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页
也许再过几日,这小色鸟真的要自荐枕席了。敖印心想。 * 白啾回去之后,脑中仍是晕晕倒倒的,带些迷乱的癫狂。虽然今日在龙宫出师不利,可心上人的举动却给了他莫大的鼓舞,在此之前,总是他一面倒的摇唇鼓舌灌迷汤,心上人甚少予以回应,可今日他的言辞分明证实了,他是喜欢他的,并且愿意等他将这桩恼人的婚事交割清楚。 白啾顿觉通体舒泰,觉得这些日子的功夫总算没白费,可见妖界众生灵里,不止狐狸一族独占鳌头,小麻雀也是能有春天的。 然而当他听到母亲口中所说的话时,那抹窃喜的笑容便僵在脸上。 虽然做好了长期打仗的准备,白啾没想到失败来得这样快,“您说龙君下了旨意,要我与三殿下成亲?” “不是成亲,是冲喜。”白夫人予以更正,虽然两者其实没太大差别,她叹道:“为人父母,哪有不希望子女平平安安的,我瞧龙母的头发都快愁白了,人也熬瘦了,三殿下这病总不见好,龟相说要冲一冲,她当然也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那老乌龟又是最见多识广的,兴许真的奏效呢!” 在自己家里说话,白母就恣意多了,不过关于龙母的那段描绘则纯属是她夸张。同样受到话本子的熏陶,白母天性富有浪漫主义精神,很知道怎样将话说得荡气回肠。 白啾心头颤了颤,若说之前他还觉得三殿下病重有些惺惺作态的成分,现下则是完全深信不疑了,他深吸一口气,皱眉问道:“娘的意思呢?” 白家两口子心胸豁达,当然不会强迫儿子。白夫人便款款道:“那自然得看你愿不愿嫁,娘也不能抬着你上辇轿。你若是不情愿,娘便回绝了龙母殿下,龙母娘娘气度高华,想必不会为这个记恨咱们的。” 白啾垂眸不语。 白夫人知道这孩子胆小,因劝道:“你不用担心给家里招祸,更不用为此过意不去,牛不喝水强按头,这个道理难道龙宫的人竟不懂?若他们连这点气度胸襟都没有,怎配为东海之主?连咱们都比不上了。” 照白夫人看来,冲喜找谁不是冲?没了他们,当然还会有别的生灵愿意进献子女,龙宫之所以找他们,不外乎图个方便,再则践行祖宗诺言,免得落人口舌罢了——可见白夫人着实神智清明,并未被亲家母的迷魂汤灌倒。 白老爷亦豪气干云的挺了挺胸膛,“我儿莫怕,你父虽然年迈,若真与东海那老东西打起来,未尝没有胜算,他不就比我多了几根白胡子嘛……” 白夫人猜测丈夫一定偷喝了酒,否则不会说出这种毫无自知之明的话来——莫说白老爷这些年疏于修行,功力根本没有长进,哪怕放在全盛时期,他也碰不了龙君一根毫毛,也就仗着酒劲吹吹牛皮罢了。 未免丈夫更加丢人,白夫人忙堵上他的嘴,将他拉到房中躺下。 白啾仍在静静出神,浑然没留意眼前这幕闹剧。 可当白夫人出来时,他似乎已打定主意,面容沉肃的抬起头,“娘,去告诉龙母娘娘,我愿意成亲。” 白夫人怔了怔,“你真这么想?” “真的。”白啾点点头。他想到自己答应龙母娘娘的那句话,说愿意为三殿下痊愈付出一切,现在当然是践行承诺的时候。 人不能言而无信,这是做人的基本修行之一。白啾对人界所知虽然仅限于书中的只言片语,却已经心生向往,那是一个秩序井然、繁华热闹又充满着欢声笑语的地方,他想陪心上人进京赶考,一半是为了朝夕相处,另一半则是为了亲眼看看长安城的风貌。 当然现下是不成了,为了救一个人的性命,必须牺牲掉对另一个人的感情。白啾想起来都有点崇高的悲壮意味,这是话本里的人物都做不到的,白啾觉得自己十分伟大。 当然也不是说他跟心上人就这么算了,白啾决定等龙三太子痊愈之后,再婉转提出和离一事,他跟他本就毫无感情,为了冲喜才结的婚,人都好了,还不能一刀两段么?可若三殿下迟迟不见好,那……他总是要死的,没有人间的条条框框约束,白啾不觉得有自己有守寡的必要,当然可以扔崩一走了之。 经过这么一番深思熟虑,白啾纷乱的心绪渐渐平息,可以平静接受眼前的一切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他跟三殿下并无深仇大恨,白啾回想起两人幼时相处的点点滴滴,觉得这位太子性情虽然蛮暴了些,其实并不算坏。 不过他的感情已经被另一个人完全占据,当然容不下其他了。 昆仑山上的桃花已经谢尽了,再过几个月,想必就能结出鲜红可口的桃子。小刺猬用爪子在地上浅浅刨了个坑,将一只天牛按倒在坑里,免得这坏东西吸取桃树的汁液。 白啾轻悄悄的走了来,脚步如幽灵一般,倒把小刺猬唬了一跳,埋怨道:“你吓着我了!” 白啾只好同他道歉,一面将自己要进龙宫冲喜的事告诉他——他可能没法帮阿黑摘桃子了,要是龙太子这病总不见好,他肯定要在床边侍奉汤药的。 小刺猬还是很仗义的,这会子也无暇管那几个桃子,只满怀同情地看着好友,“三殿下病得这样厉害么,那你岂不是倒了大霉?” 虽然小刺猬并没找到自己的另一半,更没法明白情爱是怎么回事,不过任谁也不会想找一个病秧子丈夫,这不是守活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