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滏口大战 五十七

    那个禁卫军副队长也是倒霉，正好碰见了贺六浑，带着花弧等一帮人。这场混战实际上面就是双方阵营一次小规模的试探而已。

    贺六浑正好对上这个副队长几招下来就知道这个家伙的力量虽然很大，但是招法平庸，所以他利用八极枪法，很快就占了上风。上下翻飞，枪枪不离大脑袋。最后一个故意露个破绽，等对方大刀力量用尽，燕子摆尾，利用拖枪扎中对方咽喉。

    这时，花弧率人早已经清理完毕。贺六浑方面损失八个人，对方二十多人全军覆没。冷兵器时代的对抗就是这样，杀敌3000自损800，这已经是一个非常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了。

    这一场莫名其妙的比试完了之后，双方的士气正好就是冰火两重天。一边在摇旗呐喊欢呼雀跃，另外一边悄无声息紧张兮兮的看葛荣。

    尔朱荣看着贺六浑点点头说道：“侯爷智勇冠三军，不错不错。”

    能得到尔朱荣公开夸奖，莫大荣幸！因为他眼睛太高，几乎看不见什么人。

    尽管损伤一些人，但是双方实力依旧差不多，打下去肯定是两败俱伤。而对于尔朱荣来说，胜利是肯定的了，也不希望重创。更主要的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你还在犹豫什么？你的大军救不了你，一群乌合之众。一面旗倒了就让他们魂飞魄散，你看我的军队，没有命令，就是死战到底。你看你的儿子，就这个样子。你还想做什么？“尔朱荣步步紧逼。

    这时任保等人大叫道：“皇上，我们一定确保冲下山，与援军汇隆。切莫听信谣言，还有那么多兄弟忠于您啊！”

    “切莫伤了兄弟们的心。”

    “誓死保卫皇上。”

    七嘴八舌的人非常多，因为这些人知道。荣华富贵集于一身，葛荣倒了，大家都没有希望了。而且冲下山去，还有一拼。

    尔朱荣就是冷笑。

    山上数千人的眼睛都盯在葛荣身上。

    葛荣环顾四周，漫山遍野都是人。无论是己方还是敌军，每一个人都是手拿兵器，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当然每一边还有更多的伤员和尸体，堆积如山。折损的兵器，破烂的旗帜到处都是。山上原本就是松软的灰土地，现在更加污浊，到处都是灰蒙蒙的，包括原本有点绿色的灌木丛。

    太阳也已经飘斜，阳光已经不再猛烈，晒在身上反而一种柔和。山风也起来了，不大，而且有一丝凉意。

    葛荣突然就觉得心灰意冷，什么都不想要了。我已经折腾大半辈子了，到头来依旧是一无所成。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叫了起来：“父皇，救我。”

    贺六浑这时把葛大会的嘴巴堵住的东西解开，他的嘴巴也能说话了。第一句就是要父亲救命！这就是傻儿子，也不是不孝顺，就是没头脑。

    再厉害的英雄都有气短的时候，因为只要是人就有弱点。而且英雄一般就是两关过不了，一个是美女。能够坐怀不乱的一般是天阉。第二个是最致命的，那就是儿女。而且中国人的传统，就是对儿女的溺爱。不管是少数民族还是汉人，都是如此。这时中国文化的弊端！就像穷什么都不能穷孩子，根深蒂固的坏毛病。

    葛荣看到这样的场景，摇了摇头叹气道：“是啊，这么多年。我还是摆脱不了你。好吧，你放我儿子一条生路，我就投降。“

    这个枭雄，也是无可奈何花落去。现在知道山下再多的人，也救不了自己了。现在真的是想想后悔，如果在山下，哪里不可以逃啊。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这么剧烈的反差，他现在已经完全接受不了，的确是想放弃抵抗。

    “哈哈哈，你见过谁给我提条件吗？”尔朱荣根本不搭理葛荣。其实按照贺六浑的想法就是这个时候还要犟嘴干什么，好好的答应他，就省到了目前的一场大的混战，保留自己的实力，接下去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还有那么几十万人都在下面。

    但是这就是尔朱荣的个性，他绝对不会勉强自己。

    贺六浑这时哈哈大笑道：“葛将军，您是怀朔的老将军，我还是称您一声将军。您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就是证明长生天已经放弃了你。“

    这一句说出来，在场的很多人都瞪大眼睛。古代人很相信天命，而草原的人最怕的就是长生天放弃自己。

    葛荣大声说道：“你个小娃娃说什么东西。”

    贺六浑大笑道：“长生天已经借这个地名来告诉你，你已经被抛弃。我们草原人都记得，遥远的语言。当草原人忘记饥饿与寒冷，草原人将从马背上跌落。你们都记得吧。”

    这一句问出，凡是从六镇出来的人，都不由自主点点头。

    草原上原来有个传说，一个伟大的汗统一草原，他对自己的后代预言，即当草原人像汉人一样，住进舒适的土房之时，既是草原灭亡之时。这样的传说草原上很多，一般人都知道。

    “葛将军，你是否知道这个地名由来！贺兰山，又称之为豁然口。骏马缺了口，那就是马失前蹄。长生天已经预兆你，就是要陨落在这座山上。你还有什么话说。”贺六浑突然间用更大的声音说道，真指云霄。

    有关贺兰山名称的来历，自古就有“驳马”和“贺赖”之说。“驳马”之说来自前朝李吉甫的《元和郡县志》：“山多树林，青白望如驳马，北人呼驳为贺兰。”的的确确，这里又称“豁了口”，在贺兰口沟内平卧着一块大石头，很像人的一只脚，在大石头上又磨刻着两个大脚印，一前一后，好像一个巨人跨大步时留下的印痕。传说仙人在此开山时豁了口，留下此足印，黑狼氏初祖踏了仙人的足迹后有了身孕，繁衍成后来的贺兰部，因此，“豁了口”又被称做贺兰口。

    葛荣的老脸越来越红，看得出来还想挣扎，脸上的表情非常丰富，青白赤红都经过了脸颊，但是最终还是长叹一声说道：“我葛荣纵横天下，既然长生天已经真的放弃了我，我还是就此罢了啊。“

    此话一说，多少人痛苦，拥上前劝阻。

    葛荣摇摇头说道：“各位兄弟，跟我这么多年，也无以为报，只能请各位最后听我一言，放下兵器。晋王不会对你们动手的，他不杀不反抗的人。留下你们的性命，也算我最后的功德了。”

    然后大喝一声：“众将士听命，放下武器。我大齐今日就算败了。”

    这一声呐喊，中气十足，算是一代枭雄最后的威名。

    尔朱荣根本不回话，只是点点头。这个结局是他预料到的，因为只有他知道，两个人见面一定就算这个下场。

    贺六浑在一边听，其实听出很多东西来。

    第一个肯定的是葛荣与尔朱荣非常熟悉，而且不是一般的关系，交往过密。其次，两个人的交往过程中，葛荣好像一直被压制，显得很不情愿。这次本来很好的爆发，又是这样的结局。第三，葛荣好像有点怕尔朱荣。

    真的是谜团啊，怎么回事。

    山上被围的这些葛荣亲卫，很多人还是忿忿不平。因为山下有援军，而自己感觉还有希望。但是大纛旗一倒，加上葛大会的那个样子，当然更关键的是葛荣现在气馁了，居然要求所有人放下武器。毕竟是皇上啊，自己都说为他效命的。领导都不干了，你还折腾什么？真的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吗？

    刘丞相这个时候已经瘫倒在地，嘴巴里面不知道念叨什么。

    任保迟疑了半饷，最后居然是第一个扔下了武器一把大刀。嘡啷一声，非常刺耳。然后拜服在地，头也不抬。嘴巴里也听不清在念叨什么，感觉应该是叫其他人也放下武器，又像是在祈祷什么。

    有了第一个，当然有第二个，陆陆续续的都放下了武器。

    葛荣也束手就擒，尔朱荣倒没有捆绑他，而是带到大帐里去了。葛大会居然没有被带进去，还是扔在大帐外的地上，一个人和蚯蚓一样的乱动。

    滏口大战居然是这样的形式结束了！

    接下去，尔朱荣走进大帐，进去之前交代所有人，听贺六浑侯爷安排。居然做了甩手掌柜，自顾自进去聊天了。

    其实，现在贺六浑非常八卦，很想去看看，尔朱荣和葛荣为什么要在这样最紧张的时刻，居然两个人去聊天，而且一个人不带。这说明，对于尔朱荣来说，与葛荣谈话比安顿时下的乱局更重要。

    但是，现在摆在贺六浑面前的困难不比前面少，那是因为现在投降的人太多了。贺六浑现在部队山上就不到一万人。山下战损之后，也就是一万五不到。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三十多万的叛军。怎么看管这些人？随便一个火星，那都是噩梦。

    就光山上，就差不多要一比一的看管，这些人还都是葛荣亲卫，有杀伤力的。山上还好办，山下怎么办？

    思前想后，贺六浑还是要去帐篷汇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