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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辉低头浅笑,心道:“这李副官胡诌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明明早上有些起烧的人是他李副官,竟然编排到了他白玉辉身上。” 几个侍郎也都是酒罐子里泡大的,一仰头就将杯中之物喝个干净。 倒是金陵月那边,端着酒杯迟迟不肯下口。 白玉辉抬头瞧去,只见金陵月正将指尖的酒杯转过来转过去,猛然抬头,眼睛盯着白玉辉,一仰头干了个干脆。 瞅着诸位都把酒喝了个干净,李副官如释重负的坐下,随手将酒壶往身边的下人手里一塞,“去,给诸位大人再倒满,大家喝个痛快。” 白玉辉端着茶杯,眼角带着笑意,看着一桌子人一杯又一杯喝的畅快。 唉,糟蹋了好好的一壶酒。 他没闻错的话,这坛子酒是去年陈尚书和李副官一起埋在庄子里的,说好了今年春天取出来一起品尝,没成想…… 一行人酒足饭饱,李副官又客气了几番,打发走金掌事和几个侍郎,重重的跌回赏景台的软椅里。 李副官醉眼朦胧道:“喝死你们这群王八蛋,我倒要看看他们明日早朝的时候是什么鬼样子?” 白玉辉看着李副官越来越红的脸颊,笑道:“你对自己也忒狠了,这跑肚拉稀的药搅得酒水都有些浑了,好在那几个也是眼瞎的,竟然没看出来。” “对啊,我看那个金掌事倒是个聪明的,你没瞧见他之前一直不喝,似乎是发现了异样,不过最后还是喝了一杯。哈哈,我就怕他推辞,所以药量翻倍,让他一杯就能中招。” 白玉辉扶额道:“你自己怎么样了?要不要给你找个郎中?今儿早你可是还有些起烧,别一会再闹肚子,脱水什么的就不好办了。” 李副官大手一挥,道:“无妨。我提前吃了药,没有他们那么厉害。你就等着明早看笑话吧。” “你啊,心情好点了吗?” “啊?嗯,好多了,陈尚书已经解脱了,我得替他好好在官场混,将来才能带着满满的金银财宝去找他做邻居。” …… 白玉辉将目光投向那片若隐若现的桃花林,若有所思道:“花无百日红,我们早晚也会和他……一样。” 身边传来李副官均匀的呼吸声,已经睡着了。 这是近几日李副官睡的最为舒坦的一次。 梦中,陈尚书同他一起在桃花林里赏花,两人走累了靠在桃树下,将那坛子酒取出来喝了个精光,陈尚书醉意朦胧的指着李副官的鼻子笑道:“你还欠我……一树的桃花当贺礼,什么时候还啊。” 笑着笑着,就哭了。 李副官靠在白玉辉的肩膀上,哭的很是伤心。 马车走的不急不慢,日落之前,驶入了京城。 第7章 入夜。 白玉辉独自一人走在夜市中。 李副官已经被安全送回了府,李夫人见着自家相公一脸的泪痕,慌得和什么似的。 待白玉辉告知她李副官只是喝多了,才稍稍安下心来。 等从李府折腾出来,夜色正好,白玉辉索性沿着夜市走走路,看看这京城里的夜景。 走着走着,明明是漫无目的瞎逛,抬头一看,却是到了金府的门前大街。 朱红色的大门两旁,已经有卫兵把守,看着那身丞相府的衣服,白玉辉自言自语道:“右丞相还真是舍得。” 正欲调转了方向,迎面走来一个白衣青年。 “怎么,过门不入?明允兄,你这是嫌弃我金府简陋吗?” 来人正是金陵月。 白玉辉上下打量一番好端端的金陵月,笑道:“看来你没什么事。” “有明允兄的庇护,我怎么会有事?还要多谢明允兄的出言提醒,不然此刻我定然同几位侍郎一般,在恭房里直不起腰来。” 白玉辉失笑道:“他就是小孩子性子,别同他计较。” 金陵月好整以暇的看着白玉辉,突然上前一步,道:“看来明允兄和李副官真的很熟。” 白玉辉退后一步,道:“游玩了一日我也累了,就先告辞了。” 擦身而过之际,金陵月指尖捻住白玉辉的衣袖,轻声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同我说的吗?” 半晌,衣袖被轻轻抽回,白玉辉头也不回的离去,留给他两个字。 “没有。” 白日里茶水喝得有些多,白玉辉回到府中,看了许久的书,又练了许久的字,还是没有睡意。 白蓝已经睡醒了一觉,口渴起来倒水,忽闻屋外窸窣的脚步声,抄起门后棍棒就要打出去。 好在棍棒还没落下,看清了是犹如鬼魅的白玉辉,匆忙停了手。 “主子?您这是刚起来还是一夜没睡?”白蓝哈欠连天的揉着眼睛。 “没事,你继续睡去吧,我也准备休息了。” 白蓝看一眼天边有些泛白的光景,讪笑道:“看来主子是失眠了,要不要给您开服安神的药,包管你能睡到明天早上。” 白玉辉笑道:“你那些药还是留着自己吃吧,我怕一睡不起。” 两人打笑了一会,终于有了一些困意。 与其说是困意,不如说白玉辉实在是累到了极点,刚躺到床榻上,头已经昏昏沉沉起来。 耳边不时的传来各种纷杂糟乱的声音,男人,女人,老人,小孩,车辆,马匹,刀剑,钩叉,各种杂音最后在白玉辉的脑海中渐渐越行越远,越行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