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府太深
心中一紧,她皱了皱眉头,慌忙推开身边的初冉,艰难地挪进了人群之中,只见李容儿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死奴才,还不快去请太医?”怒吼声毫无预警地响起。 穆子墨一脸凛然,双手抱住李容儿,满面愠怒…… “四弟,我看先把她送回去要紧!”穆子祥同时也蹲下了身,正欲向前探视。 几乎是出自本能地,她突然大力地推开了身前的穆子祥,焦急地奔到穆子墨跟前,匆匆喊道:“还不快把她放下来?难道你想害死她不成?” 说完也不顾那穆子墨愕然地反应,径自夺过李容儿的身子,右腿艰难地跪在冰冷地地上,用两手不停地按压着她的胸口,一面尴尬地望着那张白的没有生气的脸。 手中的力不觉一次次加重,她艰难地喘着气,眼神不再冰冷,而是恢复了职业的专注。 “你又在耍什么把戏?”冷冷地声音猛地从身边响起,穆子墨站在她身侧,黑目凌厉地望着她。 恍若未闻,她没有抬头,目光始终牢牢地锁在身下人的脸上。 该死,怎么还没有反应?难道要她……人工呼吸?面色极为尴尬地扫了眼身后众人,她忽然将李容儿的身子翻过去,目光沉了沉,右手突地重重击在了李容儿背上…… 伴随着几阵剧烈的咳嗽,白色的液体不断地从李容儿口鼻中流出…… 面色略微缓和了一些,她皱着眉头检查了身下的人一遍,正欲击第二掌时,一只冰冷地手突然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救人要紧!”没有抬头,她的目光依旧执着地望着地上的人。 “本王的耐心是有限的!”寒如冷铁的声音沉沉响在了耳侧,直穿入她的灵魂深处。 身下一震,她恍然回过神,反射性地抬头望进了那双黑得刺目的眼睛。 晚风倏起,习习迎面,却终吹不散那要窒息的感觉…… 正当两人对峙之际,身下的人儿忽然发出了一些响声。 “四弟,她醒了。”穆子祥脸色变了变,深眸复杂地瞅了一边出神的两人一眼,不禁故意咳嗽了几声。 如梦初醒般,手上的钳制突然间消失了,几乎将她身上所有地支撑都带走了。 茫然跌坐在地上,她木呐地看着周围的人,看着穆子墨欣喜的脸色、看着李容儿渐渐转醒…… “小姐,你没事吧?”初冉这时见众人将注意力转移,慌忙跑过来,小心翼翼地扶起了她。 心中一阵悲凉起,她忽而转头深深地望了那群人一眼,嘴角勾了勾。 “咱们回去吧。”如做了一场手术,她身心俱疲,迈着步子的腿不禁也有些打晃。 夜越发沉了下去,迎面的风吹过脸庞,传来阵阵寒意。 她一步一步艰难地走着,望着远处一片阑珊,心中腾地涌上一股说不出的酸涩。 “慢着。”正欲迈出去的步子猛地僵在原地,她怔怔地站着,没有回头,面色渐渐蒙上一层苦色。 身后的喧哗声几乎同时消失了,所有的人都沉寂在一片黑暗中…… “本王有话要问你。”冷到了极点的声音随着风飘进了她耳中。 嘴角艰难地挤出一抹冷笑,那双迷蒙的眼睛突地浮上了一层悲色。 “是她:“黑夜中,一道虚弱地声音却是如此地有力。 风越发猛烈地吹过她的发、她的脸,也吹散了她心中那一汪沉水。 僵硬地转过身,她远远地望进了沉沉夜色中,只见暮风之中,他衣袂飞扬,形神翩然,只可惜,眼神中却没有出尘的神采。 梦魂纵有也成虚 那堪何梦无…… 众人的目光突然腾地一下齐齐对向她,数眸相接中,她忽然看见自己的身影如此地单寂! 自嘲地摇了摇头,她一个个扫过不远处的众人,嘴角忽然绽放出一抹艳得刺眼的笑容。 自穆子墨出现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输了。 李容儿用自己的性命证明了这个事实,她,又有什么可说的? 千言万语,最终只能化作唇间一尺余怨。 “你可有什么要说的?”怔了怔,他的表情依然冷冷地。 茫然抬起头,望了浩瀚的夜空一眼,她缓缓眨下了眼…… “我无话可说。”一字一字镇定得叫人害怕,亦如她的脸色。 闻声,穆子墨定定地望着她,眸间几道异光流转,可惜,她却看不明。 他身后众人皆屏住了呼吸,似乎在等一场预料中悲剧的上演,那么地安静、那么地漠然。 “四弟,依我看这一定有误会。”出乎意料,穆子宸突然站出来,一脸担忧地望向她。 声音极尽诚恳,隐约夹杂着一丝关心之情。 她本能地转头看了他两眼,那双如夜空一般迷蒙的眼睛里盛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 其中有几丝,她甚至会以为是出自内心的关心! 风声、水声,顷刻间都消失了……夜深了,笼罩下来,将他们团团围在中央…… “沉默是在反抗吗?”不知有多久后,穆子墨忽然张了张唇。 冰冷的声音迟疑了一下发出来,似乎是不忍,又似乎是不甘。 胸中的愤懑与悲凉突然间全涌了出来,一起积聚在心头,闷得她几乎要窒息…… 强极则辱,情深不寿。忽然间,她的脑海中闪过这句话。 嘴唇艰难地张了张,她看向他,眼里慢慢流出笑意:“你希望我说什么?我又还能说什么?如果觉得不够,都加上来,我……一人承担。” 嘶哑地声音透出无尽悲哀,她的嗓子卡在喉咙间,声声断肠…… “小姐,您在胡说些什么?”身旁的初冉一听,恍然一震,急忙推搡着自家主子,急得直跺脚。 身子不停地被摇晃着,直摇的她头有些发晕,那双目光却依然没有离开半分。 周围的众人均是唏嘘了一声,纷纷将目光投向她,一时间气氛竟十分尴尬。 原本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突然一僵,穆子墨皱了皱眉头望着那张令他有些无措的脸,不由提声道:“来人,将王妃先带下去,一切等宴后再作定铎。”说完,满眼不耐,步子一转,正预备离去…… 风在他身后吹起了他束在头上大红色的丝带,肆意地舞动着,渐渐迷了她的眼。 “定铎?”冷笑一声,她忽然染面色无不哀怨地埋进夜色中,幽幽道:“穆子墨,如果一切还能重来,我们可不可以当作不曾相识过?” 泪悄然闪过她的睫毛,那张固执的脸在阴冷地月色中越见越明…… 佛说,一切因缘而生,可刹那生灭,万千劫中,又如何得尽? 视线外的那抹红忽然一滞,穆子墨迟疑了一下,同样无不失意地叹道:“可惜,一切究竟回不了从前。” 说完,遂加快步子欲离去…… “如果我说还能回去呢?”仿佛为了抓住那最后一丝生的希望,她忽然向前奔了几步,在离他三尺远的地方停住了,目光深深地望着前方那道修长的身影。 如果放弃,是不是就能回到从前? 果然,穆子墨突然打住了,眉头一皱,徐徐转过身,黑眸十分复杂地转向她。 “如果没有了我,没有了情毒,是不是……我们再也不用这么苦苦纠缠?”空洞的声音宛如从几千里外的幽谷传来,刹那间,她眼中忽地升起了几道希望之采。 心无可预兆地沉了下去,那双黑如沉夜的眼睛悄然蒙上一层不明的情绪,胸口悄然一紧。 他就这么木然地望着她,心头没由来升上一阵怒气。 “你……什么意思?”第一次,他竟有些慌张起来。 冷漠的声音颤抖了一下,很快又掩盖在夜色中…… 藏在大红袖中的双手不觉紧紧地握成拳状,直到手心沁出阵阵汗珠…… “如果王妃不是我,如果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了情毒,我们“顿了顿,她的声音忽然哽咽得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我们还可以做陌生人吗?”胸口忽地一紧,那阵习惯性地疼痛随之席卷而来 秀眉暗自皱了一下,她紧紧地咬住下唇,心里明白骆莹莹效应又开始发作了 这次,是她伤了骆莹莹的心! 呼吸陡然间紊乱起来,那张平静的脸庞下,一颗心突然抽了一下 薄唇悄然颤了一下,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渐渐浮上一层莫名地紧张。 “骆莹莹,本王再重申一遍:这辈子你注定逃不掉了。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说完,猛地一转头对身后的几个奴才喝道:“还在这等什么?等着王妃胡言乱语要了你们的命不成?” 声罢,遂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忙不迭地隐入层层黑暗中。 是情,是惑,还是在逃避? “初冉,咱们走吧。”长叹一声,她冷眼扫了迎面走来的两个少年一眼,随之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苍茫的夜色中,只见一双黑暗中的眼睛若有所思地闪了闪,而后蒙上一层讳莫如深地笑意…… 人生如梦幻,无论何事物,受已成念境,往事不复见 “小姐,咱们还用使那计吗?”两个小厮一左一右守在院子外,院内,两人缓缓走近屋子,悄然停在了门外 骆玉华低头看了院子外那两道狭长的影子一眼,眉间微微耸起。 就在她正要转过身之际,余光忽然瞥见另一个方向不知何时也多了一道身影。 究竟会是谁?心下疑惑着,她急忙朝身边的丫头道说道:“冉儿,你先在外边守着,我总觉得今儿有些不对劲。且让我一人先在这儿静一静。”说完还不等初冉回答便径自走向那道身影藏匿处。 风呼啸而过,将她那颗紧张的心吹得七零八落 “你果然聪明。”走近了几步,却见一个黑影腾地从转角处跃了出来。 只见穆子祥定定地站在眼前,那张无风不惊的脸恍然间出现了一道戏谑之色。 原来是他!心中一惊,她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一贯的冷漠。 “不知王爷这会儿到这来有何指示?”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她的面色隐约带着一丝不屑,心中暗暗疑道,这穆子祥这时候不在那青漠阁喝酒,却为何跑到她这儿来了? 眉头一紧,她转眼不觉又细细打量了他一阵,却见他依然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模样,不觉心中有些悻悻然。 “骆莹莹,本王越来越看不懂你了。究竟是你城府太深,还是本王一开始就错看了你?”穆子祥半眯起眼睛,满面复杂地瞅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