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陈琢手伸上前,指腹触在她的红唇上,顺着她的唇摩挲了一圈:“自是要回。” 那双如月牙般的眼睛一垂,眼中的水雾立马就掉下来,挂在眼眶下,摇摇欲坠。 “ 下个月十五?” 玉笙下巴仰起,通红的眼尾脆弱的让人充满怜惜,她喉咙里发出一声奶哼,又娇又糯。 脑袋歪了歪,眼中满是疑惑,没听明白。 “你的生辰。”他提醒。 “是。”乖乖巧巧的点了点脑袋,瞬间下巴就被人捉去了。 那冰冷如玉的半截手指塞入她的唇中,他低头淡淡道:“那到时候可不准你只用手了。” …… 寒风骤停,离开的那日清晨天气出奇的好。 玉笙坐在船舱中,看着背后的扬州城越来越远。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离开了生活了十五年的扬州城,走向的是另一个庄康大道。 直至于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后,她回首才发觉,自己这一路步步荣华。 第19章 奉仪 东宫 夜晚透来一丝风,才刚入春带着冬日里的寒。 玉笙在书房醒来的时候,殿下已经不在了。她在床榻上滚了滚,试探的舒缓了一下身子,浑身除了有些酸疼之外,别的都还好。 被褥里面衣裳完整,可见是他帮自己穿上了。 面上红了红,深吸一口气,四面瞬间涌来一股浓厚的迦南香。这香味分明清淡,像是雨后的青竹,可却是带着几分他的霸道来。 又是在书房…… 玉笙抿了抿唇,这已经是第三回 了。这个男人,总是喜欢在除了在她房间里的任何地方。 就如同他这个人,面上看着多温和儒雅,可实际上,什么都会,特别是在床榻上,也不知哪里学来的这些手段。 窗外清风吹打着柳枝条在寒风中细微的作响,抬头看过去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这儿是太子的书房,玉笙不敢多留,趁着天黑想赶忙回去。赤脚刚下了床榻,大腿内侧就是一阵酸疼,咬着牙才忍住没有摔倒双膝跪地。 来时穿的那套宫女服还扔在地上,裙子下摆已经肮脏不堪。玉笙别说是穿,看都不敢看。檀木架子上挂着准备好的衣裳,玉笙快步走上前拿过,眼神压根儿不敢往旁边的书案上多看一眼。 那上面整洁干净,摆放着笔墨纸砚,折子码的高高的,透出一股无形中的威仪。叫人半点都想象不到,刚刚在那书案上发生了一场怎样的翻云覆雨来。 玉笙瞥开眼神,面上臊的guntang,手忙脚乱的换好衣裳,披上来时穿的斗篷,赶紧推门出去。门口的侍卫们站的笔直,瞧见玉笙从书房出来已经见怪不怪。 她却是还没适应过来,戴着斗篷上的兜帽匆匆回了长信宫。 从扬州回到京城,她已经在这东宫住了快两个月,她跟的人摇身一变成了当朝太子,而她也从扬州城中任人摆布的瘦马,成了如今东宫之中一个小小的奉仪。 拎着灯笼的背影走的飞快,眨眼间就消失在一片昏暗之中。 —— 翌日,天色还没亮,玉笙就被人叫醒了。 一方湿帕子搭在她眼睛上,她头疼的厉害:“什么事啊?”她昨晚被压在书案上,上上下下的折腾,一早上骨头都要散架了。 三七不知道,姑娘怎么自打入了东宫之后怎么就整日的犯困。但这话却是不敢说,慌里慌张的让人端来洗漱品:“前院刚传来消息,今日要去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玉笙瞬间就醒了。 她入东宫这么长时间,还没见过太子妃。在船舱上的时候她晕船,又要每日学习宫中的礼仪,一下船就病了十来日。 等病好了之后,又恰逢过年,宫中上下忙前忙后的,太子妃更是没时间见她了。所以,玉笙自打入东宫起,除了每日的呆在长信宫之外,去的最多的地方便是太子的书房。 只不过……除了太子殿下亲近的人之外,宫中上下无人知晓罢了。 “姑娘第一次去请安,还是穿的喜庆些好。”三七手忙脚乱的,捧了好几套衣裳上前,愁的不知挑选哪一件才好。 玉笙往她那儿撇了一眼,太子后院的地位排序从太子妃,到良娣良媛,再到承微与昭训。最后一等才是奉仪。 她身份低微,又才刚入府,虽是最末等的奉仪之位,但好歹是有了名分。 “初次见面不宜张扬。”玉笙咬了咬唇,贝齿刚碰咬到下唇又立马缩了回去。 “就那件浅碧色的吧。”这是春日,碧色虽不出彩,但也不会过于的低调。头一次见太子妃,她自然不能张扬。 但毕竟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太过朴素反倒是让人瞧不起。这件碧色的,安安静静不出彩,正是刚刚好。 衣裳选好了,可穿在玉笙身上却是让人又犯了难,玉笙身段好,一张脸更是生的清纯动人。 这衣裳穿在身上,非但不低调,反倒是显就几分出尘脱俗来,俏生生的,叫人瞧了挪不开眼睛。 “姑……姑娘。”三七知道她的意思,站在铜镜面前不知如何是好。 这东宫可是泼天富贵,上到太子妃,下到她们长信宫的周承微,哪一位都是世家贵女,天之骄女的存在。 往窗外瞧了瞧,时间快来不及了,玉笙坐在铜镜面前,看着里面的那张脸:“无事。”她拿起桌面上的脂粉,对着自己的脸上拍了拍。 “盖盖就好了。”她这张脸生的纯,平日里要么是素着,最多也只是略施粉黛。 身段本就勾人了,面上的妆容便不适合太浓厚,不然少了那抹出尘不说,平白无故还会添了几分艳俗。 玉笙往自己脸上盖了一层,又插,了两根玉簪,站起来对着镜子里的人左右看了一眼,铜镜中的人虽依旧貌美,但却是失了那份灵动出彩。 她这才满意了,对着三七道:“走吧,别迟了。” 三七的眼睛落在她脸上过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没说话。姑娘半点背景都没有,不能出一步错,却更加不能招了人的眼。 既然还未站稳脚跟,此番藏拙正好。 皇宫庄严肃静、雄伟壮丽。太子殿下住在长乐宫(东宫)中,余下又分很多殿,太子妃娘娘住在广阳殿内,离太子的长乐宫最近。 而玉笙住的长信宫离广阳殿有不少距离,她不过是个奉仪又没有资格叫轿撵,带着三七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到。 人刚进去,门口的宫女就进去通传,玉笙站在廊檐门口,悄悄掐紧了手心。 屋子里一片欢声笑语,随着玉笙的脚步声靠近渐渐地安静下来。这是年后第一次请安,天还没亮就来了一大半。 再且说,太子年前从扬州带了两个女人回宫。殿下多次外出却是头一次带人回来,哪怕是无人瞧见玉笙的面,可这份特殊却还是惹得人好奇。 四面而来的目光齐齐的朝自己身上看,玉笙掐紧手心不慌不乱,落落大方的行了个礼。 “奉仪玉氏,叩见各位jiejie。” 宫中的规矩她在船舱上可是学足了的,此时自然姿态恭敬,叫人挑不出半点错来。 前方有人第一个挪开眼睛:“还当是什么好颜色,原来也不过如此。” 玉笙抬起头,瞧见说话的便是坐在周承微下首紧挨着的胡昭训,听闻周承微与胡昭训两人是表亲,一同入东宫伺候的殿下,平日里俩人关系就好。 玉笙入东宫之后人就病了,被安置在了周承微的长信宫内,周承微敢怒不敢言,便拿她来撒气。 前个儿内务府派人来量尺寸做春装,周承微命令人不准给她量,还说她晦气。这事儿闹的东宫上下人人不知,谁都知道她得罪了周承微。 玉笙低着头不说话,前方周承微的眼神却是打量的落在她身上,刚入府时恰好遇上玉笙在病中,她当时粗粗看了一眼,感觉不是这个模样。 不知想到什么,周承微攥紧帕子的手,一瞬间掐紧。 玉笙却是当做没瞧见,随着殿内宫女的指引往前到她的位置坐下,紧挨着她的是刘奉仪。 年前,太子带她入宫,船舱上分明只有她一人,回了东宫之后这位刘奉仪却是与她一同入的东宫,她住在长信宫的西殿,而刘奉仪住的东殿。 玉笙与这位刘奉仪还是头一次见,只是对比她的低调,这位刘奉仪可算是个娇女,听闻是侍郎家的庶女,很是得宠。 如今虽与她一样都是奉仪,但座位却是排在她之上。 刘奉仪的眼神朝着她脸上看过来,玉笙侧过头,对着她笑了笑。后者面无表情,淡淡的挪开目光,平白像是没瞧见。 得……瞧着还是个冰美人。玉笙腹诽。 没过多久,后妃们陆陆续续的都到齐了,时不时的有打量的目光看过来,最后转了一圈又落在她身侧的刘奉仪身上。 玉笙垂下眼帘喝着茶,全然当做看不见。 相对于她的低调,刘奉仪打扮的十足的下了功夫,只不过冰霜美人板着一张脸,瞧着让人难以接近。 “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娘到。” 太子妃身侧的大宫女先出来,众人赶紧起身行礼。玉笙放下手中的茶盏跟着跪了下来。 “都起来吧。”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玉笙随着众人起身坐下。 她原以为自己的位置已经是最后了,却没想到背后还站着几个绣墩都没有的美人。前方,太子妃在说话,声音柔和动人,听着声音很是温和。 玉笙低头琢磨着,前方太子妃不知说到什么,眼神忽而往下看过来:“新入宫的两位meimei在哪里 ?” 众人随着太子妃的眼神往两人身上看去,玉笙与刘奉仪一同起身。 上前两步,屈膝行了个礼:“奉仪玉氏,叩见太子妃娘娘。” “抬起头来我瞧瞧。”太子妃声音倒是温柔,玉笙微微抬起下巴,眼帘下垂着只看见前方一双玄色的长靴。 这靴子的主人,昨日还将她抱在膝上,翻来覆去的逗弄。 她面色热了,不敢在继续往前方瞧。 面前,太子妃与旁人一样,落在玉笙脸上看了一会儿后,又落在了刘奉仪的身上。 刘奉仪这性子生的是冷若冰霜,但一张脸的确是漂亮的惊人。相反,玉笙站在她身侧,美则美矣,但却多了几分脂粉气。 殿下一向对这件事不乐忠,此番年前忽然破例带了两个人入宫,这事当真儿是头一遭。 太子妃眼神闪了闪,最后又落在了刘奉仪身上,她清楚太子的心思,估摸着是为了这个刘奉仪。而身侧的玉氏,大概是用来打掩护的。 太子妃含笑的眼神往身侧的殿下那儿撇了一眼,随即扭头吩咐让身侧的人拿了赏:“入了宫便都是一家人,日后两位meimei要尽心服侍殿下才是。” 两人磕头谢恩,退了下去。 赵良娣身侧的宫女来请假,说主子身子不舒服今日不能来请安了。没一会儿太子殿下便先走了,余下太子妃又说了一会儿体己话,这才让众人回去。 玉笙地位低,最后一个才出的门。 她扶着三七的手,慢悠悠的往回走,从广阳殿到长信宫要经过一片竹林,两人刚走过去,却瞧见太子殿下身侧的王全公公站在那儿。 三七一愣,连忙屈膝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