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网恢恢飞不了
在静谧的大楼里,马副局长正在自己的办公室会见一名重要客人,朱科长静立在门口吸着烟,等客人出来后他才摁灭烟头,轻轻走进办公室小声汇报: “刚刚林强被抓,是丁局亲自带的队。” 马局长沉声问: “是你没跟林龙豹说?还是他脑子进了水?” “说了,但林强不听话,带着四个人在华强门口想绑架邵国华,结果被他打成重伤。” “他一个人打五个?” “是,邵国华是十点多钟才到公司,等华强员工跑出来看时,五个人都已经失去抵抗力。” 马局长背着双手走到落地窗前,望着脚下的城市说: “一个人对付五个,这位邵国华很不简单嘛。” 朱科长跟在他身后轻声说: “邵国华是漳河龙潭邵家人,会几手功夫。他哥是漳河……” 马局挥挥手打断他的话: “他的家底我知道。林龙豹丢了什么东西,你查清楚没有?” “昨天连夜审问他的马仔,据他们交待是要找出几块硬盘。” “硬盘里有什么东西?” “哪些马仔也不清楚,连独狼也咬口说不知道。” 马局走回办公桌,躺在椅子中闭上双眼,倏地又睁开来,身子前倾,对靠过来的朱科长低沉地说: “能为几个硬盘而不惜玩命,看来这东西对林龙豹很重要。我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你叫他下午三点去龙江宾馆,就说我要见他。” 朱科长轻应一声,走出办公室,背转身将门带上,然后径直走上天台,掏出手机拨通林龙豹的电话,刻意压低声音说: “林强已经被抓,下午三点龙江宾馆老地方,马局要见你。” 电话刚打完,他口袋里另一部手机扑扑直震,是他一名部下打进来的: “朱科长,铁路公安局刑侦科的刘科长,持涵请求我们协助调查,他人在办公室里等。” 朱科长“嗯”了一声,将两部手机分别放入两只口袋中,心中暗想:他要我们协助什么? 林龙豹放下电话,尽管心中是恼怒万分,可又无可奈何,对身边的林海叹气道: “强儿要是有你一半精明就好啊,只知道来硬的,白长一个脑袋。现在好了吧,给铁路公安逮进去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捞回来。叫他跑,就是不听,难道我会害他不成!” 林海说: “我就是为强哥的事来找叔的,他可能是不敢跟你打电话才打给我。叫我告诉你一声,说东西是华强公司人拿走的,那天邹丽也在办公室。” 林龙豹陷入沉思中,半天才说话: “邹丽是双宝公司的副总经理,如果是她拿走,也只应该与双宝公司有关,怎么又会跟华强扯上?” 他吃过一次亏,稀里糊涂的跟刘老大和肖老大大干一场,结果弄得两败俱伤。所以这次他格外慎重,让一名手下先去了解情况。 林海又说道: “早上盯着王月梅的兄弟说,好佬饭店有两个人很可疑,昨天他们也在饭店,今天还在饭店,也不做事,就坐在那聊天,看上去跟王月梅的保镖一样。我怕这是别人下好的套,等着强哥一步步往里钻。” 林龙豹也觉得不对劲,但他吃不准是谁做的,现在最大的怀疑是华强公司,但也不排除双宝,因为光一个沙的利益,他们就有可能会去做。半小时后,那名去了解情况的人打来电话说: “邹丽前几天就从双宝公司离职,对外说是自己辞职。但据内部人士透露,她是被董事长黄琳凤赶走的,好像说她吃里扒外帮华强的邵国华。这两个人是同一个学校的同学,所以她一从双宝出来,就到华强当上副总。” 林龙豹放下电话,拿出一只铅笔在a4纸上重重地画上一条直线:林强到华强去威胁;然后被华强叫去砸了办公室;在这天邹丽来到龙豹大厦;接着是电视台播放邵国华接受采访和被逼下跪的视频等等,他把所有事件的时间点全描在直线上。然后是邹丽被赶出双宝公司;县城里出现陌生人;王月梅昨天出现在市里;今天林强被抓…… 从这一条直线上看不出与双宝有什么关系,分明是华强公司在报复林强,而且是准备新帐老帐一起算,要林强不死也脱层皮。但这里还有一个关键点,把王月梅从县城里接来的人肯定是郝云龙的儿子,这家伙身份特殊,到底是双宝公司指使还是邹丽私下请他帮忙? 林龙豹手按着太阳xue不停地揉动,这件事让他头痛欲裂,可又不得不静下心来仔细盘算。因为如果只是针对林强私人的报复,那么事情还有和缓的可能。但若是双宝在后面搞鬼,他们的目的肯定是要打垮整个龙豹公司。 林龙豹在暗恨侄子不争气的同时,又佩服华强心思慎密。那种想靠武力来解决问题的念头,也被这种无所不用其极的报复手段震住。他思忖良久,对林海说: “你跟我去一趟好佬饭店,叫出纳现在就准备好二十万现金……” 看见林强被几名警察架上警车,三帅的心情是特别的好,他觉得自己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就是王月梅母女和那些受害女子不报案,单凭一个胡丽娘就够这家伙喝一壶的,□□妇女的首恶起码要判七年以上,何况性质又极其恶劣,加上那些老帐,只怕他的小命保不住。 在外人看来,三帅只是一家贸易公司的经理和法人代表,与双宝公司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但实际上,他绝对称得上是黄琳凤和刘明霞最重要的心腹之一。在他的手中控制着一股属于双宝的强大力量,这股力量主要从事双宝公司的收帐业务,包括放贷和洗#钱,附带做些买进卖出的贸易生意。 贸易公司的办公地点远离双宝大厦好几条街,门口挂的招牌也是挂羊头卖狗rou的龙江贸易股份有限公司。三帅在公司门口把车停下,叫下属们先回去,自己则一个人去刘明霞办公室,准备把这差事交接掉。 一进办公室,刘明霞就咯咯笑道: “你好大的胆子,还敢往这儿跑,凤儿姐正在骂人呢。” 三帅抓头不是痒,莫名其妙地说: “我又没犯错,怎么就不能往这儿来?” “嘿嘿……犯没犯错可不是你说得算,凤儿姐认为你犯错,你就是有错。黑山管沙,与他也不相干,还不一样在那挨训。说什么他消息闭塞,林强带人去华强闹事都不知道,万一伤到丽丽怎么办?” 刘明霞边说边拿瓶饮料挨在三帅身边坐下,郝三帅立即把屁股挪开一尺,用手一横,扯着喉咙急叫: “男女授受不亲,保持安全距离。” “授你个头,”刘明霞一把抓住三帅的头发,按在自己的大腿上,对着他屁股狠狠打几下说: “你是不是跟你妈也保持安全距离?” 三帅挣扎开来,满脸通红地说: “你又不是我妈。” 刘明霞嬉嬉直笑: “你这毛病要是再不改,只怕连媳妇都讨不上。你跟姐说句老实话,到底是不是玻璃?” “我正常的很,只是不习惯跟女人挨的太近,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唉!我也形容不上来。”他实际上是一种恶心欲吐的感觉,这是一种另类的洁癖。当然他不可能把这话告诉明霞,免得又要挨她的揍,而是转移话题说: “凤儿姐是不是更年期提前到了,林强是去找邵国华,与丽丽姐一点关糸都没有。我听人说,像你们这群没嫁人的老姑娘,更年期比别人要来的早。” 刘明霞作势要去打他,三帅坏笑地从沙发上跳起来,依旧调侃道: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人家说出这话是做了科学研究……”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从身后揪住耳朵,闻着那香气,就知道身后是谁,立即求饶道: “凤儿姐,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黄琳凤狠狠拧了一下后才松开手,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说: “叫你盯住林强,他找邵国华麻烦的时候,你跑哪去啦?” 黑山也瞪了三帅一眼,一声不吭地坐在刘明霞身边。 三帅捂着耳朵在凤儿对面坐下,讪笑地说: “昨晚上跟丢了,但在早上又找到他。这家伙心太黑,带着四个人在独狼老婆的帮助下躲在她家里,却把她轮#jian不说,还打的皮开rou绽。所以我就鼓动他老婆去报案,那些陈年旧案还要人证、物证,调查起来没个一年半载搞不定。这刚刚发生的案子,人证物证俱在,他就是再有本事也飞不出来。” 凤儿道: “盯住林强是你首要任务,报案可以叫别人带着去。万一林强跑掉,中国这么大,你上哪儿去找他的人?” “我知道他不会跑,”三帅嬉皮笑脸说: “独狼老婆告诉我,他们要绑架邵国华……” 黄琳凤立即睁圆眼,声音又高又急: “知道他们要绑架邵国华,你还不给他打电话提醒!” 三帅给她吓一跳,委屈地辩解: “我又不知道他的电话。” 凤儿急声道: “你这个榆木脑袋,不知道他的电话,可以打给我啊。一个人对付五个人,对方还拿着刀。万一要是有个闪失,我该怎么办……” ※※※※※※※※※※※※※※※※※※※※ 清孔尚任《桃花扇·入道》:“明明业镜忽来照,天网恢恢飞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