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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觉自己身处地狱,他就是个疯子。 谢绫有时候想,不然就将郁灯一同拉入地狱,两个人好过他一个人。 可他又怕,怕少年会恐惧他、会厌恶他。 他进了书房,影影绰绰的灯火之中跪着一位通身黑色的暗卫。 谢绫轻轻提笔画着宣纸上回眸微笑的少年郎,描摹着少年绯红的唇,声音漂浮如幻影:“查查上京中名中有枝的女子。” 暗卫抱拳领命便退下。 谢绫指尖轻轻摩挲着画中少年的脸,眼神明灭不定。 郁灯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到一阵莫名的空虚。 是真的空虚,像是被抽空了身体一般的感觉,整个人提不起劲儿。 昨夜的记忆就停在两个漂亮小倌给他灌酒的那一段,后面就是一片模糊了,不过恍惚之中他似乎看了状元郎祝枝。 宝贝小心翼翼端着洗漱的盆进来,服侍着郁灯洗漱完后一脸的欲言又止。 郁灯揉揉头道:“有话就说。” 宝贝便低声道:“小侯爷还记得昨晚的事吗?” 郁灯皱眉:“不就是我和苏玉那家伙喝酒么?难不成大哥又逮到我了?” 宝贝心道岂止啊,他想想还是老实道:“小侯爷,昨夜您和苏公子喝酒半途祝大人带着兵进了寻芳楼,说是查贩卖私盐一案,随后世子爷就来了,临走前还将苏公子揍了一顿。” 郁灯:“什么?!” 宝贝叹气:“世子爷虽说凶了点,但对小侯爷是真的上心,苏公子此次做的确实有些过了,这等事也引着您玩……” 郁灯却道:“停,你刚刚是不是说祝枝祝大人来了?” 宝贝点头,一头雾水。 郁灯顿时有些焦灼的抓了抓头发,看来记忆中隐隐看到祝枝是真的,啊啊啊在心上人面前跟小倌搞在一起,对方会不会对他印象变差,以为他不正经什么的。 该死的苏玉误我! 郁灯叹气,简直想立马去找祝枝解释一下才好。 只是他现在与祝枝不过两面之缘,都不算熟的,若是贸然靠近肯定会显得不怀好意。 宝贝看着郁灯不断变换的脸色还以为郁灯是觉得逛花楼被官兵看到丢脸,但没想到郁灯气馁道:“祝大人这次一定对我的印象不好了。” 宝贝:“……” 弄半天你担心的居然是这个。 两人说话间,一个小厮走进来,对郁灯规矩地行礼,恭敬道:“小侯爷,世子有请。” 郁灯身体顿时一僵,面上表情顿时苦下来:“诶我现在头好疼,恐怕不适合走动,你跟我大哥解释一下吧,诶呦头疼……” 那小厮动也不动:“世子说无论如何侯爷都要来,不然奴才背着侯爷走也可以。” 郁灯一噎,没办法只能垂头丧气地跟人走了。 刚一走到大厅,便看到主位上坐着的冷脸平阳王,下首的平阳王世子抿了口茶,放下茶杯,冷厉的眼睛像刀子似的刮过来。 郁灯硬着头皮走过去:“爹,大哥。” 平阳王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跪下。” 这还是头一次平阳王对郁灯这般严厉,想来是真被气的不轻。 郁灯规规矩矩的跪在下首,一副“我知道错了,我认错”的老实模样。 平阳王冷声道:“郁灯,平日你不正经玩闹也就算了,这次玩男人还被祝大人及那么多官兵看到,你知道外面现在怎么说你吗?真是丢了皇室的脸!” 郁灯头更低了,声音弱弱道:“爹,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不犯了。” 平阳王恨铁不成钢道:“你这句话都说多少次了,哪次见你改正了,本王看你是被宠坏了!” “来人,上家法。” 郁灯心里有点慌了,他爹这回看上去不像是雷声大雨点小,这是要动真格的啊! 他顿时怂哒哒的看向谢绫,但没想到向来嘴硬心软的谢绫这回只是冷冷看他一眼,一句话也不帮他说。 郁灯绝望的看着仆人将一根看起来就很疼的鞭子送了上来。 平阳王走下位,接过鞭子,对郁灯冷声道:“依照家法规矩,此次便罚你十鞭,日后若再犯,本王决不轻饶。” 郁灯知道他爹这次是铁了心的教训他,只好委委屈屈的点头。 十鞭子下来郁灯一声也不吭,就是满脸的泪水,黑眸跟浸了水似的,旁边的仆人都看不下去。 都知道这小侯爷细皮嫩rou,打小长在温柔乡,就算平阳王没用几分力气那也是受不住的。 谢绫捏着手中的瓷杯,面上像是不为所动,可细看来,那瓷杯竟是被谢绫生生捏的碎开了几道缝隙。 平阳王到底心疼儿子,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说话的语气便缓和了许多。 “好了,此次便算了,本王与你兄长合计着为你找了位师父,日后你便听你师父的话,学习一些武功与文略,莫要再日日玩闹无状了。” 郁灯红着眼睛,抽抽噎噎地答应了。 说话间,一位白衣广袖的男子便步步走入大厅,他生的一副好容貌,一张脸如极寒的雪玉雕刻而成,唇色微淡,眼眸偏银灰色,气势不凡,眉眼间端的一副无情无欲之感,倒真如天上的仙人一般。 那白衣男人对几人颔首:“王爷,世子,小侯爷有礼了。” 他银灰的眸子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像是虚空,又像是深海,对郁灯轻飘飘的道:“草民衡玉,日后便是侯爷的师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