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节
叹气:“其实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我坐在这,就想起当初,便觉得更好吃了些。” 想什么当初,是要给姑娘找不自在吗? 春分的眉毛竖了起来。 夏至又叹:“最近我一直怀念过去的日子,虽然身为奴婢,可是跟奶奶在一起,跟姐妹们在一处,总有说不完的话,不像那边,只璧儿一个丫头,又跟我……” 露出为难的样子:“所以总归是寂寞。四爷又不常见……” 腼腆的笑了笑:“不过任是什么都没有短了我的。这衣裳裙子都是这回新置的,颜色艳得很,可是四爷说,他喜欢新鲜的。还有首饰,这还是最简单的,别的怕戴出来叫人家挑理,说我逾越,惹太太生气。可是又不能不戴,否则岂非给四爷丢面子?我就跟四爷说,能不能弄点不大打眼的,于是四爷就给我带了这个……” 仿佛无意的捋了捋耳边发丝,于是春分一眼就看到戴在她耳上的珍珠坠子。 也难怪,那珍珠本就小,又是拿银线穿着,正常戴着都不显眼,更何况夏至将银线拽到底,只让珍珠在耳垂上嵌着? 春分立即睇向阮玉。 阮玉当然看到了,长睫飞快的颤了颤,垂下。 春分有一拳将夏至打飞的冲动。 “那本是我们奶奶……” 春分本是想说,那是阮玉不要了的破玩意才轮到了她,岂料阮玉已经慢慢的开了口:“四爷的眼光总是不错的……” 不错个屁! 春分几乎要怒吼了。 别看阮玉平平淡淡,但瞧春分的怒目圆睁就知主子有多生气了,夏至只觉心情大好。 目的已然达到,多留无益。再闲话几句,夏至就告辞了。 “穗红,让后院的丫头把井里的果子都提上来,咱们今儿就把它吃了,谁也不给谁留!”春分发话。 阮玉就知这果子才上了一半,另一半依旧在井里湃着,是给金玦焱留的,眼下见出了这事,自是要将果子消灭了出气。 春分又叉了腰,向着门口啐了一口:“什么玩意!” 也不知是在骂谁。不过春分能想到一旦出了这种事应该把责任归咎于男人,阮玉很满意。 丢了手上的葡萄皮,准备起身。 春分立即过来扶她,嘴里唠叨个不停:“什么破烂玩意,咱还不稀罕呢。个头又小,品相又不好,跟鱼眼珠子似的,也好意思拿出来糊弄人?我们姑娘,用的都是东珠南珠夜明珠,那种小米粒似的东西,只配给贱人顶在脑门炫耀……” “春分,”阮玉停住脚步,认真看她:“四爷并没有说那东西是送我的……” 春分一怔,转而更怒:“那为什么要给姑娘看?是拿姑娘玩笑么?” 阮玉笑了笑,望向窗外:“他也只是问我,好不好看……” 屋子一下子便安静下来。 —————————— 金玦焱回来的时候,晚饭的时间已经过了。 他换了身湖色的杭绸道袍,大步流星的进了主屋。 气氛有些古怪,白日里见他还毕恭毕敬的丫头们此刻对他爱理不理的,就是屈膝也显得敷衍。 这是怎么了? 四下打量,丁嬷嬷也不在啊…… 步子便不由放轻放缓,简直是蹑手蹑脚的进了里屋。 阮玉正侧卧在床上,背对门口躺着。 他不禁露出笑意,走到床边。 “诶,刚吃完就睡了,不怕积了食?” 阮玉一动不动。 他便弯了腰,在她耳边呵气:“我回来了……” 阮玉还是不动。 他看着她的耳朵,只觉那小小薄薄又圆润白皙的样子真是可爱,藕片一般,只是……她为什么没有戴他送的耳坠?不好意思?不喜欢?还是…… 抖了抖袍摆,坐在离床最近的太师椅上,清清嗓子:“爹回来了,为的是金矿的事。以前我们都是打晋蓼那边进货,他们提供的矿石纯,炼出的金子成色好。只是自从前年,就说矿采得差不多了,有时挖上一整天也未必能得一块矿石。爹这两年一直在踅摸好矿,可是难啊。给金碧辉煌供货的都覃倒是不错,只是已经被佟家包了,咱们插不上手,再说行里也没这规矩。爹说实在不行,只能用沙金了。只是咱们这边没有那样的条件,要从很远的地方运货,且不说成本,就这路上便有不少风险……” 说到这,一直不关心家里生意的金玦焱也难免沉默。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阮玉讲这些,只是打账房里出来,心情就一直郁郁,就想跟她说道说道。 “那边已经跟爹说了,矿山顶多支撑到年底,要咱们快点想办法。他们也在找矿,只是一直没遇到可心的。他们也不愿意失去咱们这个大主顾,毕竟有‘皇商’跟着呢……”他笑了笑。 自始至终,阮玉不发一言。 金玦焱心里没底,又凑到她耳边:“怎么了?病了?” 阮玉忽的坐起,倒把他吓了一跳。 呆怔片刻,笑:“我还没吃饭呢。” 阮玉乜了他一眼,那意思是,跟你很熟吗? 金玦焱就觉得不对劲。怎么他走了这半日,大家就好像变了个人?比他跟阮玉冷战时还别扭,就像对他憋着股气似的,他倒是怎么了? 阮玉冲外面喊:“四爷饿了。” 春分领着人进来,个个冷着脸,把那碗筷往桌子上摆。 也不知是桌子太硬还是怎么着,声音咣咣的。 要是从前,金玦焱早就发火了,可是今天他心里犯了寻思,就想知道阮玉这边在闹腾什么。 春分布好菜,屈了屈膝:“四爷回来晚了,奶奶又唤得急,来不及做新的,四爷就将就一下。若是觉得不好,就回烈焰居吃去,想必暖酒热菜的正等着呢,可不要叫人空欢喜一场。” 说着,皮笑rou不笑的弯了弯唇角。 金玦焱只觉这话大有文章,但一时无从作想,只拾了筷子,埋头开吃。 阮玉要出去,被他叫住。 主仆几人皆脸色不善的看他。 他咽下梗在喉间的饭菜,笑:“我跟四奶奶还有话说。” 又睇向春分等人:“你们都出去。” 春分瞧了瞧阮玉,但见她点了头,便带了人不忿的走了。 ☆、218他的心意 金玦焱觉得他早就该这么干,这一大群人杵在跟前实在碍事。 他又扒了几口饭,试探的问阮玉:“可还合适?” 阮玉睨着他,带着好笑的表情:“四爷问的是什么?” 自是耳坠,金玦焱心道,装什么糊涂? 不过他不得不“提醒”阮玉:“就是那副坠子,你中午看到的。” “哦。”阮玉低了头。 我自是“看到”了! “可是喜欢?” 金玦焱,你不要太搞笑好吧?如今我是该说喜欢还是不喜欢?合适还是不合适? 我只是觉得,你把送给夏至的东西交由我过目,是想抬举我的主母身份么?你觉得你这样做我会喜欢还是不喜欢,你这种画蛇添足的举动究竟是合适还是不合适? 我就说,你怎么会送我东西? 当然,我还是想差了,因为我以为你是给温香准备的,却不料…… 金玦焱,你还真是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啊。 可笑的是,她竟然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等着他拿回来送给她的希望。 真是可笑,太可笑了! 她暗自冷笑,语气却很柔顺:“只要四爷觉得好,自然就是好的。” 金玦焱便笑了,心里很受用,然而又想问,既然觉得好,怎么不戴上? 但是阮玉的目光总不跟他对到一处,他就始终没问出来。 正憋得难受,丁嬷嬷来“查房”了。 见了他,自然又是一顿“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的大棒。 金玦焱简直是落荒而逃。 出了门,仍旧不由自主的回头。 可也就在视线触及阮玉窗子的一瞬,里面的灯忽的灭了。 她还从未有睡得这般早过…… 一定有什么不对劲。 一定是! —————————— 回到书房,甫一打眼,就看到蕉叶纹素池端砚旁的珐琅镶金小盒。 眉梢一抖,一步跨将过去。 莹润的珍珠耳坠正安静的躺在里面。 眉心越皱越紧,忽的一拍桌子:“百顺!” 百顺颠颠的跑进来,见了他手中的盒子,笑弯了眉眼:“小的就知道,爷你一打眼,就能瞧见这盒子。”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