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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了好一会,江屿才缓缓将自己上半身撑起来,用被子将自己紧紧团住。随即轻轻撩起眼皮,眸中划过一闪而逝的亮光。 “其实我早就想从这个刺客身上入手。”江屿从情绪中很快恢复过来,语速却快得不似往常,像是在刻意掩盖什么似的。 “若这场刺杀是刻意安排进来的,没必要上演一出逃走在捉回来的戏码,所以最大的可能性便是,行刺的与捉回来的并非是同一个人。”江屿眉头轻动,低声说道。 “最后行刑诛杀的,不过是替死鬼,而他们愿意以如此大的代价保全这名刺客,必然说明他的能力出众。但时隔这么多年,从一个人入手查找根本不现实……但如今竟遇上了这么巧合的事情。” “江屿,你今年多大。” 对方忽然叫他的名字问问题,江屿有些没反应过来。抬起眼睛看着对方,竟一时忘记如何回答。 萧向翎的目光宛如实质,在鬼魅横行的夜色中穿梭,径直打到他身上。仿佛上元佳节时,江上燃起的一盏盏明灯。 作者有话要说: 啾啾啾! 第50章 “怎么?”江屿答道。 “你对自己太苛刻了。”萧向翎说道, “你会感到痛苦,孤独,绝望, 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情绪,更何况你遇到的并不是可以一笑置之的小事。你没必要把所有的情绪全部藏在心里,不说出来, 也不敢表现出来。曾经或许从没有人听你说这些,所以你习惯如此,但现在我可以听。你说什么, 我都可以听。” 江屿试着消化这句话中的信息,并竭力忽视这句话中掺杂的明显的个人情绪。 是为有恃无恐地僭越, 却又像是毫无原则地包容。 他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试图将嘴角扯出一点弧度, 想无数次敷衍夏之行那样一般瞒天过海。 但对方却陡然靠近, 用一只手轻按向自己的肩背,稍微向前带了几寸,他的下巴便恰到好处地停在对方的肩膀上面。 他的心跳忽地一滞。 这个半拥的动作试探意味明显, 却又并未有过多的身体接触, 将主动权全部交到江屿手中。 “之前我说过, 你不信任我,我可以教你, 现在你不会照顾自己,我也可以教你。”萧向翎轻声说道, 热气吐在耳边,江屿觉得那股热流便又从这方寸间的位置盎然升起。 “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倾泻情绪并不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教你。” 屋子里很热, 萧向翎的声线很动听。 江屿忽然觉得很累,甚至甘愿在这短暂的温热中缴械投降。 萧向翎维持着虚环着对方的姿势没有动,良久却忽然觉得肩上一重。 江屿彻底放松下来,便将头部的重量完全靠在他身上。 又过了片刻,他觉得肩上有几分湿润的潮意顺着布料透进来,却仿佛热油一般guntang。 周遭依旧寂静无声。 他只是将怀里的人拥得更紧。 这一觉睡得踏实且沉稳,江屿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次日巳时。他刚想起身,却忽然觉得自己腰上一沉。 昨晚的记忆瞬间涌进脑海,他当时靠在萧向翎的肩上,在极度的疲惫中似乎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他捏了捏眉心,微偏过头向身后一看,只见对方的手还搭在自己腰上,两人竟是以这样一个堪称亲密的姿势同床共枕了一宿。 江屿面色一黑,想不动声色地起床,却不料身后传来对方清晰又略显低哑的声音,显然是已经清醒很久了。 “醒了?” “醒了。”江屿彻底清醒过来,神色木然地下床整理好衣服。 萧向翎看着他略显慌乱的神色,以及面颊上睡姿压出的红痕,压制了整晚的念想又逐渐翻涌上来。 “昨晚你睡着了,又紧紧抱住我不放手,在下便不敢辜负殿下盛情好意。”萧向翎说得一本正经,“反正你睡觉也要揣被子,若是睡在旁边,替你盖被子要方便许多。” 江屿瞪了他一眼,叫他闭嘴。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将江屿昨夜那短暂的脆弱闭口不谈。 “我来伺候殿下束发吧。”萧向翎起身,看着江屿略显笨拙的动作笑道。 江屿便在铜镜前坐下身来,萧向翎带有厚茧的手指一下下顺过他的发丝,昨晚那段亲近又诱人的谈话便不合时宜地窜进脑子里。 突如其来的陌生情绪令他惶恐,逐步试探着,却始终不敢靠近。 他便试图用一些其他的东西来转移注意力,却又不知两人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是否可以信任到可以交谈此事的地步。 “想说什么?”萧向翎注意到他的欲言又止。 “……你记不记得数月之前,先皇让你去查若杨宗卷丢失一案,之后那宗卷却莫名其妙出现在他宫殿的御案之上。” “当然记得。”萧向翎回道,“我想在夜里潜进你宫中去查探,被你拦住,我们还打了一架。” 江屿有些不自然地勾了勾指尖,将话题转移回来,“那你应该早就想到,真正的宗卷在我这,而故意放到御案上那个,则是被假冒的。” “自是有所怀疑。”萧向翎坦白,“但自从知道你就是七皇子后,便也没再深究这件事。”他动作一顿,“我并不想在暗中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