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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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偏偏是,她出错了。 “抱歉。我觉得你现在还是不适合回来。” 徐老师拍板道。 从失误的那一刻起,南栀就已经知道结果了。 徐老师对舞蹈的苛刻程度同老南不相上下,他们曾经是主舞团一二把手。如今徐老师全权接管,把老南的吹毛求疵也接了过来。 南栀知道徐老师说的没错,但她还是会忍不住失落。 想好要回去的,但自己的状态却依然被拦在主舞团的门槛之外。 郑老师拍了拍她的肩:“没事,再稳稳。下次肯定就成了。” 南栀无力地笑了笑:“嗯,知道了。” 如今在南栀心里,没什么事比落选还难受的了。 她始终对自己骄傲,也更难接受自己的失误。 收拾好离开舞团,此时正值正午,南栀望着运河两边拂柳有些失神。离她不远有颗歪脖子柳树,斜插在泥土里,柳条飘曳轻荡水波。粼粼波光像极了舞台上无数盏细碎的小灯。 这里的景色多年如一日不变,但她似乎也被停留在了原地。 南栀在门廊下,深深吸了口气。 刚才一直忍着的那股劲儿终于被压了下去。她刚想转身回去,忽然听到有人叫她。不是名字,而是很简单却熟悉的一声——喂。 她望向大楼拐角处,才发现路边柳树下停了辆车。 季寻像刚才那颗拂柳,斜斜靠着车门,手里还拿着手机。看到她,他表现得像个普通路人,却问了最命中红心的问题:“你那个,怎么样。” 快一米九的少年站在树荫底下,日光斑驳缀满了他的黑色外套。 都说最怕浪子回头,但南栀觉得不是,更怕的是凶恶的小少年变得柔软。南栀甚至感觉到了心里有一块地方正在迅速塌陷。 她来不及问他怎么在这。 在听到关心的一刹那,脑子里乍然崩开无数情绪。最强烈的那只情绪支配着她红了眼眶。她撇撇嘴,忍住了。 ——不怎么样。 明明没说话,但他似乎看懂了她的表情。 他站直,下颌朝车的方向微扬:“上车。” “啊?”南栀用略有些哑的嗓音回应。 “磨蹭什么。”他不耐。 “要去哪。” “上车。”他收起手机抄着兜,语气不再显得急躁,反而带上了一点漫不经心,“怕我拐卖你啊?” 南栀吸了吸鼻子,这才低声哼哼:“我拐你还差不多。” 第34章 高空【二更】 在四千米的高空,听到了…… 南栀坐上了副驾驶,车里放的是他自己的音乐。 她虽然没听过,但并不妨碍她来鉴赏,是首他个人风格非常浓重的曲子。她是外行人,对这方面没深入研究,也听不出来到底是放克还是雷鬼。 只是觉得比起金属音,律动性显得更强一些。每一声低音律动和心跳能完美吻合。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在听的是生命流动。 南栀不知不觉被节奏带着走,低沉的情绪也随之跳跃起来。 她偏头望向后视镜,刚才的不快乐同倒退的景色一起留在了原地,被拉得越来越远。 车子一路往城外开。 他们之间没有多余的对话。南栀只是在音乐间隙听到他打了个电话,蓝牙连着他的耳机,她听不到电话那头在说什么,只能通过这边的回音来猜测内容。 ——“就两个人。” ——“落山前能到,视野没问题就行。还行,今天天气不错。” ——“不用,我自己带。” 要带她去哪? 现在才正午,他说的是太阳落山前能抵达,还要视野没问题。 会开很远?是去登高望远?看夕阳? 那他自带的是什么?帐篷?野餐?望远镜? 南栀借着后视镜扫了眼后车厢,空空荡荡什么物资都没看见。 驶出城区,走了一条南栀从来没开过的路,周围丘陵环绕。她忍不住好奇:“我们到底要去哪?” 到了这时,这位脾气并不好的弟弟才要笑不笑地哼了一声。 他用拇指轻轻敲打方向盘,“讲个故事。” 南栀:“……啊。” “从前有个女人。哦,大概就你这么大年纪的吧。” “然后?”南栀好心接茬,通过他敲打方向盘的频率看出了点经验来。小臭脾气每次要诓人,就会露出恶作剧即将得逞的小情绪来,有时候是表情的细微变化,有时候就像现在,敲击频率不断加快。 他继续说:“这个女人在路边碰到个不算陌生的邻居,毫无防备上了人家的车。等车开出了郊外,她觉得不对劲才问,‘我们到底要去哪’。” 故事到这里,南栀已经猜到结果了。 她半路截胡:“这个不算陌生的邻居看着她,忽然阴恻恻地笑着说,‘女人,你发觉的太晚了,我要把你卖到专门收小姑娘的地方去’。” 季寻:“…………” 故事整段垮掉,后半段这又霸总又沙雕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儿。 他简直气笑了。 这女人非但没有一点警觉,还抢着数钱。 南栀闷着头笑了好一会儿才坐直身子:“还真别说,我现在觉得心情好多了。”她把座椅靠背放低了一点,问:“去哪儿?要是远的话我先睡一会。” 昨晚为了今天的考核搞得自己有点失眠,像个初入舞团的新人似的。熬了这么久,被前挡风透过来的阳光一晒,她困劲儿上来了。 她在乎的好像不是去哪,是远不远,够不够自己睡上一觉。 季寻语塞。 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到了叫你。” 南栀在车上这一觉睡得特别安稳。 醒来的时候车已经不在路上行驶了,停在了阴凉处。车窗开了一掌宽的缝儿,午后微风徐徐往脸上吹拂。 她睁眼看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处在一处停车坪上。周围零零散散停了好些车子。从这望出去没有什么高楼大厦,他们似乎来到了一处地势开阔的野郊。 驾驶座上的人不见了。 南栀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有脚步声过来。不止一个人的。 “马上能给你安排,你确定自己能带?” “你觉得呢?” 这一声熟悉,南栀几乎同时分辨出了语气里熟悉的嘲讽气息。 另一人笑笑:“行。那我给你安排去。你带上人直接过来吧。” “好。” 南栀趴在窗口慢慢把视线转向声音过来的方向,忽得对上一条骨rou匀称的手臂。他的手就停在半空,是要来拉门的姿势。 看到她醒了,那条手臂顿了顿,而后改为扣窗的姿势。 嘟嘟嘟—— 他轻扣三声,淡淡道:“收小姑娘的地方到了。” 南栀没忍住,噗一声笑了:“到了啊,多钱啊?” 那人阴阳怪气:“一块两毛五。” “便宜了,不卖。” 南栀嘴上说着不卖,人却依言下了车。 没了车窗隔断,风忽然就从四面八方而来,把她的长发吹得飞扬起来。她眯了眯眼,刚想问这是哪儿,余光一瞥,就看到了几个字:xx跳伞基地。 跳伞基地? 南栀从没玩过这些,更别提知道附近有跳伞基地了。 她像看到了一个新世界,唇形微张:“我们来玩跳伞啊?这附近还有跳伞的呢啊?” 细看,才发现日头已经微有些偏西了。距离城区大概很远了。 少年极具蛊惑地欺身,声音就擦着她的耳尖而过:“是啊,不想玩点刺激的吗。” “……” 想吗。 可能挺想的。 南栀从小循规蹈矩,这些极限又刺激的项目一个都没碰过。 尤其是两年前那件事后,她更成了鹌鹑鸟,性格乖顺,柔和,喜欢窝在自己平淡却安全的世界里。但是人这么待久了,情绪也会从米粒积累成大山。 人总是需要释放的。 她这段时间因为周远朝,因为舞团的事频频失控,就是情绪积累到一定程度的体现。 南栀听到小型机轰隆起飞的声音。 她仰头望向天空,看到了一片无垠。在碧蓝天空下,人是多么渺小啊。 想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