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节
金玦焱要拦阮玉,可是她总能躲过他的手臂,有一次倒是撞上了,结果疼得直咧嘴,他就不敢近前了,索性堵在门口,把住门框:“我不让你走!” 阮玉二话不说,转头就上了桌子。 好啊,还要从窗子逃?! 金玦焱急忙上前,又不忘指挥霜降:“守好门!” 将阮玉从窗子上扯下来,大吼:“这到底是怎么了?” 阮玉很平静的看他:“四爷,今天是端午,按理是回娘家的日子……” “好,我陪你回去!”朝窗外喊:“百顺,叫老吴套车……” 阮玉把胳膊从他手里挣出来:“四爷远道而归,还是好好歇着吧。烈焰居不是准备了好酒好菜?哦,不,已经搬过来了……” 果然,夏至正指挥丫鬟小子往主屋搬东西,连自己的箱笼都提过来了。 “你明明知道……”冲外面怒吼:“谁让你们过来的?都滚回去!” 夏至提溜着小包袱,也不动,只眼泪汪汪的睇向这边。 阮玉垂下眸子:“我知道,这事与你无关……” 想想又不对,俩人至今也没表明过心意,她说这些做什么?再者,她从来没有想过要金玦焱夹在她跟卢氏中间为难。 她笑了笑:“其实我就是想回去住两天……” “我跟你回去……” 阮玉勉强牵牵唇角:“四爷,你也知道……” “我知道我娘今天有些无理取闹,”金玦焱飞快打断了她:“我代她跟你道歉,求你……别走……” 他握住了她的手,掌心的热度激得她差点掉泪。 阮玉急忙转目窗外,但见夏至正眼巴巴的望着,见他们看过来,连忙上前:“四爷,四奶奶,我知道都是我不好。其实当初也是四爷醉酒糊涂,否则也不能……” 春分在旁边听着,不觉皱起了眉。 夏至抹着眼泪:“可是四爷,妾身跟了你时也是清清白白的,四爷还说我,说我……” 春分的眉头越拧越紧,阮玉的脸色也渐渐白了。 “四爷,虽然你给妾身的只是一夜,可是妾身永远不会忘记四爷的温存体贴。四爷还答应妾身,待回来,待回来……”拼命摇头,将泪花甩得四溅:“四爷,妾身什么也不求了,只求能够留在四爷身边,伺候着四爷。四奶奶,求你不要赶我走,奴婢自知卑微,保证不跟四奶奶争抢四爷的宠爱。四奶奶,求求您,让奴婢留下吧……” 夏至身子一滑,就地跪倒,哭得泣不成声。 此际,院子外面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夏至这话的意思好像平日里阮玉多么刁钻,给了她多少为难似的,这知道内情的明白不是这么回事,可是不知道的呢?更何况人们总习惯把事情往他们热衷的方面上想? 春分上前一步:“夏至,你在胡说什么?你把话说清楚!” 夏至只是摇头,声嘶力竭的哭。 金玦焱也皱起眉:“夏至,你把话说清楚,爷答应过你什么了?” 夏至还是摇头。 金玦焱已经开始冒汗了,偏偏阮玉还似笑非笑的看他,他不觉大吼:“你给爷说清楚!” “这是在闹什么?”一道苍老的声音打外面传来。 紧接着,人群一静,两个老太太在几个强壮婆子并汉子的护送下走了进来。 衣着庄重,面孔陌生,表情严肃,皱纹纵横。眼睛虽浑浊,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就那么一轮,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被看到了,锁定了,不由自主的想躲起来,却偏偏藏不住。 金玦焱急忙走出房间,对着俩老太太深施一礼:“三祖奶奶,太叔婆,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阮玉是搞不懂这些称呼,只是见金玦焱毕恭毕敬,想必这二位是金家的长者,正琢磨着要不要去拜一拜,就听太叔婆道:“你媳妇呢?” 金玦焱回头瞅阮玉,示意她出来见个礼。 岂料阮玉刚一动,太叔婆就点点头:“跟我走吧。” “上哪去?”金玦焱连忙问了一句。 太叔婆乜了他一眼:“你媳妇不遵礼法,不守妇道,自是要去宗祠修行……” “什么?”金玦焱大惊:“这是谁说的?” 太叔婆再乜了他一眼,那意思是说,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装什么装? 调子却拉得很长:“放心,就三年。有人看着她,教着她,到时保证还你个规规矩矩的媳妇。” 转身:“带走!” 几个婆子就要过来抓阮玉。 “慢着!”金玦焱大吼,看着俩老太太,强压怒火:“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三祖奶奶开了口,抖索着树皮样的老手,打五福捧寿纹样的袖子里拿出一封信:“你自己看看。” 金玦焱一把夺过,一眼便认出是卢氏的笔迹,上面详详尽尽的写了阮玉的作恶多端。这还不算什么,关键里面还另附一张纸,字体虽说不上娟秀,倒也工整,写的是阮玉未出阁时跟季桐的暧昧之举,还隐隐晦晦的说俩人早已越过了男女大防,更把阮玉“中邪”那段时间的疯狂描写得一清二楚,看得金玦焱额角直蹦。 “春分——”金玦焱怒吼。 春分走过去,接过金玦焱手中的信,只看到中间,便转回身,扬手就给了夏至一巴掌。 “我说错了吗?”夏至尖叫:“明明就是她行为不端。整天跟季桐关一个屋里,谁知道在做什么?你们明明都知道,为什么不肯承认?” “给我撕她的嘴!”春分气得手直打哆嗦。 三祖奶奶转了头,得意而遗憾的瞧着金玦焱:“其实你这桩亲事,我们当时就觉得不妥。凭什么一个丞相的千金会嫁给你一介商贾?只是你父亲做主,谁也说不得。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至今没有圆房,人还把你撵了出来,为的是什么?还不是……” 摇头:“金家有金家处理事情的规矩。咱们虽低微,但是咱们的家族也不是好欺负的!我知道你不忍心,可是咱们也不会把她如何,只要你不吐口,咱们还是会给她留个嫡妻的身份,至于别的……” 看了被围攻的夏至一眼:“你该传宗接代还得传宗接代,你们这一脉可就指望你了……” 目光一扫,带来的那几个负责绑人的汉子立即冲上来。 “住手!”金玦焱劈手打翻两个壮汉:“谁敢动她?” “四小子,你别逼咱们动用族规!”太叔婆拿拐杖顿着地面,浑身发抖。 “什么族规?你们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拿人,是哪门子的族规?” “这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若你说她是清白,难道你娘是诬告?” 金玦焱顿时语塞。 将拳攥得咯吱作响,忽然跪倒:“子不言母之过,可阮玉是我的妻子,我不能看她蒙受不白之冤,若三祖奶奶跟太叔婆一定要有个解释……我跟你们回去!” “金玦焱……”阮玉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 “站住!”太叔婆怒喝:“相公的名讳也是你能叫得的?四小子,这就是你娶的好媳妇?你爹呢?这是什么家规?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 “三奶奶,叔婆……”金成举从外面赶过来,直接跪在了地上:“请三奶奶,叔婆息怒。” “金老二,这就是你娶的好儿媳?当着我们的面就敢无法无天,可见背地里是怎样的嚣张跋扈。怪不得卢氏非得叫我们来,果真了不得。既是你们得罪不起相府的人,我们金家的族老不怕。来人,还不给我掌她的嘴?” “三奶奶,叔婆……” “闭嘴!”三祖奶奶一拐杖打在金成举背上。 春分等人见势不好,急忙将阮玉护在身后。 阮玉却摇摇头,示意她们不要惊慌,然后整了整衣襟,排众而出。 “还是不要费这个事了……” 她环视一下跪在地上的人,金玦焱接到她的目光,顿觉不妙:“阮玉……” 她笑了笑:“既然我是这样一个大逆不道的人,也实在不好再玷污金家的门楣。春分……” 春分看着她,抿抿唇,忽然跪下:“姑娘既已做了决定,奴婢有一事,今天必须言明!” ☆、286真相大白 手一指夏至:“也是奴婢的私心作祟,将事情瞒到了今日,以致姑娘遭受不白之冤,被小人蒙蔽陷害。” 冷冷一笑,笑中带几分讽刺与愤恨:“那次姑爷醉酒宿在主屋,其实并没有跟夏至圆房……” 除了霜降,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余光中似有一人在欢呼雀跃,然而待阮玉望过去时,那人还老老实实的跪着,只一瞬不错的看她,目光闪亮。 “夏至当初就想跟了四爷,只不过借机做了这等丑事,引姑娘误会,顺便成全自己的心愿。奴婢想着,她或许会顾念主仆之情,帮上姑娘一把,岂料她是狼子野心,竟然恩将仇报……” “你说谎,你说谎,我本就是四爷的人……”被打得乱七八糟的夏至嘶喊。 “你是四爷的人?”春分冷笑:“要不要找个稳婆验验真假?若你当真不是……呵,那咱们就不得不瞧瞧那个令你移情别恋……不,也可能早就以身相许的人倒是哪个!” “春分,你这贱人,你诬陷我……” 霜降近前,跪倒:“春分说的没错。当时奴婢跟她在一起,是奴婢亲眼所见。奶奶让咱们把被褥都烧了,只是奴婢多了个心眼,把那被褥留下来,也没想到会用上,今日既然这么多人在场,不妨验上一验……” 霜降告诉问珊她将东西放到了哪,问珊立即去了。 不多时,取来一床藕荷色蜀锦铺盖,边角皆有烧焦的痕迹。 只是仅凭这床被褥似乎说明不了什么,因为用具经常更换,就连当事人都忘记了那日铺盖的是什么。 三祖奶奶跟太叔婆对了对眼神,齐齐瞧向夏至。 看来只能验验夏至了。 夏至捂住胸口,凄喊一声。 两个婆子先把她拿了,只等老太太发话。 金玦焱急忙膝行几步:“三祖奶奶,太叔婆,你们也听到了,这个丫头只会使计陷害主子,这信上的事当不得真!” 二人对对眼神,想说就算你媳妇是清白的,可是不遵礼法,桀骜不驯我们可都看得真真的,然而话还没出口,卢氏就急三火四的从外面赶过来。 若说清风小筑闹得这么火热,卢氏早该到了。可是从泰安院到清风小筑,坐轿最快也得一刻钟,何况轿子若行得疾了,卢氏根本承受不住。 而且刚行至半路,有人通报说,族里来人了。 她立即就往大门口赶。 这两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太的确是卢氏请来的,当时想着把阮玉弄到乡下关段时日,嫁妆就到手了,正好救金家的急。 她也不愿费这个周折。其实人都是金家的了,嫁妆怎么就不能是金家的?偏偏就你阮玉说道多?我是没有嫁妆,否则我早就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