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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惩罚?”

    “不知道,”莱莎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整理空荡荡的花篮,“听说十年前是让一部分人染上了病,死了一些人。”

    沈凛沉默。

    莱莎继续说道:“不过在班森眼里,都是下等人血脉里的劣根性展现出来了而已,他从来不在乎镇民的死亡。他是个非常虚伪的家伙,你看不出来吧?其实我们这儿最向往外乡人生活的人是他,可他不愿意放弃在这里获得的权力,也没有勇气去反抗这里的诅咒。对了,”

    今晚的莱莎非常健谈,像是对沈凛完全敞开了心扉,也许是因为沈凛买走了她篮子里最后的百合花。

    莱莎说:“你是不是没有见过想要离开这里的人的样子?他们就像是故事里写的丧尸遇见太阳,一旦走出月沉乡的地界,就会全身烫伤,皮肤迅速溃烂,太可怕了,我再也不敢看到第二个这样的人,没有人敢离开这儿。”

    沈凛问:“这就是诅咒吗?”

    “是的,这就是诅咒,其实外乡人也没办法在这里住太长时间,听安妮太太说,最早一批来到这里的外乡人在这里住了一个月就发生了异变,你见过那位信使先生吗?他常去莉娜太太的酒馆喝酒,听说他最开始是个高大英俊的绅士,还教习过外乡人的礼仪,可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都是诅咒。”

    “神明不爱我们吗?为什么要给我们这么多诅咒。”

    “他们是爱我们的,这是对我们的保护,只是……我同意福尼尔太太的观念,是我们背弃了神明,我们需要赎罪。”

    “怎么赎罪?”沈凛问。

    莱莎沉默,只看着沈凛,那双眼睛太过深沉,她突然笑了起来,说:“如果知道的话,我就不是一个穷酸的卖花女了,现在我可能站在大教堂里向大家宣读我的教义。”

    沈凛也笑了起来:“如果有这一天,请第一个邀请我去。”

    “天,”莱莎捧起脸,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更像莉莉娅,“你太迷人了!英俊又聪明,和你聊天真是愉快,不知不觉就聊了这么多。”

    她冲沈凛眨了眨眼,自然地从福尼尔太太的食篮里拿出最后一块烤松饼放入自己的篮子:“可以吗?”

    “当然。”

    “感谢你的慷慨。”她挽着篮子。优雅地做了一个提裙礼,“福尼尔太太来了,我从窗户看到了她的影子,麦克,我要回去了,不然房东安妮太太又要念叨我了。”

    “我送你,公主。”沈凛说。

    “谢谢你,骑士。”莱莎惊喜又骄傲地让沈凛挽着她另一边的胳膊,两人走到门口,开门后正好看到抱着毯子走过来的福尼尔太太。

    福尼尔问道:“莱莎,你要回去了吗?”

    “是的,太晚了。”

    “路上注意安全。”

    “放心,没人比我更熟悉这里。”

    沈凛松开莱莎的手臂,从福尼尔太太手里接过毯子。

    莱莎上来和沈凛做了贴面礼,在他耳边低声说:“你说,如果罪恶都被清除干净,神明是不是就会原谅我们了?”

    沈凛没吭声,莱莎也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答,她甜甜地笑了笑,拎着篮子匆匆离开。

    福尼尔太太跟着沈凛走进房间,帮衬着他们整理好房间,她依然端着不苟言笑的冷面,但神情间有难以掩饰的柔软和落寞。

    沈凛忍不住说:“福尼尔太太,松饼很美味,明天能再吃到您做的松饼吗?”

    “当然。”福尼尔太太紧绷的五官一寸寸舒展,她慈祥地笑了起来,抚摸着沈凛柔软的短发——她很喜欢这样的动作,柔声说,“好孩子,我很高兴你们喜欢我做的松饼。”

    第22章 临时疯

    福尼尔太太走后,几人围坐在微弱的灯光旁,开始分析眼下的局势。

    弗洛伊做了一个笔记,上面清楚地罗列着他的发现:“这个小镇有几股冲突势力,一方面是源于熟悉的血脉分级,另一方面则是源于物资的不合理分配。”

    “那个血脉分级我今天去更详细地了解了一下,”娜娜说,“神明赋予了月沉乡镇民不同寻常的身体,让他们更不易衰老,也更强壮。但由于血脉的分层,这种能力展现出不同程度的强弱。上层人大约在八十岁的时候才会展现出衰老的迹象,而中层在六十岁左右,下层人要么一出生就带有疾病,要么三十岁不到就开始头发花白,内脏衰死。这种血脉是可以遗传的,所以,三个阶层的人从来不互相通婚。”

    “屁大点地方,歧视倒挺严重。”

    沈凛想起昨晚莱莎和他说的话,问娜娜他们:“这种分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问题,”弗洛伊拿笔在本子上点了一下,“最早月沉乡所有人都是上等人,八十岁才开始衰老。但大概是三百年前,第一批外乡人来到这里,据记载他们是因为海难才意外流落到这里,接触了月沉乡的镇民。镇民把他们当做朋友,友好地表示了欢迎,其中一个人,也就是海诺家族的祖先,偶然得知了月沉乡的祭祀方法,举行了献祭,获得了非凡的力量。从那时候开始,月沉乡才渐渐有了分级。”

    见其他人都在沉默,弗洛伊推了下眼镜,有些紧张地继续说:“外乡人把自己的文化带入月沉乡,为了方便交流,教授月沉乡镇民外界的语言,带给他们外界的文化。这里本来就是闭塞落后的小镇,就像是一张可以随意涂画的白纸,所以很快就接受了外乡人的改变,他们懂得了品味,学会了礼仪,开始使用煤油灯、钢笔,用更复杂的食材做更复杂的食物,渐渐的,日常的很多需求都被外乡人控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