的弱点,又或者是大当家的宝贝?” 方泽生握着筷子的手指蓦地收紧,随即又很快松开,放下碗筷僵硬地转个话茬:“你父亲何时过来?” 付景轩没当成方少爷的宝贝也不在意,离开饭桌来到窗前,修剪起了花枝,“不清楚,该就是这三两天的事情了。” 方泽生转着轮椅来到书案前,执笔写下了几道煮茶的工序,“他们应该会来家中看看你的好坏。” 付景轩笑道:“怕是叮嘱我千万别被你休了才对。” 方泽生想起他先前写的那封无用休书,面上有些挂不住,“此时休或不休也由不得我。” 付景轩咧嘴一笑,“全凭大当家关照。” 说着放下剪刀来到书案前,煮茶的工序方泽生只写了一半,迟迟没再动笔,付景轩问:“怎么了?” 方泽生说:“此次跟你父亲一起参加茗会的人,该是柳如烟。” 付景轩说:“想也是她,估计还会带着付景业。” 方泽生说:“如果是她。不出这几日,王秀禾怕是会来找你。” 生意场上,多是面子朋友。柳如烟看似与王秀禾交好,实则还没有牵动彼此的利益,此次品茗大会哪家都想挣个第一,王秀禾相比之下势单力薄,必定要想些办法保证自己万无一失。少一个对手,便是多一份机会,即便她应该有很大的胜算,却也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而这条后路就是付家,可以帮她拖住付家的这枚棋子,便是爹不疼娘不爱被迫嫁给一个瘸腿男人的付家二少,付景轩。 方泽生皱了皱眉,笔尖上的墨迹又一次滴落到宣纸上,本想换一张纸重写,却不知怎地把先前那张纸蹂在手里紧紧攥着,付景轩知道他有话说,没等他开口,已然抬起一根手指挡住了他嘴唇,安抚道:“无妨,不会有事。” 次日天明,王秀禾果然来了。 她忙得脚不沾地,却不忘带着陈富过来给方泽生看腿,依旧一袭富贵长裙,坐在花厅上首,与方泽生说着近日发生的一些琐事,陈富半跪在轮椅前为方泽生施针,王秀禾端着茶盏目不转睛地看了些许,见方泽生面色如常,便放下茶盏,不忍道:“我出去走走,待会儿陈大夫施完针,再唤我进来。” 方泽生点了点头,本想让哑叔送她几步,却见她来到付景轩的跟前,“二少爷也一并去吧,我见你在这里坐着挺无趣的。” 王秀禾登门,付景轩自然要过来坐陪,只是少了先前的一点热乎劲儿,懒懒散散地靠在椅子上,也不去帮着方泽生推轮椅了。 “跟泽生闹别扭了?” 出了内宅大门,付景轩跟着王秀禾一并顺着方家自建的烟雨长廊,来到了一处碧波荡漾的荷花塘旁,荷塘附近有座六角凉亭,亭子里的石桌上已然备好了几盘茶点。 付景轩等着王秀禾入座才跟着一起坐下,笑道:“我跟他能闹什么别扭。” 王秀禾本也不是真的关心他们,没说话,递给付景轩一盏茶。 付景轩接过茶盏放在鼻尖闻了闻,“是陶家的“浮山出云”。” 王秀禾笑道:“没想到冲了三泡,掺了些碎茶,二少爷还能识的出来。” 付景轩道:“不提汤色回甘,陶家的茶香最是浓烈。三泡冲少了,如果想要完全掩盖它的香味,便是不去品它。” 王秀禾点了点头,“那二少爷且品一品,看看能不能品出这茶里还掺了哪些碎茶?” 付景轩勾起嘴角,“夫人可是难为我了。” 王秀禾道:“试试也无妨。” 付景轩不再推辞,拿起青蓝杂色的兔毫盏放在嘴边呡了一口,说道:“一味是平阳镇老余家的朱颜碎,一味是燕喜阁许韶家的云针松,还有一味是方家的茶,若是没猜错,该是几片烧老了的嫩绿芽,压不成饼雕不成莲,便被夫人随手洒进来,扔进了茶壶里。” 王秀禾听完稍稍怔了片刻,随后拍了拍手,眼中似有惜才的意思,“没想到二少爷竟然有如此本领,这么多年待在付家,属实被埋没了。” 付景轩笑不尽眼底,“我在家中本就不受宠爱,即便会品茶,也不能让我爹多看我一眼。与其如此,还不如藏起来,也免得大哥看了妒忌,二娘见了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