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节
“我明日先去会会他。”温柳年道,“问明缘由后,再交由尚堡主处置。” 尚云泽虽说心里窝了一肚子火,却也清楚此事牵涉到海龙王,若是自己轻举妄动,只怕会让所有人为难,所以也只好暂时忍了下来。 卧房里头,木青山正在擦鼻子。 “怎么还是着凉了。”尚云泽皱眉。 “睡一晚便会好。”木青山顶着红鼻头,“不必担心。” “今天有没有吓到?”尚云泽问。 “有一点,不过后来看到你就不怕了。”木青山笑嘻嘻。 “下回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尚云泽将他抱进怀中,“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 木青山搂着他的脖子,很乖很乖。 暮色时分,沈千枫也带人从外头回来,不小心被树枝划伤,脸上有些血痕。 于是叶瑾也便顾不得再生气,拉着人回了卧房上药,而后便顺利被抱上了床。 暗卫在外头看着一对剪影,心里都在啧啧,回头又看了眼温柳年的卧房,却是一片黑暗——还在书房看书呐。 暗卫忍不住就叹了口气,新婚没多久就被迫两地分居,来东海又被流氓觊觎,这么冷的天也只有一个人,还要天天面对恩爱到闪眼的两对,真是怎么想怎么招人唏嘘。 也不知赵大当家什么时候才能获准回来一趟啊。 ☆、【第156章抽丝剥茧】总能找到克敌之法 第二天一大早,温柳年便去了王爷府。楚恒原本正打算去军中视察,听到管家来报后皱眉道:“可有说明所为何事?” “这倒是没说,小的也不好逾矩去问。”管家道,“不过有追影宫的人陪着,看上去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楚恒心里越发不解,觉得莫不是自己这几日不闻不问,把人给怠慢了? “若父亲不想见他,不如由我前去一查究竟?”楚承在一旁问。 “大小也是皇帝派来的人,又岂能说不见就不见。”楚恒摇头,“先去看看再说。” 这头温柳年一行人还在厅里喝茶,另一边却早已有人急匆匆跑去找楚勉,将此事通报给了他。 “温大人当真来了?”楚勉闻言急得团团转。 “是啊,小少爷你说你,怎么能做下这种糊涂事呢。”下人也忍不住埋怨,“且不说温大人,就算是腾云堡尚堡主,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惹的啊。” 楚勉也觉得甚是懊恼,先前他也只是脑袋一时发热,又嫉妒木青山能时时跟在温柳年身边,所以便找了几个小混混,想着要给些教训出口气。大鲲城原本就是楚家的地盘,那些小痞子亦没见过什么世面,一听说是王府里的小少爷要教训外乡客,不仅能逞威风还有银子拿,自然是满口答应,拎着一桶水就出了门,却没想到会捅了马蜂窝——闹出此等事情,楚勉莫说是保护他们,就连自保怕是也吃力。 “当真是为了那件事?”楚勉依旧心存侥幸,“会不会是为了西南王?或者是军政事务。” “那几个小痞子没多久就被抓了,温大人此行哪里还能有别的目的。”下人连连叹气,“若是被王爷知道,只怕小少爷免不了一顿家法啊。” 楚勉六神无主,于是索性偷偷摸摸去了前厅,想要给自己壮壮胆。暗卫远远看着心里好笑,有温柳年事先叮嘱倒也没拦着,只是一直盯着动静。 “温大人,怎么也不见通传就过来。”楚恒掀开门帘走进来,笑道,“我也好提前有个准备。” 楚勉在窗外偷听,紧张握住拳头。 暗卫进来,小声在温柳年耳边低语了两句。 楚恒微微皱眉,当着主人家的面窃窃私语,多少有些不将自己当回事。 “王爷勿怪,是在说下官家中私事。”温柳年解释。 “无妨无妨。”楚恒摆摆手,豁达道,“可是与赵大当家有关?” “正是。”温柳年挠挠脸蛋,“虽说不能时时见面,写几封书信互诉衷肠还是可以的。” “温大人与赵大当家当真如同传闻一般,恩爱非凡啊。”楚恒替他斟茶,随口道,“连分开这几日都不行。” 温柳年奇道:“王爷也听过关于下官的传闻?” 楚恒表情微微一怔,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初:“不单单是温大人与赵大当家,还有秦宫主与沈公子之间的故事,也在百姓中流传甚广,听过不算稀奇。” 温柳年恍然,跟着笑了笑,也没再多问——这段日子一直在城内四处闲逛,大鲲城不比王城那般繁华,又时有战事,所以各类话本也要少上许多。秦宫主与沈公子的传说倒还有一些,自己便当真是闻所未闻了。楚恒若是想知道关于自己的消息,就只能是从王城暗中打探,或者说是想要打探关于皇上的动静,顺便得知了一些关于自己的传闻。 “大人今日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楚恒又问了一遍。 温柳年倒也爽快,道:“实不相瞒,与府上二少爷有关。” 楚恒闻言皱眉,“莫不是犬子不知礼数,在哪里冲撞了大人?” 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一阵哐啷声,还有管家诧异的声音:“二少爷,您怎么趴在地上啊?” 楚恒起身,黑着脸走了出去。 楚勉满身是水爬起来,看上去有些狼狈,心里也是懊恼,自己为何会如此粗手粗脚,竟然不小心打翻了窗台上的水罐,分明就记得还有一些距离啊。 暗卫将其余小石子收回去,继续气定神闲看热闹。 “勉儿!”楚恒怒道,“你又在此处做什么?” “爹。”楚勉有些哆嗦,也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怕。 “二少爷。”温柳年也从屋里走出来。 见着他之后,楚勉愈发脸色苍白,几乎连视线也不敢对上。 “快些说清楚,到底是哪里失礼冲撞了大人?”楚恒催促。 “儿子,儿子昨日,昨日的时候……”楚勉声音小如蚊呐:“不小心,不小心……” “不小心做了什么?”楚承在一边凉凉问。 “还当真是小少爷做的啊。”温柳年突然在一旁道,“我就说怎么回书房一看,先前写的书稿少了一大摞。” “书稿?”楚恒微微皱眉。 楚勉眼中亦是诧异。 “当真是小少爷拿走了?”温柳年又问了一次。 楚勉虽说一头雾水,却也模糊觉察到对方应该是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于是忙不赢点头。 “胡闹,不问自取视为盗,况且你平白无故,拿大人的书稿做什么?”楚恒训斥。 “只是奉皇命收集整理一些先贤故事,小少爷看看也好。”温柳年一边打圆场,“不是丢掉,那本官就放心了。” 楚恒虽说平日里只器重楚承一人,对这个不成器的小儿子向来极少过问,却也清楚他的毛病,连个没什么名气的落魄诗人都能请进府中奉为座上宾,好吃好喝招待要求别人留下几个字,更别提温柳年还是传闻中的文曲星,能做出这种事情,倒也算不得奇怪。 “若是小少爷想看,待到本官写完之后,送一本过来便是。”温柳年道,“不知现在可否先还回来?” “是是是。”楚勉赶紧点头,“我这就回去书房取。” “那本官就同小少爷一道过去了。”温柳年道,“免得有所遗漏。” “大人请自便。”楚恒点头,看着他二人离去后,摇头狠狠叹了口气。 “父亲不必动怒。”楚承在一边道,“总归二弟做出此等丢人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偷些书稿诗作,也不算什么大毛病。” “罢了罢了,不提他。”楚恒烦心道,“随我一道去军中看看。” 楚承点头,随他一道出了门。 另一头,楚勉方才与温柳年回到书房,便觉得膝盖一软,险些趴在了地上。 “小少爷小心。”暗卫一把拉住他。 “温大人。”楚勉哭丧着脸。 “为何要派人找师爷的麻烦?”温柳年问。 一听果然是为了这件事,楚勉愈发抬不起头:“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师爷他,他没事吧?” “染了风寒,过两日就会好。”温柳年道,“只是虽说并无大碍,但小少爷怕还是要将事情说清楚,否则就算是本官不追究,尚堡主那头也不会善罢甘休。” “我……我也想给大人做师爷!”楚勉横下心,大声说道。 “小少爷身份尊贵,怕是不行。”温柳年摇头,又道,“因为这个原因,便记恨上了师爷?” “我也是一时脑热,过后就后悔了,却也不敢登门道歉,怕尚堡主打我。”楚勉声音又低了回去,“此番多谢大人,帮我瞒过了爹与大哥。” “稍后小少爷便随我一道回去,向师爷与尚堡主当面道个歉吧。”温柳年道,“他们皆是宽宏大量之人,只要将话说清楚,想来也不会多做计较。” “好。”楚勉蔫蔫点头,又不放心道,“尚堡主当真不会打我吧?” “自然不会。”温柳年摇头,“还有,若是以后小少爷再想讨论歌赋诗词,尽管来便是,只要本官手头无公事,聊一聊也无不可。” “果真可以?”楚勉闻言猛然抬头。 温柳道:“嗯。” “多谢大人!”楚勉喜出望外,先前还以为免不了要吃一顿家法,却没想到非但平安无事,居然还获得此等特权,简直要高兴到不知如何自处。 “走吧。”温柳年道,“先去向师爷道歉认错。” 楚勉赶忙点头跟上,虽说心里依旧担心会被尚云泽揍,但只要一想到以后可以三不五时去找温大人,便觉得即便是被揍一顿也无妨。暗卫看着他眼底的光亮,也有些摸不清头脑——这人脑袋里究竟在想着什么,当真有这么喜欢大人? 不过话说回来,亏得大当家这阵子不在家,否则若是知道有这么一人,还不知会闹出些什么事情。 见着楚勉登门,尚云泽虽说心里依旧窝火,却也看在温柳年的面子上勉强接受所谓道歉,至于木青山便更加不会将此放在心上,反而有些担心温柳——毕竟一来就偷贴身衣物,又指使小混混胡作非为,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君子所为。 “师爷不必担忧。”温柳年道,“本官自有分寸。” 既然得了温柳年同意,楚勉便当真开始日日往温府里头跑,倒也是不客气。虽说每回温柳年身边都守着两名暗卫,想离近一些都不可能,但是能如此一道讨论文史典籍,便已经是先前想也不敢想的事,也算是得偿所愿,满足得紧。 “最近楚王爷似乎挺忙?”这日温柳年一边磨墨,一边随口问。 “是啊,也不知在忙些什么,都连着好几天了,都是深夜才回来,大哥也是一样。”楚勉道。 “大概是因为快过年了吧。”温柳年道,“所以会格外忙碌一些。” “往年也没见这么忙。”楚勉道,“不过这样才好,没人管我。” “小少爷为何不去帮王爷做事?”温柳年继续问。 “我对舞刀弄枪之事没兴趣。”楚勉道,“只想做个名满天下的大才子,就如同大人这样!” “小少爷过誉了。”温柳年摇头,“本官才疏学浅,如何担得起名满天下四个字。” “大人这话便是自谦了。”楚勉闻言摇头,看着似乎有长篇大论表白的趋势。温柳年赶紧转移话题道:“快过年了,不知城内可有开善堂的习俗?” “什么开善堂?”楚勉闻言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