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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伟:“……家里?” 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温白拍了拍他,示意他别说话,看着钟时宁道:“好,打扰了。” “不会不会,”钟时宁笑得有些腼腆,“就是寒舍简陋,你们不要嫌弃就好。” 于是,温白他们就跟着钟时宁,来到了他那简陋的“寒舍”,也就是那小坟堆。 钟时宁先在他的小坟头上坐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向后,吭哧吭哧搬了几个模样精致、平面圆滑光整的石头过来,兴高采烈道:“这些是香山上最干净最好看的石头了,你们随便坐。” 说着,他顿了下:“好久没人到我家里来了,我也没什么准备。” 温白和周伟一时心情还有些复杂。 尤其是周伟,生怕这钟家小太爷等会捧出一把香灰请他们吃。 正打算说话,突然听到吱呀的声音。 周伟僵硬转头:“……” “这声音,不会是从…你家里传出来的吧。” 出于礼貌,他甚至硬着头皮把坟说成了“家”。 温白也跟着看过去。 声音似乎真的是从坟里头传出来的。 钟时宁:“可能是刚刚搬椅子的时候,碰到了。” “别担心,我、我的棺材板已经盖住了。” 周伟:“……” 温白:“……” 谢九章:“……” 周伟战战兢兢坐在钟时宁搬来的“石头椅”上,害怕极了。 倒是温白看了那石头一眼,又上手摸了摸,皱了眉。 他原先以为这石头,应当不是实物,就像那些纸钱、纸人一样,看来是假,烧去是真。 这石头应当也是一些被烧去的小冥器,被钟时宁捡到了。 可坐下才发觉,这触感很真实。 “是真的。”谢九章看出了温白的疑惑,直接说道。 这石头是钟时宁搬过来的,那也就是说,钟时宁能够触碰到实物? 一个鬼能触碰到实物,这也太奇怪了。 谢九章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开口直接问。 钟时宁听后,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最近才发现的,不过只能碰到一些地上的石头、树枝之类的,其他就不行了。” “会不会跟那槐树有关?”温白说道。 谢九章:“如果他身上了沾了地气的话,有可能。” 温白看着钟时宁:“平常你一直住在这里吗?” 钟时宁摇了摇头:“我一般都住在树里,那里凉快些,也不容易被别人找到。” 温白和谢九章对视一眼。 这应该就是症结所在了。 钟时宁常年栖身在槐树里,槐树吸收足了地气和阴气,再流到他身上。 说到槐树,钟时宁想起他之前挂在树上吓人的事,于是解释道:“我之前不是故意吓唬你们的,是看你们朝着槐树走过来,以为你们是来抓我的。” “抓你?”周伟问道。 “这些年没有了,以前这香山上很多鬼的时候,常常会有一些人上来抓鬼,我们只能联合起来,吓退他们。” “后来呢?”周伟追问。 钟时宁:“后来全被抓走了。” 周伟:“……” 联合了个寂寞。 全被抓走了,温白有些不解:“全被抓走了是什么意思?” 说起这个,钟时宁情绪瞬间低落下来,周伟明显感觉到周遭更冷了一点。 “不知道,”钟时宁叹了一口气,“那天我在槐树里睡了一天,等醒来的时候,这香山上只剩我一个了。” 他看着不远处一株松树说:“我在这香山上住了很多年,虽然住在这里的鬼都来自不同的地方,口音也各不相同,可大家性子都很好,我们过得也很开心。” “可是慢慢的,他们好像都不大记事。” 那时,他只觉得这香山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后来,这香山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了。 他找了很久,可他离不开这香山。 自那以后,山上也就再没来过什么抓鬼术士了。 道士、和尚倒是来了不少,也给他们烧了很多吃的、穿的,还诵经给他们听,和以前相比,总算能吃饱穿暖了,但能用上的,只有他一个人了。 钟时宁始终觉得,是他没保护好大家。 这香山上唯一记事的就是他,他该保护好大家才对。 温白大概猜到了这抓鬼的是谁,又细细问了问,才说道:“不是被抓了,是被阴司带走了。” 钟时宁一下子抬起头:“阴司?” “嗯,投胎转世去了,”温白回道,“他们不记事,也是因为游魂在阳间的时间变长,意识会日趋浑沌。” 钟时宁心上的负担重重卸了下来,眼眶瞬间通红。 之前还只是觉得这个人很好看,还不怕他,跟他说话。 现在听他告诉自己这个消息,钟时宁就把温白当恩人了。 他不能在恩人面前哭。 钟时宁坐在坟头上,低下头,努力憋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那、那就好。” 温白几人也不说话,等他自己缓过来。 再抬头时,钟时宁已经敛了情绪,再想着恩人之前说过的话,有些疑惑:“那为什么阴司没有把我带走?” 而且他也没有跟其他人一样,还留有自己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