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节
顾松见了自己meimei,豪爽地笑道:“原本说今天夜色不错,想趁着这月光好出去走走的。” 阿宴在那里笑听着时,忽而感到一个灼灼的目光盯着自己瞧,待看过去时,却见几年不见的阿芒表哥此时怔怔地站在那里,直直地盯着自己看呢。 她顿时有些面热,又有些尴尬,忙对自己哥哥顾松道:“哥哥,前面皇上的宴席,你还是早些过去的好,阿宴一时有些累了,便不多说了,这就回去。” 说完这个,她就急匆匆地转身离开了。 这边顾松不由大为疑惑,其实他也不是傻,只是情这一窍实在是有些愚钝,不由皱眉道:“阿宴这是怎么了?” 阿芒见此,苦笑一声,道:“怕是如今已经归为容王妃,总是有许多不得已吧。” 一时想起那夜,月白星稀,他牵着阿宴的手,在那里诉说衷肠,月光之下,分明见阿宴眸中闪烁的感动,想着若不是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是不是其实他和阿宴还是有可能的呢? 可是心内复又想起,今日所见的那年轻俊美的容王,紫衣白马,凤表龙姿,明明俊美如画,可是却偏自有一番傲视天地的气概,就那么骑马翩然立于一代帝王之旁,其风采却丝毫没有半分折损。 原来这就是她的夫君,那么年轻,拥有几乎无上的权利,受尽帝王的信任和荣宠。 相比之下,自己又算什么呢? 这几年远离燕京城,其实每每想起阿宴,总会想着,嫁给一个比她小三岁的少年,她怕是有诸般苦楚吧。可是如今亲眼看到了,他才隐约感到,其实她是幸福的。 那些幸福,是自己无法给她的。 伸出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胸口处藏着的一物。苦涩地想着,这个物事,出现得实在诡异,这其中还不知道有什么阴谋勾当,或许自己应该狠心将此物销毁? ************************** 这边仁德帝命人抱来了两个小家伙,当下他抱着子轩,笑对他道:“子轩,来,尝一尝今日的酒,这可是山里特有的桑落酒。” 容王见此,顿时觉得此事不妙,皇兄自然是不怕什么,可是他却是怕回去被王妃骂的,当下忙道:“皇兄,子轩年幼,或许不该尝酒?” 仁德帝瞪了容王一眼:“又不是真让他喝,不过是尝尝味道罢了。” 说着,取了银筷,在那酒杯中沾了一点,就这么喂给了子轩,让他品咋下这个滋味。 可怜的子轩,除了奶妈的乳,还未曾吃过其他滋味呢,就这么直接尝到了劲道的桑落酒,顿时他小脸皱巴成了包子,小嘴儿咧着,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 仁德帝见此,哈哈大笑,拿手指头磨蹭着子轩的小脸道:“平日里看他脸上神情,如同木头一般,真是像极了你父王年幼时,不曾想,原来一滴酒就能让你变成这样!” 一旁的容王听着顿时脸都黑了,一则他不喜欢仁德帝提起他小时候,特别是当众提起! 二则他现在忽然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小时候也被仁德帝这样对待过? 这边正热闹着的时候,顾松带着身边侍从过来了,当下见了仁德帝,仁德帝赐座,那阿芒便站在顾松身边。 仁德帝见此,便淡道:“顾松身边站着的哪位?朕看着倒是一表人才,气度非凡。” 顾松听此,忙道:“此乃在下表弟,姓程名芒者。” 阿芒从旁,忙恭敬地上前磕拜道:“小民参见皇上。” 仁德帝抱着怀里的子轩,只略扫了一眼,道:“既是镇南候表兄,原应赐座,当下便命人坐了。” 那阿芒诚惶诚恐地坐在那里后,目光不由地看向了容王和仁德帝怀中各抱着的一个婴儿,却见那孩子约莫四个月大,长得白胖水灵,又是一模一样的,一个被当今九五之尊那么抱着,另一个则被年轻俊美的容王抱在怀里。 一时心中难免黯然,想着她果然是和自己已经是云泥之别了。若是她跟了自己,哪里来得这般荣耀。 当下这阿芒心里有事儿,宴席之上便有些沉默寡言。 那仁德帝何许人也,原本对这阿芒心中就有些许不快,此时只略扫了一眼,便都看在眼里了,眸中不由越发泛冷。 此时他一边逗弄着子轩,一边抬眸看向容王,却见容王面上竟然淡定得很,在那里抱着子柯,神情并没有半分变化。 仁德帝皱了下眉头,心中暗骂一声:笨蛋。 宴席之上,众人觥筹交错,其中自然有人免不了夸赞两个小世子是如何的俊俏可爱,满燕京城再找不出这么聪明可爱的小娃儿了,仁德帝听了,全都照单全收,深以为然。 一时宴席结束了,大家各回各下榻之处,仁德帝抱着子轩,容王抱着子柯出来,一旁奶妈等在那里,从两位怀中接过两个小世子,带回后面宫苑阿宴那里去了。 因这下榻处的安排,自然是根据各位的身份来的,依照惯例,容王的住处是紧挨着仁德帝的,当下众将三三两两各自散了,容王则是陪着仁德帝回去歇息。 这行宫因是紧挨着依傍着山石而建,行走间难免山路崎岖,一旁有苦竹几枝,夜里虫鸣之声不断,倒是显得格外幽静。 一旁伺候的太监等远远跟随在后面,仁德帝和容王则是走在前面。 兄弟二人无声地行走着时,仁德帝忽然开口道:“今日那程芒,看着倒是心思颇重。” 容王其实也不喜那阿宴口中的阿芒表哥的,不过因着到底是阿宴的表哥,当下也就随口道:“此人少年老成,十几岁便跟随父亲南北走动,见识颇广,行事自然慎重。” 仁德帝听到这个,却是越发想起昔日那孝贤皇后所言,虽则是并不信,可是到底不喜。 一时他再次扫了眼容王,淡淡地警告道:“平日里看你也不笨,凡事总是要多长心。” 容王听到这话,却觉得莫名,任凭他是如何绝顶聪明,也万万没想到他家兄长已经开始cao心他会不会被人戴绿帽子的事儿了。 当下他只是淡道:“皇兄教训的是。” 仁德帝听着他这不疼不痒的话,是越发的不悦了。 于是干脆又皱眉道:“容王妃的茶庄一事,若是喜欢,交给下人去做便是,万万不可自己经手。” 容王点头:“是,这个是自然,王妃如今每日陪着两个小家伙,早已不曾cao心此事,如今都是交给身边一个叫惜晴的去打理。” 仁德帝略一沉吟:“那个叫惜晴的,便是昔日曾进宫来见我的那个吧?” 容王回道:“是。” 仁德帝听了,并没说什么,只是径自往前走去。 到了下处,兄弟二人各自前去歇息去了,一夜无话。 对于阿宴来说,回到自己下处歇息下后,难免想起表哥阿芒,一时想着他那炙热的目光,不免忐忑。 说到底自己如今是嫁人了的,且满心里都是容王,再也容不下他人。如今表哥对自己这一番痴情,自己只能是辜负了。 她想着这个,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阿芒表哥才能成亲,只盼着他成亲后,把这一番痴情慢慢地忘记吧。 后来好不容易两个小家伙被抱回来了,子柯也就罢了,子轩却是满嘴酒气,她顿时把刚才的烦恼都抛却了,只觉得一股子气直冲向了脑门。 这才四个月大的娃儿,就喂起了酒? 阿宴先让两个娃儿吃了奶,然后哄着他们睡下。 睡下后,她看着子子轩如玉的小脸上似乎透着红,倒像是喝醉了的样子。 当下她真个是气愤难当,便命人传来素雪,咬着牙道:“你去把殿下叫过来!” ☆、146|144.140.135. 132.8.26 且说容王这边刚洗漱过后,还未曾躺下呢,便接到外面侍卫的禀报,说是素雪姑娘过来求见。容王一听,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当即命人将素雪传唤进来。 素雪也是无可奈何,她知道王妃正怒着,也不敢多说,只说王妃要殿下过去一趟。 当下容王是越发的担心,忙起身,因这后面宫苑除了阿宴,还住着两位妃子的,当下便带了仁德帝身边的几位太监和宫娥,一起前往后面宫苑而去。 他刚一进门,便见阿宴眸中都是娇怒,清澈的眸子带着火儿:“你实在是太胡闹了,怎么可以给这么小的娃儿喝酒!” 容王拧眉:“子轩没事吧?” 阿宴娇哼一声,心里依然是忍不住往外冒火:“没什么事儿,无非是满嘴的酒气,无非是满脸通红!这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年轻的醉鬼了!” 容王听了,探身过去,果然见子轩米分嫩的小脸泛着不同于往日的红晕,当下抬手触碰了下他的脸颊,幼滑稚嫩的脸蛋儿,温度倒是还好,并无热烫。 当下他淡道:“应无大碍的,若是有什么不妥,你便命人去前面唤我就是了。” 阿宴咬着唇,无奈地看着他:“原本你不在这边睡,心里就不踏实,如今还惹下这种事!” 容王也觉得无奈,只好道:“其实,我也觉得给小儿品酒,此事极为不妥。” 这话一出,阿宴反而更生气了,眸子里越发怨怒:“你既知道,怎么还让他喝,有你这样当人父亲的吗?你又不是三岁的小孩,竟然还能做出这种事来?” 她是越说越生气,心疼着自己那稚嫩的娃儿,想着那酒多辣啊,自己长这么大偶尔喝口,都觉得嗓子里火辣火辣的,不曾想自己那四个月的米分嫩一团儿的娃儿竟然已经被荼毒过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容王:“但凡有些脑子,都不会干出这种事来!” 容王见她如此,实在是不忍心把皇兄抬出来了,她说的这些话,那就是在说皇兄…… 不过……他实在是不想被这么骂下去了,当下眉毛动了几下,最后终于握住阿宴的手,低声道:“阿宴,你快别说了,这酒不是我喂的,是皇兄喂的。” 啊? 阿宴顿时脑子嗡嗡嗡作响:“是皇上喂的?” 容王点头:“是,众人都看着的。” 阿宴一听这个,看着被自己骂了半天不曾回话的容王,最后僵在那里半响,只好道:“以后凡事你总是要注意着,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该说还是要说的……” 虽说那是九五至尊,可这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亲生孩儿,也舍不得他受那罪啊。 容王握着阿宴的手,柔声道:“阿宴,我以后注意便是了,其实今日原也没喂多少,不过是拿着银筷沾了一点而已。” 阿宴想起刚才自己说的那番话,若是套在仁德帝身上? 她脸微白,忙道:“好,我知道的。你赶紧回去前面歇息吧。” 容王想着刚才她气怒难平的样子,如今被个皇兄吓成这样,不免心疼,当下搂着她道:“以后如果皇兄再这么干,我就不让他抱娃儿了。” 他挑了挑眉:“皇兄太过分了,以后我会好好和他说说的。” 和他说说? 可那是皇帝啊!纵然仁德帝对容王如何纵容,也轮不到容王去教训仁德帝吧? 于是阿宴才不信容王说的话呢,不过还是点头:“嗯,好,我明白。” 却说容王好不容易安抚了阿宴,再次看了看自己儿子,想着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这才前往前面宫苑。 谁知道刚到了下榻处,却见仁德帝拧着眉头,正神色凝重地等在那里。 仁德帝见他回来,淡问道:“怎么了?” 容王知道他是问阿宴把他叫过去的事儿,便只好道:“不过是子轩品了一点酒,脸上泛红,她担心,一个人在后面没什么主心骨,便把我叫过去看看。” 仁德帝一听这个,越发皱眉了:“吩咐御医过去看看?” 容王摇头:“这个倒是不必了,看着倒是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小孩子皮肤娇嫩,泛一些红罢了。” 谁知道仁德帝却是极为重视,当下就吩咐左右道:“传话过去,命柔妃前往容王妃那里帮着看护,若是万一有个什么不好,让她及时过来回禀,赶紧叫御医。” 一时左右自然去了,容王想起刚才阿宴对自己的那番教训。 虽则她是着急了些,可是说得倒是也在理,作母亲的看到孩儿被这般对待,哪有不着急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