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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程绽总是喜欢到池水边坐着,有时是和蒋弥随意的共处一室,有时是处理从汴京快马加鞭送来的奏折文书,但研磨铺纸都再没有宫人伺候,须得亲力亲为。 除了程绽自己,蒋弥再没有见过第二个人踏步这个院子里面。 蒋弥也不太好意思整日无所事事的泡在水里,在征得程绽的同意后,蒋弥自己选择揽下了研磨铺纸的一些小活计。 这日,蒋弥侧着身子半坐在池边。 泛着幽蓝色光芒的绞纱鱼尾垂在池水中微微摆动,鲛纱随水飘荡着,红棕色的长发被发带束起,案几置在身前,案几旁随意的放着一摞程绽还未曾查阅过的文书。 程绽的书桌也摆在一边。 虽然蒋弥的爪子很是尖锐,但还算灵活,不怎么碍事,研墨什么的有些勉强,却也不是做不了。 正研着墨,动作不小心过大,案几脚撞到了文书,那些文书便胡乱的散了开来。 程绽对此毫不在意,只弯腰过来收拾。 蒋弥也低头去整理,却在其中看到一张滑落出来的画纸。 上面画着一张有些熟悉的男人的脸,蒋弥爪子捻住纸张,稍微多看了几眼,接着看到了下面的一个名字。 李海。 蒋弥看了名字一眼,又看了画像上的男人一眼,心里有些不解,难不成程绽已经掌握了李海的消息? 程绽见蒋弥盯着画纸看了又看,他眉尖微蹙,清浅的眸间透着不悦,红润的唇轻抿着,“一个已经入狱的乱匪有什么好看的。” 话音刚落,蒋弥碧色双瞳立刻从画纸后面探出,很是怔愣的模样。 蒋弥:“……?” 他听见什么了,李海……入狱了? 为什么跟原书发展不一样? 他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陛下……他何时入狱的,又是在哪捉到他的。” 程绽苍白的指尖拿过李海的画像,半垂下眸子继续整理,“数月之前入狱的,便就在这镇子上捉到他的。” 程绽好似不愿和蒋弥多讨论关于李海的事情。 说完这些,程绽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蒋弥还没有从原书男主被捉的消息中反应过来,半晌后,蒋弥不确定的问程绽:“……那陛下要如何处置呢。” 程绽语气冷然,似乎对此事毫不上心,也不愿再多谈些什么,“依法论处。” 蒋弥颔首表示明白,帮着程绽整理好了散乱的文书。 第71章 《宫女为妃》回来 又过了半月之久,蒋弥的发·情期也算是安然度过了。 而汴京朝堂积攒的公务越来越多,许多须得程绽亲自过去处理,更何况,左相入狱,朝中动向一天一变,程绽离京已有数月,再不能拖下去了。 甚至有朝中重臣亲自渡船驾车过来,苦劝程绽回去。 程绽如今想要坐稳皇帝的这个位子,自然不能再把江山社稷随意处理,他心里也是清楚,如果多拖一日,他手中的刀便钝一分。 手持钝刀的君王向来是难以服众的。 程绽落座于书房之中,眸间泛着寒,眉梢压低,苍白的指尖抵住额来,墨发滑落一缕下来垂在瓷白的面庞处,神色冷然,没做表态。 对面连夜赶来的朝臣眼下泛着青黑,站在下位,躬身施礼,满脸哀切的道:“老臣知道陛下有要事处理,但陛下如今还未坐稳这江山,如今不可轻易为之啊,朝堂之上的诸多事宜,还须得陛下亲力亲为,陛下,老臣恳请您三思而行,老臣的命无足轻重,但陛下多年韬光养晦,现今不能毁于一旦呐。” 那朝臣便是跟在程绽身后多年的老人了,当初只以为陛下无心朝政,心中除了扼腕叹息也做不了其他了,但陛下近几年好似清醒过来,想要当一个明君圣主,也知道左相居心叵测,他勤勤恳恳的帮着程绽坐稳了这个位子。 可现如今箭在弦上,正是不得不发的时候,陛下反倒走了,去来这么个偏僻之地。 也是朝堂之事实在压不过来了,那朝臣才豁出来一般过来寻程绽。 朝臣语闭,书房中寂静一片。 半晌,程绽才低缓的出声,右臂搭在深色的木桌之上,袖口上移一截,露出纤细苍白的腕骨,眸子垂下,“我已有回去的打算,左不过这一两日,你不必再说了。” 朝臣胸口向下凹陷,静静的出了一口浊气,双肩下塌,脊梁弯起,“陛下圣明。” 等程臣走了之后,书房中徒留程绽一个人。 从窗棂处投来稀疏的日光,空中微尘浮动。 程绽纤长的眼睫轻颤,映出一小片黯淡的剪影来,支着额头的左臂半遮掩住日光,右脸被昏沉的暗色笼罩起来,模糊一片,再叫人难以看不清。 程绽独自一人又在书房中静坐许久。 —— 蒋弥的发·情期彻底结束,便准备和程绽告知一下等着回去。 当蒋弥过去找他的时候,程绽似有所料,没有丝毫不悦或是不愿之意,也没有再挽留蒋弥。 茶盏上氤氲的雾气,缭绕着程绽微垂的眉眼。 “陛下,时候已过,如今我就要回去了。” 蒋弥轻笑一声道,他心里还稍稍想了一下,如果程绽阻拦或是暂时不放自己离开该怎么办。 但程绽指尖在杯壁处轻轻敲打着,眸子只落在茶水之上,甚至没有看蒋弥一眼,姿态平静,像是对于蒋弥要离开无动于衷,“那好,我会让人送你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