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龙首杨家,古来为将为臣,传至今日,军方政界亦有无数子弟身居要职。即使是活死人墓的白家,古时以盗墓起家,积累至今不知拥有多少传世之宝,财力雄厚,在整个拍卖和古董交易市场举足轻重。 而他烈火宗,就像一个草莽英雄,打出名声是因为烈火功的强悍,却远不及人家根基牢固。 烈火宗的发展壮大,说起来却是混黑道起家。如今,沙漠边缘的赌城,海上的赌船,都是烈火宗的产业。别的世家可以安享其成,但烈火宗为了圈钱打天下,多少烈火宗的弟子在外头当雇佣兵拼死拼活。 布晓凛敢说一句,这天下有黑帮的地方,就有烈火宗弟子奋战的历史。布晓凛也敢说一句,东华国所有的门派,最不怕死的弟子是烈火宗的弟子,最团结齐心的,同样也是烈火宗的弟子,因为烈火宗的这个天下,是他们一起打回来的。 如今布晓凛最头疼的不是财势,而是功法。烈火功初练时进展神速,威力惊人,但由于修习功法不完整,瓶颈突破不了,甚至因修习不当受伤散功丧命的弟子也不在少数。就连上任宗主也走火入魔,销声匿迹。 希望布江里今日带回来的人,真的能够逆转烈火宗的命运。 这么想着,远处车灯明亮,车子已经驶到了宗门前。 布善和布江里先下了车,垂手站在一旁。 看着布善,尤其是平时傲气十足的布江里如此阵仗,布晓凛也凝神了起来。一看到脚从车里踏出,布晓凛随即领着众人微微躬身,本欲说句:“见过前辈。”可却在瞥到云梓焱的脸时刹住了嘴。 年轻,太年轻的脸庞了。布晓凛和身后的人嘴角不禁抽了几下。如果元阳指的推断属实,那此人能够修炼到如此境界,即便功法正确,至少也该是不惑之年。 眼前的男子,小麦色的肌肤有着属于年轻人的活力和光泽,绝非一般的驻颜有术。乌黑深邃的眼眸透着一丝冷峻和锐利,轻抿的薄唇有种不怒而威的冷傲孤清,颀长高大的身材比例均匀。他有着连布晓凛都自叹弗如的自信和气度,衣衫普通,只是着在他的身上,却有种很天然的贵气和优雅。 云梓焱下了车,并没有说话,而是闭眼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心中便轻叹一声。 云朝的雷炎宗建宗于地心炎脉附近,弟子日日受高温火气熏染,加上功法完整,修炼起来,自然事半功倍。 但踏上这片地方,云梓焱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地脉的热量是何其的稀薄,而眼前近百名烈火宗弟子,最高的修为仅是金焰巅峰。比起云朝,金焰巅峰的修为,是雷炎宗连制器炼丹的资格都没有的弟子。 身后的长老戳了戳布晓凛,声音很低,“宗主,该不会是布江里那老家伙存心戏弄我们。那老东西,平日里就没干过一件实诚事。”长老怨气颇重。 布晓凛轻轻摇头,眼神却依旧犹疑不定,“布师弟虽有时癫疯,但还不至于如此分不出轻重。” 感受到云梓焱瞥来的目光,布晓凛骤然身子一凛。 这种眼光,彷如前辈看到不成器的后辈时那种恨铁不成钢的失落。 云梓焱自然看到他们眼中的犹疑之色,心中并无丝毫的怒气。以他的年龄,凭着紫金极炎的修为,即便是在云朝,若让他那妖孽爹和雷炎山的五大长老得知,怕也免不了一番难以置信。 要消除他们的疑虑,行动自然要比言语更加有力得多。 云梓焱的身形一闪。布晓凛还未反应过来,便感觉肩膀已被人紧紧抓住,自己竟无丝毫反抗挣脱的可能。 “宗主!”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布晓凛身后的众人一怔,随即便怒气冲冲,想要一拥而上。 “别轻举妄动!”布江里急声喝道,自然不是怕众人把云梓焱给围殴了,而是怕一个不慎,惹得云梓焱怒起,场面更无法收拾。 可就算布江里不喊,众人也无法靠近抓着布晓凛的云梓焱,一*灼人的热浪,将众人生生逼退了好几步。 云梓焱右手抓着布晓凛,左手的掌心处,紫金色的火焰吞吐,正是灼灼热气的来源。 “紫,紫金极炎!”布江里身边的长老吞吞吐吐,眼球几乎瞪出眼眶。 此话一出,sao动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布江里轻哼一声,“要不然,你以为我老头子闲着没事回来看你这每天竖着兰花指的老混蛋。” 平日里此话一出,自然少不了争斗咒骂,可此时的长老,竖着的兰花指一收,看着布江里,情真意切地道了一句:“疯子,今天是这辈子我看你最顺眼的一天。” 场中的布晓凛,盘腿而坐。云梓焱的左手,一下下拍打在他的身上,烧灼心肺的热气涌入了他身上一个个xue位。他的脸涨得通红如血,全身上下不停地颤抖。 “那是紫金极炎哪,这么拍打在身上,宗主怎的没有化成灰烬。” 每次紫金极炎落下的时候,布晓凛都能清晰感觉到,云梓焱搭着他肩膀的右手,一缕缕阴寒到叫他牙齿哆嗦的气息会缓缓回旋在他的五脏六腑,缓和着由紫金极炎带来的可怕能量。 云梓焱不知道拍下了多少掌。最后一掌落下,布晓凛口一张,鲜血一喷而出。 布晓凛缓缓睁开双眼,双手平伸而出,盈盈蓝色火芒覆盖整双手掌,激动的情绪让布晓凛的整个胸腔起伏不止。 很快地站起身子,布晓凛深鞠一躬,“多谢前辈成全。”一直以来他都将境界控制在金焰之阶,不敢冲击蓝焰,怕的就是重蹈上任宗主的覆辙,神智颠乱。今日云梓焱将其身上某些淤塞经脉的烈火功力抽出,又将更是精纯的力量强行打入他的体内,不仅成就了他功力更上一层,更是消除了他走火入魔的隐患。 布江里等人均一脸羡慕高兴之色,无一例外,深鞠一躬,“多谢前辈。” “我会留在这里几天,将你们修习的功法完善,指点你们的修炼。”云梓焱的神情并无多大的变化,“我做这些事,只有一个要求。” “前辈请说。”布晓凛又鞠一躬。 看着眼前身着古武长袍的众人,云梓焱仿若又回到穿越前的雷炎山,仿若又见到了雷炎山的众弟子。云梓焱启唇,“我希望,烈火宗能改名为雷炎宗,我爹是成就紫金极炎的第一人,他修习的功法,是雷炎功。” 改宗换名这样的大事,布晓凛竟没有丝毫的犹豫迟疑,“谨遵前辈的吩咐。”抬起头,布晓凛的神情一肃:“烈火宗上下修习的是前辈指点的功法。前辈既是授艺恩师,又是救命恩人。以后的烈火宗,不,雷炎宗,均是前辈的后辈弟子。但凡是前辈的吩咐,雷炎宗上下,将倾尽全宗之力为前辈效劳。” “好。”云梓焱的声音轻而有力,领先走入庄内,“今天晚上所有金焰修为的弟子,全数集中起来。” “前辈果真用心,只是他也累了,实在无需急于一时哪。”后面走着的长老喃喃出声。 布善瞥了一眼,“蓝长老,你晚上可得用功点,别拖了后腿浪费了时间。”布善眨眨眼,“老婆孩子热炕头,虽然没有娃,但前辈大人绝对不希望让自己心爱的女人独守空闺太久。热恋中男人的心,你懂的。” 蓝长老顿时一脸正色,“如此我可要加倍用心,莫要耽误了前辈花前月下,床上榻下,车上车里,树下草上的*时光。” 布善的脚步一顿,“蓝长老,这些地点,你老人家都试过?” 前头的云魔神同样茅塞顿开,就跟用膳一般,环境变了,心情自然也不一样。这么一想,云魔神心中的跃跃欲试,那是如野马般呼啸而过,只求在雷炎宗的事情的早些了结,也好赶着回去。 第35章 古门 就在云梓焱带着如今的雷炎宗众人开始了长夜漫漫的敦敦教导时,世外桃源的兰花,也终于迎来了今天晚上的贵客。 走在前头的西方男子有着张扬的红发,健硕的身材和一张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他的全身上下,散发着温暖光明的气息,尤其是当他微笑的时候,会让你不由自主地对他心生好感。 跟在男子身后的是一个金发的西方人,皮肤异常的白皙,身材修长苗条,走路的时候双眸下垂,似乎不愿意多看周围一眼,与阳光明媚的红发男子相比,显得有些内向忧郁。 最后一位却让兰花三人在见到他的时候心底一颤,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四十来岁的瘦小男人,皮肤黝黑,眉角有一道红色的疤痕一直延伸到脖颈处,这让他笑起来显得尤其狰狞阴森。他的头顶用黑色的裹布层层裹住,穿着一件奇怪破旧,十分宽大的褂子。 兰花等六个女孩在客人来到门口时便不约而同地微微低头屈膝,行了一礼。 这一个行礼,就将兰花三人和对面训练有素的女孩区分开来。对面的女孩屈膝的弧度和角度异常的微妙,白晃晃滑腻腻的大腿和小腿正好在开衩处显露出别样的风光。就仿若半出鞘的名刀,刀光闪闪,引人不由自主想要一窥全貌。 只可惜红发男子稍稍瞥了一眼,便指着兰花一行三人说:“你们留下。”被淘汰的三个女子似乎也并不沮丧,再度行了一礼便悄然退下。 红发男子的眼睛从三人身上一一看去,最后落在了兰花的身上。 这些女孩的气质和相貌委实让红发男子感慨了一声世外桃源的名不虚传。方才辞退的三名女子,美则美矣,但一举一动,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让他觉得因为太过训练有素,反而显得刻意呆板。 如今留下的这三个女人,气质迥异,紫裙女子那种自然而然散发的高贵不亚于他接触过的任何贵族的女子,粉裙女孩那精致的美丽中带着让人为之雀跃的天真稚嫩。而最后这个稍显得姿色普通的女孩,给人的感觉,很特别。 她有种淡淡流淌的温婉和清新,就像峭崖上的小花一样,没有让你为之瞬间倾倒惊艳的美丽,却绽放着让你百看不厌的风情和色彩。而最重要的是,女子的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他感觉极为亲昵的气息,舒服得仿若沐浴在廷主的圣光洗礼中。 红发男子落在兰花身上的眼光显然停留了好一会。身边的金发男子在触及他的眼光时,瞥向兰花的眼神有着淡淡厌恶和嫉恨。 红发男子正欲说话时却发现那名瘦小男子的眼光,同样落在了兰花身上。 瘦小男子的眼神,毫不避讳地流转着贪婪,觊觎,欣喜,就好像在看一盘他极为喜欢的菜肴一样,甚至情不自禁闭上了双眼,不停地在兰花的身边吸气,放佛在享受着属于这盘菜肴独特的香味。 红发男子的眼神闪过一抹不为人注意的厌恶,笑了笑,突然抬起了左手,微微低头,对阴月说了一声:“有美丽的小姐陪伴,总是一件让人无比兴奋的事情。” 阴月浅笑,右手搭在了男子的手上,任由他牵着她走进了房间。 金发男子看了一眼兰花,原本略显忧郁的脸庞突然扯出了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手指朝杨翩舞一指,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傲和不屑,“你,跟着我。” 瘦小男子的心情显然极好。他的眼神是贪婪而富有侵略性,但他的动作却与眼中的情绪相反,刻意地拉开了兰花的距离。甚至在就坐的时候,也让兰花坐在离着他有一定距离的位置上。 瘦小男子看着兰花的神态和眼神,让阴月和杨翩舞都有种心底发毛的感觉,但兰花对眼前这狰狞的脸庞和令人憎恶的猥琐眼神却没有丝毫的动容和慌乱,浅笑地身子前倾,准备煮茶。 “别动。”瘦小男子突然叫了一声,声音如同用小刀划着玻璃,刺耳难听,“乖乖地坐着,别动。”深吸了一口气,瘦小男子一脸陶醉的表情:“我喜欢你这个气味。你会是我神纲手这一生中最完美,最可爱,最诱惑的人偶。虽然这层衣服有些碍事,但起码现在能够让你与这污浊的一切隔离开来。只有纤尘不染的世界,才是最合适摆放你的地方。” 男子突然干笑了几声,补充了一句:“别害怕。我想说的是你就像是一具最完美可爱的玩偶娃娃,让人为你心动。” 兰花的心里,说不出的嫌恶和作呕,但最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这个男子的身上,她感觉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换句话说,他就像是一具会说话会做动作的尸体。 尽管如此,兰花依旧娇羞地笑了,“谢谢您的夸奖。” 兰花笑了,可阴月和杨翩舞却在听到神纲手这个名字时手指几乎控制不了地微微一抖,尤其是杨翩舞,垂下的眼眸更是多了一层淡淡的担忧。 红发男子在神纲手三个字说出口时眼神闪过一丝不悦,显然不愿意瘦小男子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在看到兰花的反应时红发男子才轻舒了一口气,只有普通人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才会一无所觉,绝大多数的异能者,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都难以保持冷静。这三个女孩,显然属于前者。 神纲手与玛罗族一样臭名昭著。对于超能者来说,宁愿对上玛罗族人也不愿意对上神纲手。对上玛罗族人,最坏的结果是死亡,而对上神纲手,他会将你做成他最喜欢的人偶,让你拥有自己的生命力和神智,却不得不受他的驱役和控制去做一些让你极度屈辱不堪的事情。 很显然,神纲手看上了那名身着墨绿旗裙的女子。 看着眼前笑颜如花的女子,想到她很快就会成为神纲手那众多人偶中的一个,红发男人的心中还是不自觉有点怜香惜玉。 神纲手这个名字,对兰花来说应该是如雷贯耳印象最为深刻的一个。当初初进古门,边大胖和贾星星就是用了神纲手所cao控过的人偶相片,吓得她好几个晚上没个安稳觉睡。 可今天,兰花冷静得连她自己都有些讶异。从她走出肥姨的院子到现在,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处在了别人的监控之下。但这种监控不但没有让她不安紧张,反倒给她一种很是微妙的安稳感觉。兰花甚至有种连自己都难以相信的直觉,只要她在世外桃源,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谁能够让她受到伤害。这种自然而然的心安理得,以往也唯有云梓焱在她身边,才感受得到。 兰花心安,可在外头监控的熊大熊二却一点也不安心。 “熊大,你看那长得跟鬼似的的男人,他的眼神就好像已经把老板的主人给剥光了摸了一遍又一遍。你说我们要不要在他真的剥衣服前先把老板的主人给带出来。”熊二忧心忡忡。 熊大脸色很不好看,“你觉得我们两个联手,能从里面那三个人身边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带走么?如果打起来你愿意殿后的话,我同意你的想法。” “呸呸,熊大,你的心肝被狗啃了是不。别说他们三个人,那鬼似的家伙我们两个联手对付都有点悬,你让我殿后,不是推了赶了让我去送死么?”熊二一脸愤愤不平。 “你也知道不是人家对手?那你还他妈废什么话?”熊大刮了熊二一个脑门,努努嘴,“看那边,还有个家伙跟咱两个一样开水烫屁股坐不住。” 熊二往下方一看,不远处的草丛中,一个瘦小的身影伏在那里,藏得甚是隐秘,要不是他们两在树上居高临下也不容易发现。 隐藏在草丛中的正是风狼。云梓焱离开时交代过他要跟得紧,盯得实。神主大人走之前抱过媳妇称过重,说如果他老人家回来发现他的兰花少了一两,就给他风狼减个十斤。他风狼都瘦成这猴样了,神主夫人要是少一斤,他起码要垫上整副骨头才还得起。 可现如今,他是性命堪忧哪。神纲手,听到这个名字他风狼差点尿湿了有没有。这个魔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跟圣光廷的人搞在一起。搞一起本来也没他什么事,可神纲手看着神主夫人的眼神,就跟饿了一年的狼看着炖在锅里的rou一样。风狼此刻的心思是千回百转,竟想不出任何办法。 可就在外头一狼二熊各自纠结的时候,有一位妙龄少女款款地走进了房间。 少女进门,先是俏生生地行了礼,“打扰诸位贵客。”说罢站起身来,娇声地跟兰花说:“兰姑娘,梅姨说让你过去一趟,这里便由我替着你。” 少女正要走向前去,神纲手却阴测测地说了一声:“我不想换人。” 少女显然也被神纲手的容貌和声音吓到了,求助地看向和煦的红发男子。 “神纲先生,现在不是惹事的时候。”红发男子沉声说。 神纲手咧嘴一笑,“为什么要换人?” 少女往后退了退,“兰姑娘的朋友点名要兰姑娘去接待,而且包下了兰姑娘整个夜晚。咱们这边按贵客的要求只是在您们商谈事情前做些普通的陪侍工作,一会就退下,所以。” 神纲手瞥了红发男子一眼,“你们倒是小气得很,既然是有求于我,也不让我痛快。” 金发男子显然也觉得失了面子,“你回去吧,告诉负责的人,就说三位姑娘今天晚上就在这里随时听从我们的吩咐办事。就算我们一会不需要她们作陪,她们整个晚上的费用直接算在我们的账上。” 少女有些为难,“可是那位客人,出了十倍的价钱!” “是存心给我们难看?”红发男子声音也冷了下来。 “我向来最给圣光廷的面子,怎么可能会存心给圣光骑士难看?”一个悠扬的男声传来,梵卓那张帅到无法无天的脸出现在了亭阁外。 穿着银灰色的西服,梵卓带着绅士帽,穿着软皮黑手套的手更是握着绅士手杖,他一步一步悠闲地走来,无视红发金发男子越发难看的脸色和站起来剑拔弩张的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