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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泽生面上一红,心里默数着挂在六角竹灯上的流苏穗子,“二爷哪里的话,方某想笑便笑,何来远近之说。” 这话倒是与他们幼年相遇时如出一辙,付景轩见他仰着头,起身来到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方泽生躲闪不开,被付二爷捧住了脸,“既然如此,大当家再对我笑笑如何?” 方泽生本就不敢与他对视,起因是昨晚那番言论,让他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好意思。 若非担心付景轩听了哑叔提及过往为他难过,他必然不会说出那样简约直白的话哄他欢心。 若要说,也要说得再婉转一些才好。 如今虽见成效,但独自面对付二爷的时候大当家多少有些抹不开面子,躲来躲去没能躲开,此时更是直直地跌入了他的眼中,无处可躲。 方泽生筹划良久,干脆板着脸闭上了眼睛,等着付景轩自动把手挪开。 没想到等了半天,却等来唇上一软,付二爷微微附身,撬开了他的嘴唇。 三宝抱着一捆木柴进了厨房,摸出一块哑叔留给他的白糖糕,一边嚼一边欢蹦乱跳地跑出来,瞧见哑叔站在书房门口,刚要张嘴,就见哑叔急忙摆了摆手,而后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不要说话。 三宝不明所以,悄悄地走过去,学着哑叔比划着问:怎么了? 哑叔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带着三宝一起趴在雕有“喜鹊登梅”的门板上,悄悄地往里看。 三宝嘴里还嚼着糖糕,看清屋里的画面顿时岔开了十指,捂住了眼睛—— 屋里安安静静地没人出声,他家少爷正站在轮椅前吻着方大当家的嘴。 方大当家也不像往常一样抗拒,松开了紧紧蜷着的双手,扣住了少爷的腰。 第34章 方宅外。 王秀禾穿着一身富贵裙装,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她刚刚送走了宋大人以及各大茶行的各位当家,带着翠儿从云鹤楼回来。 陈二靠在门口打盹,周齐捅了捅他,让他赶紧起来,陈二稍有些不耐烦,瞧见王秀禾站在台阶上,忙抖了抖精神,喊声:“夫人。” 王秀禾应了一声,脚步没动,仰头看着方家门楣上挂着的那块匾额。 翠儿拿着一本账册跟在后面。 王秀禾笑了笑,对着匾额说:“先去内宅,瞧瞧方大当家。” 内宅的看守还在,王秀禾走进来,对着那几人招了招手。 领头的急忙过来,张嘴问礼,顺带要说说这几日内宅的情况,王秀禾没听,说了句:“回吧,日后不必守着了。” 看守本就听她的安排,让来便来,让走便走,没有多问。 倒是翠儿不解,“夫人不派人盯着大当家了?” 王秀禾瞥她一眼,扶了扶头上的翡翠玉簪,“该盯的时候没盯住,如今不该盯了,还盯着做什么?” 翠儿一怔,似是觉得她话里有话,赶忙垂下眼睛,不再出声。 三宝早就瞧见王秀禾进了院,转身跑进书房通知他家少爷。 书房里的气氛从清晨起就异常诡异。 方泽生用过早饭便挪到了桌案前执笔写字,付二爷坐他对面,椅在檀木椅的靠背上,翻着大当家摆在桌上的闲书。这堆闲书曾是为了掩人耳目随意买来的,尽是些不入流的声色话本,不是“赶考的秀才被狐妖吸了精元”就是“忠厚的良家汉子被狐妖抢了清白。” 付二爷先前跟着大当家看过两页,如今终有机会拿到自己手里,更是一页页看得目不转睛,时不时还要发出几声奇妙的惊叹,“竟然可以这样做?”“哦?竟然还可以这样做?”“啧啧,这腰肢扭得如此灵活,真的不会断了吗?” 方泽生笔尖一顿,面上看不出有何波澜,本想继续写字,却见纸上行云流水,如鬼画符...... 那时怎么就轻易让他吻了嘴? 怎么就没能立刻推开他? 怎就越吻越深,竟还吻得不愿放手,竟还吻得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身? 大当家意欲反思,却没想唇齿纠缠的感觉依稀还在,想着想着便又陷入其中。 三宝进门喊了一嗓子,便瞧见了这幅画面。 他家少爷笑吟吟地卷着话本趴在桌上,眼睁睁看着方大当家一手握着笔,一手轻轻地放在的嘴唇上。 “少爷?”三宝跟着看了一会儿,察觉大当家这是出神了,于是悄声说:“王秀禾来了。” “嗯。” “不去见见吗?” “见。”付景轩笑了笑,起身在方泽生眼前晃了晃手指。 方泽生当下一惊,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急忙把抚着嘴唇的手甩到一边,故作镇定道:“如何?” 付景轩说:“王秀禾来了,估计正在花厅等你。” 提到这个名字,大当家怔了片刻,随即收敛起复杂的心绪和付景轩一起去了花厅。 花厅的茶续了半杯。 王秀禾坐于上首,笑着对方泽生说:“前几日事忙,没能亲自回来瞧瞧你身体如何,昨日一见,看你还能为宋大人点茶,终是放下心了。” 方泽生说:“有劳姑母费心了。” 王秀禾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又掀着眼皮瞅了瞅付景轩,笑道:“生儿哪里的话。你父母不在,身边又无其他亲友,虽说景轩嫁了过来,但人家到底是个富贵公子,不能常常贴身照顾你,姑母前些年事忙,也常常疏忽你,你可万万不要责怪姑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