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杨忠出现
杨忠?隋文帝杨坚之父啊。贺六浑脑子嗡了一声,现在自己接触的人物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接近原有的记忆。能生出开国皇帝的人,那肯定不一般啊。更何况自己后面也才知道,高平的守城就是杨忠,应该说能力还是相当的不错,虽然是手下败将。而且尔朱荣对这个将领也是感觉不错,还专门叫人来找。 “那就恭喜黄县令了,这是大功一件呢。”贺六浑微微笑道。 “哪里哪里,没有侯爷的威名,这个杨忠还找不到呢。”黄县令合不拢嘴。其实古代抓捕人犯真的很难,没有照片,就是画图。在中国古代画影图形对于捉拿逃犯,根本就没有意义。很多人画的图片也根本不可能相像。但画影图形主要突出一些囚犯的主要特征,最主要的用处是提醒守城守卡军官,在盘查出入境的人持有的路引身份证得时候能够更加的专注一些。更大目的是震慑逃犯。因为画影图形的存对于逃犯心理造成的影响,在被盘查的时候自己露出马脚。百姓的识字率不高,用画像来突出犯人的一些特征,主要是发现奇怪的人,能够及时报告。 而杨忠被抓不是这些原因,首先是画像完全不像。本人容貌俊美,身材魁梧。结果画像上浓眉大眼,还有胡须。其次是杨忠心理素质奇好,遇事不慌。他在高平城被攻下来之后,跑出城,过了半个月回来了,待在自己手下小兵一个栈里,做后厨伙计,不出门。一向以来杨忠对待属下都是非常好,亲如兄弟。所以手下这些人也都愿意护卫他的安全。原本是想过了风声,就去草原,或者落草为寇。甚至想过投靠葛荣,但是被杨忠否定了。因为杨忠觉得葛荣也长不了! 事情就有那么巧。 黄鹤是从京城特派到这里来的,内层原因不说。来了之后就想整顿风气,树立名声。可是高平城四通八达,商业繁茂。结果治安便很不好,盗贼小偷很多,偷抢之事频发。黄鹤一来下狠手,决心“严打”。 正好早上听说侯爷路过,就借口朝廷要整顿街面,开始清查人口。正好抓到小偷数人,师爷建议为了彻底禁偷, 抓来的小偷,当着他们亲属的面严加鞭打,然后由捕快押着小偷去扫路,唯一解脱办法就是“轮岗”:可以举报以前的同伙,来代替代自己扫马路,即所谓“令偷举旧偷自代”。此事一经传开,当地的小偷生怕被认识出来,全都逃走了,一度“天下无贼”。这种抓盗贼的的手段,可以叫“贼帮捉贼”法,既绝,又灵,深为后世推崇,无有不灵,贼喊捉贼,想蒙混过关是没门了! 好几个小偷找不到人替代,就胡乱攀咬。其中一个小偷实在找不到人替代,就举报说,有个栈有陌生人,根本不像伙计,肯定是盗贼。 在被围捕的时候,杨忠还是心软了。因为捕头扣押了栈的老板伙计,所以只能束手就擒。 见到郦道元,自己偷偷高兴了几天,那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现在听说了杨忠,当然是必须见见了。 “黄县令大功一件,不过现在我还想问问,这个杨忠,你是往哪里送呢?”贺六浑笑笑问道。 当然是洛阳,这个可是钦犯。但是黄县令准备脱口而出的话,立马收了回去。这么简单的问题,侯爷会问吗? 自己是朝廷任命,但是现在越来越多的官员都是走尔朱家的路子。现在谁都知道皇上是谁支持的,自己一个小虾米当然是能够左右逢源的好。 “请教侯爷,下官应该怎么做呢?” “按照常理,自然是送到朝廷。可是现在朝廷哪里有这个时间来管杨忠。你还不懂朝廷目前的局势吧,只要不是高肇,元叉一派,没有人会处理,都是升职。而据我所知,杨忠这个人是晋王原来指定要的人。所以你自己看着办吧。”贺六浑也不再年轻,说话也是会打机锋了。 其实这次尔朱荣勤王,除了高平詹国兴之外,真没有什么人抵抗。也就不存在什么清算,所以孝庄帝上台第一件事情不是清算,而是普遍赏赐官爵,稳定人心。接下来尔朱荣河阴之变杀人无数,那么多王公贵族一扫而空,更需要人来支撑朝廷,对地方官更是讨好。只要上书恭顺,其他任何事都好说,什么贪污、**无所谓。当然,詹国兴这样的也就是白死了,而杨忠这样的就是鸡肋了。 既然是鸡肋,那就随便了。黄县令清清楚楚明白,这个杨忠就是自己和侯爷的联络礼品了,所以很自然的回答道:“既然是晋王要的人,那就下官派人押送过去。侯爷也去晋阳,不知道可否让差役和您一起上路,确保人犯安全。” 很有水平,这个人很的转,可以打交道。贺六浑哈哈大笑说道:“本侯当然愿意,就请黄县令尽快把人犯送来吧。” 跟着杨忠一起来的,不仅仅是囚车,还有美女和酒菜。黄县令专门派人送来给侯爷修整的,自己却没有出现。真的是恰到好处! “来 啊,给杨将军松绑。”贺六浑吩咐道。囚车是一直到大堂外面,杨忠就那样站在笼子里。 押送的衙役也是非常配合,你侯爷说什么是什么。很快的把夹板锁链取下,打开囚车,杨忠慢吞吞出来,站在贺六浑面前。 的确是个子高大,容貌不是尔朱荣那种俊美,而是一种彪悍。在古代,真要吸引眼球,当然就是个子。杨忠接近六尺,比贺六浑不矮。加上浓眉大眼,端的是威武汉子。衣服被扯得破破烂烂,但是就那样一站,没有人敢小看他。 阿木图有点担心出事,还往前走了走,隔在贺六浑和杨忠之间。杨忠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垂手而立,默不作声。 “好了好了,你走开。就你挡得住杨将军。”贺六浑笑骂。自己一点不担心安全,贺若敦在呢。更何况自己也不是吃素的,而且最关键的是杨忠一点不傻。和聪明人打交道,不是动手,而是动脑。 “杨将军,到里面坐坐吧。”贺六浑手一伸,邀请。 “罪将不敢当。敢问尊下是哪一位。”杨忠抬起眼睛,淡淡的看着贺六浑。贺六浑发现,杨忠的眼睛瞳仁居然有点绿色,应该是混血儿吧。 “瞎了眼,不认识我们侯爷。”阿木图骂道,对待这样的低层次官员肯定不用气。看军服,比我阿木图都好不了多少。 “你滚一边去!”贺六浑笑骂道。“杨将军,在下贺六浑。路经高平,正好听说黄县令要送你去晋阳。于是我就毛遂自荐,一起去晋阳。一直久仰杨将军的威名,特意准备在行前,一起喝杯酒吧。” “哦,久仰久仰。败军之将不足言勇,更不敢在侯爷面前说话。这酒真不敢喝,羞愧难当。”杨忠居然不进来。阿木图又忍不住想骂人,被贺六浑一瞪就缩了。 “不知道杨将军羞愧什么?是觉得战败呢,还是觉得对不住詹国兴县令?”贺六浑很有耐心,因为这个人物是自己觉得值得交往的人。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杆秤,都会按照自己标准去做事,去选择。对于值得交往的人,再低声下气也是应当。三顾茅庐,不就是低声下气换来的忠臣良将? 杨忠不语。 “每个人心里都会衡量,自己究竟该做什么选择。而决定性的就是自己的良知和原则。你本是厢军将领,詹国兴县令命令你守城,自然你感恩,效死命。可是,你忘记了,你自己还是大魏朝的人,最应该效忠的是大魏皇帝。两者相比,你该作何选择?当下,你是继续感恩詹国兴县令,死守那份忠诚,还是选择效忠朝廷呢?”贺六浑微微笑着解释道,顺便还走过来靠近杨忠。 “那死去的就这样消失了吗?道义和恩情会不会消失?”杨忠问道。 “说实话,我很欣赏詹国兴县令的忠诚。但是那是愚忠!一个昏庸的朝廷,一个荒yin的太后,你是效忠吗?那是为虎作伥。当今皇上贤敏远达四方,四海咸服。这才是真正的国体。”贺六浑继续劝导。 “这个世道就没有忠诚与道义吗?”杨忠反问道。 “有愚忠和真忠的区别。愚昧地忠实,不计后果,不想原因,不衡量利与弊,只知道按照命令去做某事,没有自己的想法。真正的忠诚不是对个人,对朝廷,对这个国家。明明知道朝廷昏庸,高太后荒yin无耻,你还要对这样的朝廷忠诚,请问是愚蠢吗?”贺六浑毕竟是具备现代思维,很容易找到漏洞。而且这也是真理,只是这个时代的人无法理解。毕竟从下到大,就是知道天地君亲师。不过,混乱的年代也有好处,就是把自我活下去放在第一,也会看清楚很多。 “皇上的话可以不听吗?这可是孔圣人的话啊,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侯爷说的好像不对吧。” “有很多人把愚忠理解为忠,认为“君叫臣死臣得死,臣要不是算不忠。更可悲的是有一些人把这种观点当成是孔子的,真是天大的误会。孔子在《宪问篇》中回答子路关于如何事君的提问时说:“勿欺也,而犯之。”孔圣人反复强调忠君,“勿欺”就是不要欺骗,不欺骗就是忠,就是实事求是,不能偏离中正。“犯之”即可以冒犯,可以争辩,甚至可以顶撞。:“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实际是先要求国君领导大臣要依照礼的规定和精神,而大臣侍奉国君则要忠诚。教育子路侍奉国君不要欺骗,而可以冒犯。将两者联系起来,就可以知道孔子说的侍奉国君的忠便是不欺骗,而不是逆来顺受,绝对服从。”贺六浑说话一套一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