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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离开的时候倒还好,没有出现鱼尾不受控制出现的情况。 蒋弥坐在马车上,看着自己的双腿。 为了以防万一,马车中还备了一个盛满清水的木桶,以防止蒋弥的鱼尾突然出现。 马车行进间极是平缓,颠簸几近于无,连木桶中的清水都不怎么晃荡。 脚底下是软绒的毛垫子,一旁红木案几上放着琉璃托盘,托盘里面是金樽酒酿。 窗牖处外垂着锦布,内里挂着翠色珠帘,随着车马行进间轻轻碰撞发出脆响来。 车厢内安静非常,除了两人的呼吸声。 蒋弥倒也没有说话的想法。 片刻后,程绽先开了口,他满头墨发用发带束起垂在身后,纱制的衣裳显得身形愈发清瘦,清浅的眸子瞧向蒋弥,苍白的指尖搭在案几上。 “舍不得离开吗,也对,毕竟住了这么久。” 蒋弥不知道程绽这话从何而起,似乎刚才自己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舍留恋的模样。 “陛下,我没有这般想。” 蒋弥静静的解释一句。 但程绽却非是这么想的,他看蒋弥自上了马车之后便一言不发,垂着眸子,眉眼冷冽,就像是不情愿过来一样。 程绽心中突生起烦躁之意,眉梢下压,指尖轻轻敲打着,他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知道内情的人看都觉得他不过是是个左相扶植出来的傀儡罢了。 程绽的嗜杀暴戾,无能昏庸,也是那些人乐于看见的。 非要说的话,他先前从不在乎这皇位,不在乎这天下,天下人生死与他何干,国朝溃败又干他何事,便是傀儡那也是他愿意去当的。 既是左相选了他做傀儡,也是程绽利用左相换来想要的东西。 他原以为自己会一直这么过下去,或者被人杀死在王座上,亦或是浑噩的等着下一任接替他的人来。 但在这么猜想到来之前,蒋弥却先出现了。 程绽有了重新想要的东西,也不再像是浮木一样随波逐流了,他机关算尽,步步为营,真正坐稳了这个位子。 左相已被投入天牢,其私自招兵买马,笼络朝臣,克扣赈灾救济的饷银,这些该有的证据,不该有的证据,都在程绽的手里。 左相把他当成顽童糊弄,他把左相当棋子来使,比的不过是谁更狠,谁心思更深罢了。 他比谁都知道想要达到目的,向来不是该急功近利的。 程绽对于蒋弥虽然焦躁,但更多的却是无从下手的烦闷。 他数十年间未曾涉及过情爱,唯一一次对着蒋弥起了心思,而后却栽下如此大的跟头。 程绽指尖绷紧,眉头蹙起,红润的唇紧抿着,神色间透着股不悦。 蒋弥看他一眼,不知程绽哪里又不高兴了,但蒋弥现在还不想没到地方,两人关系就如此僵硬,便拿起茶盏给程绽倒了一杯茶水。 程绽正思绪胡乱想着的时候,忽然他的手便被温热的茶盏轻碰一下。 程绽回过神来,垂下眸子,就瞥见来手边氤氲着袅袅烟气的茶盏。他看了半晌,眼尾微翘,抬眸看向蒋弥,眸间神情莫名,似笑非笑一般的道:“你哄我?” 蒋弥不清楚程绽说的哄是哄骗的意思还是诱哄的意思,但这两者意思蒋弥都没有,他心下无奈到麻木。 “没有哄陛下,怕陛下口渴,随手倒的,若是陛下不喜,就放着吧。” 说着,蒋弥作势伸手拿过程绽手边的茶盏。 程绽苍白的指尖立时扣住杯壁,眸子瞧向蒋弥,似笑非笑的神情也消失了,“我的确口渴了。” 接着,程绽冷脸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第70章 《宫女为妃》池水 等程绽把茶水一饮而尽。 接下来,马车内又是寂静一片。 好在没过一会儿,行进中的马车便止在原地了,看来是到了地方。 帘子外面有人恭谨的低唤道:“陛下,到了。” 程绽神色尽敛,抬眸,指尖穿过一旁的珠帘,挑起窗牖处外垂着的锦布,眼风轻轻一瞥,的确是到了屋宅门前。 程绽偏头看向蒋弥,“走吧。” 蒋弥颔首应下,随着程绽一前一后的下了马车,映入眼帘便是一扇朱红色的宽大宅门。 架马的奴仆上前叩门,里面立时有人小步跑来拉开了宅门,见陛下已经来了,连忙躬身施礼迎人进来。 程绽清浅的眸间一片冷然,看着面色倒是不渝。 下人们头垂的越发的低,个个鹌鹑似的,恨不得迈进胸口里面,生怕触及陛下霉头。 蒋弥心里倒是毫无忌惮,见有胆大的奴仆抬眼偷瞧,他还淡淡的回之一笑。 蒋弥迈步走了院中,环顾一下,四面长廊相环,其间是蜿蜒而来的青石小道,两侧山石林立,树木茂盛,看着倒是颇为考究,也不知程绽是如何这么快找到这地方,再妥贴的安排好一切。 他收回视线,眸光随意的落在了身前人挺直的脊梁上,还稍稍思索了一下。 像是留意到蒋弥的眸光,程绽眼风轻扫过去,冷然的神色也不自觉的缓和下来。 众人一直穿过厅堂,到了一处院落前。 身后紧随的奴仆齐齐止住脚步,候在院外。 蒋弥脚步一顿,还回头看了一下,想着难道这地方旁的人还进不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