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节
宿衍道：“他去幽篁峰陪兜兜玩去了。” 说到这里，他又感叹一声，他现在不仅跟心上人分开了，甚至和儿子也分开了，他可真悲催！ “慕汐，其实在我这次找你来，的确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宿衍突然正经起来，对她说道。 “什么事？”柳慕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问道。 宿衍沉吟了一下，说道：“我可能马上就要离开了。” 柳慕汐闻言一惊，反射性地蹙了下眉头，说道：“怎么会这么着急？”她知道宿衍作为一派之主，他不可能永远陪着自己，总有一天要离开的，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分离的日子竟然来的这么快！ 宿衍沉默了。 他又何尝愿意离开？ 可是，他毕竟是玄天宗的宗主，就要承担一大宗门的责任。尤其是他整治了宗门之后，大权在握，很多事都绕不开他这个宗主，他已经在外面逗留的时间太久，实在不能再拖了。 柳慕汐很快就想到了这些，心里突然有些空落落的。 “那你……什么时候离开？”过了好一会儿，柳慕汐才打破房间里的凝滞，声音有些艰涩地问道。 “三天后。”宿衍缓缓说道。 幸好他有代步的青狼，可以为他节省很多时间。否则，他或许连三天时间都挤不出来。 柳慕汐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宿衍见到柳慕汐情绪低落，知道她舍不得自己，本来因为分别而沉重的心，竟然也高兴了些许。 他缓步走到柳慕汐身边，轻轻将她搂在怀中，感觉怀中的充实感，他的心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轻声安慰道：“别难过，明年的九州比武大赛，你们普济观也在受邀之列，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见面了，不会等太久的。” 柳慕汐听到他说话，这才突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是在他怀中，反射性地就想要挣脱，但是，听到他的话，她突然就停了下来，抬起头来，有些激动地看着他道：“你说什么？我们普济观真的能参加九州比武大赛吗？” “当然是真的！”宿衍笑道，“天星阁如今沦落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了，而你们普济观又出了你和穆圣秋两位先天弟子，就连你们掌教华阳真人都已经突破了，除了你们，还有谁有资格取代天星阁？” “这真是太好了，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柳慕汐再也顾不得伤感、不舍，反而变得兴奋激动起来。 见柳慕汐转移了注意力，宿衍心里轻松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不是滋味。 在她的心里，他竟然还比不上她的师门重要，让他觉得有些挫败。 不过，他也理解柳慕汐。毕竟，师门是武者的根，根繁才能叶茂，在很多武者眼里，师门的未来，比任何人、任何事都要重要。只有门派强大了，他们才能在武者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他们才有更好的未来。 何况，师门也算是武者的家，他们自然希望自己的家越来越好。 等柳慕汐激动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宿衍才道：“还有一件事，我想要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柳慕汐脸上还残留了一丝明显兴奋，眼睛比刚才亮了许多，看着他问道。 “我想带兜兜一起走。” “什么？”柳慕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惊愕地看着他，好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想带兜兜去玄天宗。”宿衍又重复了一遍。 柳慕汐愕然看了他一会儿，见宿衍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便知道他不是开玩笑。 她一下子从他怀中挣脱了，背过身去，想都不想就拒绝道：“不行！我不同意，兜兜还那么小，怎么能离开我？而且，兜兜在这里住的挺好的，为什么要离开？” 宿衍看着自己空荡荡地手，无奈一叹，上前走两步，面对着她道：“兜兜跟着我，由我亲自教导，将来才能在武学这条道路还是那个走得更远，你也不希望他碌碌无为吧？” 柳慕汐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但她依旧摇头拒绝，道：“兜兜现在就已经很好了，穆师兄将他的基础打得很牢固，虽然资质算不得太好，但是，只要能勤奋修炼，将来一定会有出息。” “你说的不错。”宿衍说道，“可是，基础牢固并不代表一切，资质也决定了一个人的未来，这些是勤奋没有办法弥补的。兜兜跟你不同，他若是想要达到你现在的境界，恐怕要比你付出几倍的努力。” 说到这里，宿衍转身透过后窗看向外面郁郁葱葱的山林，道：“就算如此，他恐怕终其一生，也达不到武者的巅峰，终究还是令人感到遗憾。作为我宿衍的儿子，绝对不能这么没用！” “你……”柳慕汐听到他竟然说兜兜没用，心中有些生气，但是，转念想到，这段时间，宿衍对兜兜的疼爱和用心，都不比她少半分，甚至犹有过之，她心中的气就消了一些。 宿衍之所以有这个决定，恐怕也是因为他望子成龙，希望能他出人头地，将来有所成就。 望子成龙，是每个父母对儿子的期望，她也不例外。 “那……那你有办法改变兜兜的资质？”柳慕汐心里有了一丝动摇。 宿衍回过身来，看着她微微摇头道：“人的资质都是天生的，如何能够改变？但是，我却知道如何最大程度的挖掘他的潜力，找出最适合他的功法以及修炼方法，如此，便可以弥补他的资质不足，只要他肯吃苦，肯努力，想要达到我现在的程度，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柳慕汐听到这里，心里动摇的很厉害，唯一阻挡她下决定的，就是她对兜兜的思念和担心。 她实在不放心，他小小年纪就离开自己。 “我是兜兜的爹爹，有我在，你还担心什么呢？”宿衍也知道柳慕汐过不了心里那关，便走过去，轻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柳慕汐想到兜兜这么小就离开自己，而且还是去不知多少万里之外的冀州，她心里就一阵强烈不舍，眼睛有些酸涩，道：“我怕自己会想他。” 兜兜依赖她，她又何尝不是在依赖儿子？他是她的心理支柱。 宿衍沉吟一下，道：“每个月我都会将兜兜的情况详细写给你，你觉得如何？” 柳慕汐沉默良久，在终究还是答应了。 为了兜兜的未来，为了将来兜兜能更好的保护自己，不至于落于人后，柳慕汐还是狠下心，要跟兜兜暂时分开了。 其实，说起来，她跟宿衍在一起的时间，加上三年前，满打满算也不到三个月，可是，现在，她却对宿衍非常信任，不是故意去信任他，而是不由自主地信任他。小孩子的情绪总是敏感的，大人喜不喜欢他，他几乎都有感知。兜兜那么喜欢宿衍，那么依赖他，想必宿衍是真心喜欢他，疼爱他的。 他的这种喜欢和信赖，或多或少也影响到了她，再加上宿衍的确值得信任，柳慕汐才会这么轻易将兜兜交给他来照顾。 若是换一个人，柳慕汐恐怕就不会同意了。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宿衍和戚一梵就要离开了。 依旧是主峰大殿，柳慕汐的心情却与三日前不同。 昨天晚上，她没有休息好，也没有修炼，精神罕见地有些萎靡。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也不知道兜兜会不会因此而恨她？可是，既然她已经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反悔。即便心里难受，她也只能强忍着，只是牵着兜兜的手，握得很紧很紧。 兜兜抬起头来看了娘亲一眼，稚嫩的脸上，平静而又了然。 他已经知道了自己要随着爹爹离开的消息。当初，他还在为自己不跟爹爹分开，而感到高兴。可是现在，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他跟娘亲又要分开了。 他觉得很难受，为什么爹跟娘不能在一起？不能永远一起陪着他？ 娘亲明明答应不离开他的。 为什么又要送他离开？ 娘亲那天跟自己说的话，他都明白，可是明白归明白，想要轻易接受，却不太容易。 他都有些埋怨娘亲了，她觉得娘亲根本就不疼他，否则，怎么会三番两次地丢下他不管？ 但是，看到娘亲脸色疲惫，精神萎靡的样子，兜兜心里的怨恨一下子就消失无踪了。 他不该怀疑、怨恨娘亲的，娘亲最疼他了，她也很难过要跟自己分开。 要怪就怪他现在年纪太小，根本无法保护好娘亲，所以，他才要跟着爹爹去学本事。等他长大了，变得很厉害很厉害，那时，他就不用跟娘亲分开了吧？ 想到这里，他悄悄拉了拉娘亲的手指，果然就见娘亲低下头来看她，他立即对娘亲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他本以为娘亲看到他的笑容会好受一点，却没想到，她的眼圈一下就红了，下一刻就转过头去了。 柳慕汐实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了，她又自责又担忧又心疼，但她都控制住了自己。 可是看到兜兜毫无芥蒂的笑脸，她却怎么也忍不住了，悄悄地红了眼眶。所有被压抑在心里的情绪，一瞬间就涌上心头。 所幸，除了宿衍、柳慕汐他们，大殿里只有华阳真人，凌珺真人，以及两三位太上长老，没有外人，柳慕汐的失态也没有太多人看到。而且，他们也都理解柳慕汐的心情。 毕竟是跟自己的未婚夫和儿子分离，甚至很长时间都不见面，心里怎么可能不伤心？ 这时，华阳真人想要耍的话已经说完了，就跟其他长老们一起离开了。 其实，华阳真人他们为了表示自己对宿衍的尊重，想要亲自送送他的，可是被宿衍拒绝了，他们也理解宿衍出门在外不想张扬的心思，普济观暂且也不愿意让外人知道他们跟玄天宗拉上了关系。 这种关系不到逼不得已，还是不要爆出来的好，当成底牌不是更好吗？ 何况，他们还期待着普济观将来晋级一流门派时，能够一鸣惊人呢！ 于是，偌大的大殿，就只剩下了宿衍、柳慕汐他们几人。 “娘亲，这么大了还掉金豆豆，丢丢！”兜兜用食指刮了刮自己的脸蛋，又对柳慕汐做了个鬼脸。 见到兜兜这么活泼搞怪的样子，柳慕汐也不由“扑哧”一笑。这一笑出来，心情果然好了很多。 “你这个小机灵鬼！”柳慕汐拿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珠，这才伸手点了点他的脑袋说道。 “娘亲，我才不小呢，我已经长大了。”兜兜听到娘亲又说自己小，不高兴地嘟嘴说道。 “好，知道兜兜已经长大了，都会安慰娘亲了。”柳慕汐知道兜兜是在逗自己开心，心里又是感动又是高兴。 兜兜听到娘亲的夸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慕汐，对不起！”宿衍突然对柳慕汐说道。 柳慕汐看着宿衍眼中的认真，微微一愣，笑道：“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你能照顾兜兜，我还要谢谢你呢！” 宿衍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是他太自以为是，忽视了柳慕汐这个做母亲的感受。 柳慕汐看着沉默的宿衍，轻叹一声道：“好了，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刚才只是不忍分离罢了，我现在都已经缓过神来了，你何必又要来招惹我？走吧，我送送你！” 宿衍点了点头，与柳慕汐一起出了大殿，与她并排往前走着。 兜兜和戚一梵跟在后面，也慢慢地走着，小火狸在山林间乱窜，一刻都闲不下来，但是，它总是不会离他们太远。 其实，他们下山时很有一段路程，他们又是用走的，用时更长，但是，他们却觉得时间太快了，好似没多久，他们就下了碧陀山，出了碧陀山的禁制。 来到附近一处略显偏僻的山地，他们才停了下来，一直庞大无比的青狼，只悠然趴在不远处，看到宿衍后，它才站了起来，看着宿衍的眼神，充满了信任和畏服，对其他人却是视而不见。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到了分别时，反倒无话可说。 宿衍看着柳慕汐道：“你好好保重自己，我等你来找我！” 柳慕汐点了点头，道：“嗯，你也保重！照顾好自己和兜兜。” “我走了。”宿衍说到这里，正要转身，突然又停住了身形，叮嘱道：“我知道你有一块魂音石，千万别丢了，以后或许有大用。” 柳慕汐闻言一愣，直到等宿衍抱着兜兜跃上了青狼的背，她才想起来着魂音石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她在青石镇救了邬大海，他们送给自己的黑不溜秋的石头，说是什么雌石，她也没在意，一直仍在储物戒的角落里，难道那还真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吗？ “娘亲，你一定要多想我啊！我会一直想你的。”宿衍怀中的兜兜对着柳慕汐挥手大声喊道。 柳慕汐也向他挥了挥手，道：“兜兜，娘亲也会想你的，你一定要听爹爹的话。” 戚一梵看着赖在自己身上的小火狸，对柳慕汐喊道：“妹子，回去吧，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