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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音随同虚隐的妖身一同散去,直至再也不见。 血色魔剑往下一垂,鲜血滴落夜空,面前空无一物,再无欲藤花妖息。 欲魔心原地怔了一瞬,许久方能回神。“云儿……?” 原地退了一步,瞳孔猛地一缩:“我杀了……云儿?我杀了他……?不……不对……我试验欲毒是为了他……和罗彥合作也是为了他……我做所有事情都是为了把他治好、为他解毒。我怎么会杀了他呢?我……我明明比谁都希望他好……我明明……” 那么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不……不……云儿……没死……你没死!”欲魔心疯了一样转头四顾起来:“我没有杀你……我没有杀你!云儿……我的云儿……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只有你,不要……不要……你不要离开我——” 眼泪兀地肆涌,欲魔心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我已经记不得多久了……几千年……几万年……和我稍微亲近一点的人都会死……无论是魔是妖还是仙……只有你……只有你陪了我十年之久……陪了我近千年……回来……回来……云儿……我的云儿……我……” 就只有你。 “啊——”一身魔息狂暴疯乱的同时,陡然看见先前那些被虞紫云妖元吸取过去的邪息欲力正疯涌而回。 罗彥看了一眼脚下的南武皇城,城中女子神思滞顿、举止有异,却仍旧没有一齐入魔。 ——虞紫云已死,吸取压制她们魔戾煞气的欲藤花源株不复存在,为什么她们还没有一齐入魔?! 欲魔心亦已发现,涌回的邪息欲力并未进入自己体内。南武皇城里那些女子体内的魔戾煞气仍在被一物源源不断地吸取、压制,仍旧无法凝成魔元。 欲魔心后知后觉地低头看向了自己腕间那串欲藤花手环。 深紫色的妖花仍旧盛开着,强大的暗欲魔息围绕包裹着它,正源源不断地被它吸噬入花瓣中。 “虞紫云的妖灵之心?”罗彥危险地眯起了双眼。 黑衣女魔听见此一言后,神情整个呆住。 妖灵之心……? 花妖独有的花身灵心,寄予一生情思与想望,只予心爱之人。 哪怕妖身已死,亦会按照生前灵思继续所为,不败不枯,不谢不萎,会永远伴予所爱之人身旁。 ——我其实一直在你手心里,从未逃出来过。 “是真的……”欲魔心睁目喃道:“他一直爱的人真的……是我……” “竟当真……是我……?”喃语间,眼泪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 裴焱与孤尘仙君便见她陡然又一声嘶声厉鸣,魔息澎湃涌动,随之一口血喷出。 白衣仙人拧眉,未及动作,不远处的魔影瞬间掠向黑衣女魔。 魔刃疾影对准她腕间那串欲藤花手环。 只要毁去虞紫云的妖灵之心,城中一众女子立时便会入魔! 裴焱想清楚这一点,急欲上前阻止。 下瞬未待他与孤尘仙君有何动作,黑衣女魔已然扬剑狂暴至极地挥向魔君罗彥。“若敢动我腕上妖灵之心,我必将之剜心剔骨、挫骨扬灰!!” 罗彥听得一声冷笑,眸中流转而过的微光寒冷如三月薄冰。没有一点温意可言。“……剜心剔骨、挫骨扬灰是么?” 瞬间,强大的魔息威压铺呈开来,裴焱只感手脚发冷,竟控制不住地战栗了一瞬。 下刻便见一大泼鲜血溅出。 绛色长衣之魔一只手抓住了欲魔心挥向他的魔剑,另一只手插在了女魔心口。 手腕一转,一颗不住跳动着的魔心被他掏了出来:“借你之手为我所用时,我自然留你;倘若已经不为我所用,还挡本君的前路,你以为自己还需要活着么?”淡淡笑了一下,魔君罗彥微微挑眉道:“若想动妖灵之心……剜心之后是什么?剔骨是么?像这样?” 魔君罗彥以指为刃瞬间削去了女魔另一只手臂上的大块血rou,指间来回游移间,听得欲魔心隐忍压抑的嘶鸣,女魔未握剑的那只手臂上转瞬只余白骨。 “六界暗欲之魔不属我魔界所管……但只要是魔……” 裴焱睁大眼看着魔君罗彥把手伸向欲魔心带着欲藤花手环的那只手腕——却没有立刻毁去腕上的紫色花环,而是浅笑柔和地以指继续削着欲魔心腕上的血rou。 “在我面前,便都只能作为鱼rou……可懂了?” 欲魔心终于隐忍不住地惨叫出声,周身魔息暴涌迭起,却都被魔君罗彥森寒如沉渊暗域一样的魔息威压完全压制住,毫无还手之力。 裴焱背上不觉间被冷汗浸满。 魔君罗彥此人—— 比此前遇到的任何妖魔,都要可怕。 剔完半身血rou,他抬手毫不留情地将面前女魔头骨捏碎,连带魔身一同在他的魔息威压下碾成了渣。 拂手间将碎散的女魔魔元如同齑尘秽物一样拂远,方伸手接住了那只无物附着、已然落空的欲藤花手环。 “能继续吸取魔戾煞气的妖灵之心是么?”手握掌中妖花花环,魔君罗彥笑了一下,下瞬满面轻浅笑意即一收,面无表情地收拢五指,眼见就要将之捏碎。 裴焱怔悚在原地。 他与洛寒州追寻已久、极力想杀的这一女魔,今时今日竟轻而易举地死在了这位魔界之主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