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树底说相思
入夜后,国华匆匆扒了几口饭就迫不及待地摆弄打鱼的设备,传贵看他忙进忙出,摇着头“啧啧”两声: “还说我,有那钱可以整车地把鱼往家里拉。” “这是两码事,打鱼是乐趣。” “唉……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就该好好陪陪荷花,真不知道体贴人,难道还要我教你不成?” 国华露出诡魅的笑: “是哥心里很难过吧?放心,我会早点回来。” 萧传贵难得地红了脸,啐道: “懒得管你,我先去睡了。” 荷花冲凉出来,见国华要去打鱼,忙拢了乌黑的长发,拿着鱼蒌柔声细语: “我跟你一起去。” 传贵拄着拐杖站在卧室门口说: “你怀了身孕,黑灯瞎火的乱跑什么啊。” “我怕他被蛇咬了,哥,你先去睡吧。” 邵国华等传贵进屋后,神采飞扬地小声对荷花说: “你去拿几根蜡烛来。” “要蜡烛干什么?” “我有用。”他也不多做解释,进厨房拿了一把砍柴刀别在腰上,又将一根长麻绳卷成圆圈搁在左肩,然后背起电瓶,拿着强力手电筒出了门。 荷花也拿把手电,提着鱼蒌和打蛇的棍子跟在他后面。但邵国华并没有往田野处的河沟走,而是径直朝后山去。后山也有一条小河沟,荷花心想他肯定是去那打鱼。可打鱼干嘛要拿着砍刀和绳子呢? 走到山石背后,荷花见国华又不往河沟里去,这才开口问道: “你难道要去石头缝里捞鱼?” 国华一脸的兴奋: “我要去找宝藏!” “找宝藏?这儿能有什么宝?”荷花满头雾水,双眼环顾四周: “哪有什么宝藏,除了山还是山。” 邵国华神秘地说: “我有一种直觉,这附近肯定隐藏着某种秘密。” 荷花一下子想起萧家古老相传的咒语,她有些心慌地抓住国华的手: “咱们回去吧,这里阴森森的让人害怕。” “怕什么!有我在呢!你瞧今晚的夜色多美,弯弯的月牙斜挂在长空,凉风习习吹净心中燥热,让我忍不住诗兴大发,要不要我现在写首诗歌给你听听?” 荷花见他摇头晃脑的样子颇有点老夫子的韵味,忍不住娇笑: “你还会写诗?别不是从哪偷偷背来的吧。” “小瞧人不是,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你老公的厉害,不敢说才高八斗,起码也有五斗。”国华咳咳两声,伸手揽住荷花丰腴的腰,饱含深情地念道: “绣一轮残月,挂在漫天的黑幕中。镶几点晶莹,点亮无边的暗夜空。残月弯弯,勾着我的童心。广寒宫的姑娘,是否还在痴心守望?星星闪闪,带着我的眼睛。浩瀚极处的丘比特,是否还手持弯弓?那一箭,可千万不要射中我的心,因为他早有所依。” 荷花噗嗤一笑,贴在国华身上更紧了,腻声说: “声音倒是挺好听,在网上总听有人说丘比特,可他是谁呀?这人是不是很坏?干嘛要用箭去射人家的心?” 邵国华没有急于回答荷花的话,而是审视面前的地形。这地方他来过很多次,绕过如哨兵一样的突兀小山,就是半里多的平地。再往前是形如迷宫的进山小路,大大小小有十几条。他抬头望了望眼前连绵的山峰,想着传贵曾经说过的话,又回头估了估自己家的方向。用手电照了一下其中一条山路的峰壁,这才嬉嬉笑道: “丘比特是罗马神话中的小爱神,是维纳斯和玛尔斯的儿子……” “维纳斯和玛尔斯又是谁?你说的广寒宫我知道,不就是指嫦娥嘛,那两个是外国人吧?听名字就觉得别扭。” 国华呵呵直笑,牵着荷花走进一条怪石嶙峋的小道。大大小小的山石被山洪冲刷的光溜溜的,布满青苔。两边山壁如刀削一般陡峭,几株虬松像狰狞的青蟒,盘根在山崖的石缝中。手电光下鬼影重重,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国华为了打破这阴森森的气氛,故意大声说: “维纳斯是古希腊罗马神话中的爱神,是众多女神仙中最美和最富有爱的一位女神。玛尔斯是英勇无比又英俊潇洒的战神,他是古罗马人祖先。宇宙的主宰宙斯,把爱神嫁给了有点腿疾的火神伏尔甘。维纳斯忍受不了火神的丑,便与马尔斯偷*情相爱,生下小爱神丘比特。这位小爱神是背生双翅永远长不大的盲童,他喜欢拿着箭去射人心脏,射出去的箭有两种:一种是金子做的,被它射中的恋人经过欲望、容忍与依恋以及友情这几个阶段,从而获得永恒和高尚的爱情。而另一种箭是铅做的,会给被射中的人带来强烈的欲望,产生转瞬即逝的激情,充满情*欲和感官刺激。由于丘比特是盲童,闭着眼睛乱射,所以人们都说爱情是盲目的。” 荷花听的咯咯直笑,傍着男人胳膊娇媚地说: “这故事倒和我们三个有些相似,我是维纳斯,你是玛尔斯,哥是伏尔甘。只不过我嫁给哥是自愿的,我离开哥也不是嫌他丑,而是为了大家都能活下去。”她放肆地拿手拧了一下国华屁*股,荡着一双盈盈秋波,似嗔还羞地说道: “都是你这个俏冤家,把人家的心儿从哥身上偷走,让我总想着和你单独在一起。” 国华嘿嘿诡笑: “别看哥身体不行,心可花着呢。他是把我当成自己,在病态中让自己活的更有些价值。要是有一天他身体好了要你,你会答应他吗?” 荷花咬着嘴唇沉默了一会儿,她摇摇头迷茫地说: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离不开你。” 国华嘴角轻扬,勾出一抹邪魅的笑: “伏尔甘也知道维纳斯和玛尔斯在偷情,他设了一个陷阱想抓住这两个人,于是就骗维纳斯说出门办事。维纳斯等他一走就迫不及待地把玛尔斯招来,两人刚刚办完好事,连衣服都没来的及穿,伏尔甘就回来了,吓得神勇无比的玛尔斯钻进桌子底下躲了起来。伏尔甘一进门就瞄向维纳斯那里,心里想着寻找证据,可眼睛里却充满情*欲,最终还是爬上维纳斯的床。有位著名画家还把这个故事画成油画,画面中维纳斯只是神情尴尬,没有那种抵触的色彩。油画中还有面镜子,里面的倒影很充分体现出伏尔甘的爱*欲。整幅画勾勒出三人世界的一种微妙的,却又说不出口的意境。” 荷花听得吃吃直笑,娇媚地说: “那你是希望我答应还是不答应?” 国华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轻笑道: “以你的性子肯定会答应。解放前国民党抓壮丁,很多农村妇女的丈夫被抓去打仗,家里的担子就落在女人柔弱的双肩上。那时物价飞涨,炮火肆虐,生活非常困苦。有些女人为了生存,就从外面招男人进来。到四九年解放,那些壮丁又陆续放了回来。于是社会上便出现一种奇怪现象,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彼此相安无事。拿现在来说,这是让人无法想象的。可我能理解他们,那是一种善良和朴素。” 两人沿着山路走到一处乱石重叠的石林前,顿觉心旷神怡。头顶上繁星点点,石林中袅袅雾气蒸腾,乳色的月光把周遭染成一遍银色,仿佛进入到一个童话世界。 邵国华站在山崖边,眺望家的方向,从这里正好可以越过进山哨兵看见自己的家。家中的一点灯火,如同星星般遮掩在屋前的树叶中。一轮弯月静静悬挂在屋顶,就像是护家的神。 国华指着月亮,笑嘻嘻地说: “小时候我要是这样指月亮,我娘就会吓唬我:‘再指!小心嫦娥娘娘把你耳朵割了去。’呵呵……吓得我晚上睡觉都捂着耳朵。” 荷花乐道: “你现在就不怕了吗?说不定她真会割你耳朵。” “怕,怎么会不怕呢。”国华的手开始在荷花身上不老实起来,色色地说: “我不怕她割我耳朵,但怕她拧我耳朵。刚才说了:广寒宫的姑娘,是否还在痴心守望?这广寒中的姑娘指的就是你。你是在迷茫中守着一分期待,期待传贵哥能尽快好起来,期待我们一家能长久这样幸福,期待我们俩能长长久久的相爱。你放心,我就是那个不让丘比特射中心的人,因为我的心已经在你这。” 荷花恨不得把整个身体都揉进国华怀中,低低地温言软语: “读书人就是会说话,说出来的东西比唱歌还好听,把人灌得迷迷糊糊的,哪个女人能经得你这样撩拨。” 说到这,她心里忽然一动,又娇滴滴地说: “你一个多月没回来,在外撩了不少jiejiemeimei吧,真不敢相信你这头牛竟能憋这么久,是不是好难过呀。” “难过也要憋着,以前我憋两三年也过来了,何况这区区一个月。” 荷花听的有点不乐意,吃味地道: “外面的花儿多香啊,别说一个月,就是两个月三个月,你也能熬的起。” 国华嘻嘻直笑,将身上的东西扔在地上,搂着荷花把她顶在石壁上,嗅着她的体香说: “再香也没你身上香。” 荷花如同一汪春水,呢喃细语: “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小别胜新婚,一个多月没见面的荷花和国华,以黑色的苍穹为帐,以光滑的山石为依托,在天地间用赤iuo的身体诉说着思恋。在星星的注视下,在月光的抚摸中,他们就像是童话中的神仙眷侣,在无穷尽的缠绵中寻找着快乐的源泉。 ※※※※※※※※※※※※※※※※※※※※ 台湾竹枝词? 清·?梁启超 相思树底说相思,思郎恨郎郎不知。树头结得相思子,可是郎行思妾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