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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陆陆一手抢过他的折扇,一迭连声地反驳:“你懂什么,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王爷没有实权有屁用,再说了,你丫的把铜牌拿出来数,老娘资产比你多呢!” 啪! “哎哟!” 彼时宛英走近,不客气地重重拍她一脑袋,骂她的声音都气得颤抖,“昨日,为娘怎么跟你说的?!” 连忙立正站好,佟陆陆赶紧低下小脑袋,双手背在身后,一副乖乖认错模样,登时熄了方才满头的嚣张气焰,“今日爹爹宴请各士,须得遵纪不妄为,仪容万方。” “这就是你的仪容万方?” 她连忙示弱,拽着亲娘的袖子扭捏,“娘~” “回屋子里去!” “可是娘,我们说好今日要出去玩的!”佟陆陆急眼瞪向邹曲临,满意听得他的连连应和,“娘~我今日功课都做毕了,先生早上方夸我呢,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以后,定小声地玩。” 虽纨绔不成体统,但佟陆陆的课业却好得很,写起文章头头是道,颇有进步思想。 思及此,宛英心中方得些许安慰,真真是拿她无可奈何,“去吧去吧,怕了你了,若闹了事可别厚脸皮来央我。” “娘亲最好了!”佟陆陆于宛英脸上“啵唧”一口,喜笑颜开。 今年,正是东秦覆灭的第七年,即大明明昌七年。 七年前,白帝病逝,皇宫走水,明王起兵,一向居于舟山的太子殿下被紧急传召,于返回京城的路上罹难,下落不明。明帝放言,太子白盏辛,已身死荒郊野岭,便只能“无奈”登上皇位。 当年,佟萧明哲保身方逃过一劫。又因他在政治上成就斐然、才华横溢,当今圣上成立大明后,为显爱才爱贤,方继命他为太傅,辅佐政事。 但无论是东秦还是如今的大明,均民风开化,京城尤甚。社会对女性的束缚少,有地位的女性备受尊敬。 依此,太傅嫡女佟陆陆,便越发胆大。 再者,佟陆陆压根不顾什么女子深闺之禁锢,也不在乎那些虚名。 只因书中着墨不多的、那推翻了大明的左撇子暴戾新君,此后定要为了拉拢佟萧,强行纳佟家女儿为妃。这本是佟陆陆背上的锅,也不好叫其他jiejie代背。 进宫后运气好点就是养老,等暴君挂了守寡一辈子,运气不好,就是陪葬。 既如此,就是要趁如今尚自由,尽情戏耍,今宵有酒今宵醉。那浮名利禄,与她而言,都是恭桶里的粑粑。 世人只当佟府出了个异类,目前,还鲜少有人将佟小六闯的祸扣在佟太傅头上,且说今日六月六,正当佟陆陆十三岁的生辰。经过整整一年的忍耐,她终能够踏入花街柳巷中的“圣地”:象姑馆。 男人逛花街,必入京城解语楼,女人逛花街,定涉皓玉象姑馆。 君子如玉,皓玉象姑馆因有绝美的男子远近闻名,娈.童、伶人应有尽有。浮华尘世,只要你有钱,没有卖艺不卖.身一说。 嘿嘿,佟陆陆就是这么肤浅。 但且别误会,她并不是去“耍”男人,她只想大家裹得严严实实,围坐在一起吃吃喝喝掷骰子。 晚间,邹曲临身着一身寓意紫气东来的长袍,披金戴玉,下了那鎏金轿子,一身阔气。好在他气质斐然,潇洒俊朗,故不过于庸俗。 佟陆陆随他一前一后迈入象姑馆,嘚瑟得不行。 今日她难得打扮一番,橙色的香云纱裙,黄玉簪当头,轻盈俏皮,自认为颇有脸面。 侍从小仓与侍女春枝紧跟二位主子,额上冷汗涔涔。 那灯红酒绿的长廊,仿佛是她们即将走过的奈何桥。 二人双手合十,默默祈祷:佟六小姐,今夜您老可千万别闯祸啊。 “上酒。”邹曲临毫不避讳地拍拍身边人的肩膀,“陆陆,尽管吃喝,我请客!” “妥!谢邹兄!” 象姑馆酒池rou林,邹曲临包下华丽的翡翠间,为佟陆陆满上一杯合欢花酿,命那些羞涩男儿们均快快现身。 各色男儿如春日盛开的百样繁花,馥馥而来,言笑晏晏围坐二人身侧,好不喧闹。 偌大的房间前方立有一凌云屏风,隐约可堪其里。 须臾,那头便缓缓迈入一身形颀长的少年,撩袍而坐,未曾言语。 少年一身玄色长衫,长相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他抚上琴弦,指尖奏出曼妙的乐曲,缠绵悱恻。清润的歌喉吟唱象姑馆的艳.词艳.曲,绕梁三尺,引得众男儿纷纷捧场拊掌叫好。 然佟陆陆不喜。 她听惯了现代巴乐,这些咿咿呀呀的古筝曲总入不得她的耳。 更何况这都唱的什么?朱红红唇香馥馥肩的,什么鸳鸯交颈、合欢.褥上秋波连,小黄.曲么不是。小黄.曲还唱得跟死了娘一样,叫她提不起半点儿兴趣。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大抵是来了酒劲,佟陆陆越发听那呜呜咽咽的曲儿不爽。 她将盏中余酒一饮而尽,忽起身,一把脱了外衫踩到桌上,红着脸满口酒酣:“停停停,唱的什么玩意儿,嘤嘤呜呜的!” 春枝花容失色,“姑奶奶姑奶奶”直唤,小仓忙将她拦下:“算了吧,今儿个你若坏她的兴致,回头可得使劲在你耳边叨叨。” “我来唱!!”佟陆陆顺起空酒盏,抵着下巴当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