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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焱叹了一口气:“王道能生仁道,仁道可改世道。有件事我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哥!什么事呀??”无忧仰头看他。 裴焱想到路上鬼王曾与自己所言,慢慢道:“就是某位最好不要拦我,否则我一个能活一千年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无忧:“???” . 城中百姓所中幻欲毒已解,面对赐予解药相助的伊吕先生又几多羞惭。不少百姓意识到铁甲下的“木人”虽为枯尸之形,但被他们烧成白骨后仍欲从妖魔手中护卫他们…… 伊吕便索性告诉了他们铁甲下实为彝城先人,也便是他们的先祖,“死”后宁以枯尸之形配合自己的道术留存于世,为的是护卫他们这些后人。 百姓听罢无不触动动容,痛哭悔恨,道一句难怪。 伊吕数千年来早已见惯生民百态,见得他们之前的凶恶之态与此刻的悔泣之态,皆无什么太大的反应,只平静地道了一句:“民者众,众者愚,便是因为他们尚且愚,所以才需要有人引导。若然民已不愚,便也不需要谁来引导保护了。” 众人皆深看他。 百姓之事了结后,伊吕与天枢等七人随行于鬼王身后、同他们一起出了彝城。 城外马车旁,鬼王驻立少许,轻言又问了伊吕一言。“后来……贤宁怎样了?” 当年,国之初定,初帝之死一度引起东灵动荡。 长公主贤宁依诏继位后派伊吕督军,前去镇压了趁势欲起的西南、北地残军,自己于朝堂中牵制百官群臣,待伊吕归来在其辅佐下改革地制,兴百业强兵武,推行科考,重农重学,一步步稳固了东灵局势。 鬼王听罢目中有慰:“她做得很好。” 伊吕恭敬应声:“贤宁帝确实做得很好,即使后来没有臣于一旁辅佐,她仍旧使得东灵愈见稳固、民生渐强。” 鬼王轻言叹道:“当年食言未归……她应是怪了朕吧。” 伊吕默声少许,回与她道:“长公主在位三十年,逝世前,穿上了一直摆放于寝宫中的吾皇的甲衣,阖目仍在落泪。” 鬼王心中一阵牵疼,垂目没有应声。 伊吕道:“比起怪罪,贤宁帝与伊吕一样,更多应是思念吾皇……”转目看着鬼王,伊吕语声转轻,再道:“不过贤宁帝知晓吾皇实为女子,恐怕思念之余内心会更多一份自责……未能让吾皇于生前将己身之秘公诸于世,让吾皇做回自己。” 鬼王静声许久。 半晌后抬眸望远,慢慢宁声道:“已然过去数千年了,当年的裴旋歌就让她作为初帝、以男子之身永远逝在东灵史中吧……朕此刻已为鬼身,为鬼域之主……东灵已非朕的天下……森罗鬼域才是朕的责任了。”她言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罢马车中被红珠护于怀中的琼华公主,又回目看向了伊吕:“东灵……就交给你与后人了。” 伊吕怔了一下,满腔赤忱不悔,目中不禁涌荡起更多眷怀思念之意,他低头便于鬼王面前复又跪了下来:“伊吕只愿能再追随于吾皇左右。”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也不禁跟随伊吕齐齐向昔日之主直身跪下:“望能跟随军师,再追随吾皇左右!” 鬼王却是摇了头。“你等尚且活着,而朕已逝世多年,你我已然人鬼异路。” 她平声与他们道:“得你等辅佐一生的始终是东灵初帝裴旋歌,而非鬼域之主苍夜歌……需要你等尽己之力去护卫的,亦是这片人世。”看着面前眉目温雅清隽的青衣人,鬼王伸手将之扶起,沉言与他:“伊吕,你已然不是谁的臣了。彝城、东灵、甚至整个人界如今都在受你护佑。”鬼王平声而正色:“时至今日,你早已是这人界的无冕之皇。” 伊吕闻言一震,他身后的天枢几人亦震。 “你不必再追随任何人,亦没有任何人还值得你追随。”鬼王温言而肃色道:“本王身为鬼域之主,只望能作为朋友,与你永世交好。” 言罢,便向面前青衣人屈身行了一礼。 “吾皇……!”心潮涌荡迭起,伊吕看着她,一颗心猛然更加窒涩难抑。 鬼王复又将脸上避阳纱缠回,最后于他道:“既是故友,往后便以名讳相称吧。伊吕。” 伊吕怔看她,久久,轻唤了一声:“旋歌。” 鬼王露于外面的碧澈双眸流露出温意,颔首为应,而后转身行入了马车内。 伊吕心门骤然一紧,紧紧看着她。 “再会。” 一行人复又驱马而行,回往皇城所在,将公主送回。 君怀远与鬼将魑几人驻立在那目送裴焱、鬼王一行人先行离去,随后亦转向伊吕告辞道:“多有冒犯,望见谅。” 伊吕点了点头,抬眸之际看见魔息黑影于数步之外现形。 一身黛墨色长衣之魔面无表情地看着鬼王离开的方向,待其已远,转目看向了伊吕,眸色幽冷。 伊吕回目看着他,亦沉目冷凝。 君怀远、紫霄仙子一来一回看着他二人:为什么有种情敌对视水火不容的错觉。 魔七公主与鬼将魑:“……” 犼:关爷屁事!没能向那臭丫头报仇,可恶! 天枢、天璇七人慢慢挡到了伊吕身前。 伊吕面不改色,冷冷掷声:“除非他拿到人皇战戟,否则此魔杀不了我们。”言罢即拂袖转身,回往彝城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