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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话似乎是已经接近尾声了,一团黑雾散尽,那方身影已然消失。 “来人——”孟煜卿从角落里走出,脸重新被烛火照射,又恢复如常。 “将我的信秘密送去给西止山掌教使和图南岛掌门,记住,务必将信亲自交到二人手中,若是信被人截住了……” 孟煜卿看向那名弟子,缓缓一笑:“你知道该怎么做?” 那弟子张皇抬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掌门……掌门的意思是……” 孟煜卿笑意盈盈将人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的家人生活困苦,如果不幸被人发现了,只要你能闭紧嘴巴,我保证他们往后都能过得好。” “你还有个弟弟吧?到时候我能把他接过来。” “当然了,这都是最坏的打算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能够顺利完成任务,届时你就是清虚北境乃至整个上界的大功臣。” 云迟只是看着。 西止山掌教使素来看云迟不顺眼,图南岛掌门从前更是与玄阳长老交好,他能猜到信中会是什么内容。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他不会去阻止。 猎物已经露出马脚。 而他要做的,就是等待,等着它自己钻进笼子里。 云迟回到辞凰殿,只见徒儿百无聊赖半靠在桌边,嘴上叼着毛笔,近乎痴迷地看着手上的贴画。 他进去顺手把门关上:“就不怕他们进来看到么?” “师尊回来了?”宋时樾将贴画藏到自己身后,站了起来对着云迟笑:“不怕,师尊不在,他们进不来。” 见他手背在身后,神色有些不自然,云迟狐疑道:“身后藏着什么?” 宋时樾没有回答,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师尊,我先前就想问你,辞凰殿只有我和师尊能进来,其他人都不行,对不对?” “嗯。”云迟点头敷衍,歪着头想看他背后拿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他却藏得更紧。 “为什么?那时我和师尊的关系明明那么不好,师尊为什么对我不设防?” 云迟愣了一下,细细想来的确是如此,即使是上一世上界与魔界关系最为紧张的时候,他仍然没有用结界防过宋时樾。 不是不能说,而是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 “我……”云迟一时语塞,抬眼看他眼尾微微勾起带着笑意,恍然意识到自己差点被带偏了,索性直接将他身后的贴画抢了过来。 是画贴画的纸没错,只是上头画的不是天帝,而是云迟。 “为什么画我?” “师尊好看。” 云迟还来不及反应,他又笑了一声,娓娓而谈。 “贴画能抵御妖邪之物不是因为上面所画是天帝神像,而是因为师尊在里面注入了自己的灵力。” “他们崇敬天帝,便以为是天帝在保护他们。” “可是师尊陪伴我,拯救我,疼爱我,保护我,师尊才是我的神。” 云迟捏着小像,手不自觉收紧,小像被捏出褶皱。 宋时樾哭笑不得,扣住他的手:“师尊,我画了一下午呢。” “师尊在想什么?从此以后都不要憋在心里,都告诉我好不好?” 时间缓缓流淌,宋时樾也不催促,静静等着他。 云迟微微动容,倾身拥住徒儿。 宋时樾说的那些,其实都是相互的。 也是宋时樾将他从深渊里拉出来,在他最脆弱的时候陪伴他、拯救他、疼爱他、保护他。 或许,他也是云迟的神明,在所有他以为世间也不过如此的时候出现,告诉他世间不止黑暗和满目疮痍。 在他穷尽所能渡尽天下人却不被善待的时候告诉他,也有人因他而生,为他而来。 云迟靠在宋时樾怀里,想将胸中的酸涩情绪压下去,低头却不小心瞥见一张小像藏在他的衣襟里,露出一角。 云迟指尖勾了一下抽出那张小像,方才所有的温情在顷刻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羞恼。 “宋时樾!” 小像的事,好像还没跟他算账。 “师尊手下留画……”宋时樾已经领教过他发脾气的样子了,连忙把人锁在怀里。 师尊一生气就喜欢跑,然后不理人,宋时樾什么都不怕,就怕师尊不理他,这是他没办法承担的后果。 只是那画若是毁了也实在可惜,他还是不死心开口求他。 宋时樾身上的灵力恢复得差不多,力气大得很,云迟又怕伤着他,没敢用力挣脱,只能任由他抱着,眼睛死死盯着那张不堪入目的画,盯得宋时樾心里一阵一阵发憷。 “师尊,可以还我吗?师尊就当没看到……” “你是觉得我瞎么?”云迟抬头恶狠狠瞪他。 这张画就是当日在宋时樾被褥之下看到的那张,那时并未近看已是让他不忍直视,如今拿在手里更是觉得…… 云迟忍着羞愤,质问他:“你又没有亲眼见过,如何能画出这种……” 画上画着的是他裸/露的背影,身体线条分明,画得十分细致,就连他肩胛骨上的一枚小痣都没有放过,还特意用了红色使其鲜明。 宋时樾低眉:“那日师尊在天池沐浴,我不小心看到的,其余都是按自己心中所想画的。” 他低声在云迟耳边:“定是不及师尊本人好看的,日后我再为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