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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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正愁没合适的人选,你来了正好。”祁连修此来西南军营,只有一个目的,他想让江北立功,而且是立大功。若想让一个兵士在战场上立功封勋,他就必须要承担一定的危险,打一场漂亮的仗。 祁连修本来还在犹豫自己的计划,担心江北的安全问题。而今他见江北身强力壮,又聪明机敏,倒也放心对他委以重任。 祁连修指了指底图所在的方位,继续解释道,“突厥大军就驻扎在此地?这四周还有我们十几个边县没有收回?” 江北点头,又同祁连修说了说而今的战况。 “突厥部落以游牧为主,战事持续,必定会引起他们粮草不足。而今夏未完秋未到,新粮还要再等个把月,他们必定急需粮食。这几个边县,看地势,似乎产粮颇多。”祁连修在地图上分别指清楚几个村县的位置。 江北觉点头,赞同道:“王爷好眼力,正是如此。故而大将军派了不少兵马在此地西侧镇守,就是为了避免这些突厥人来抢地偷粮,让他们都饿死才好!” “哪有那么简单,你以为堵住这一个口,突厥人就不知道在别处弄粮了?再者说,不过个把月的功夫,他们怎么都能坚持到新粮补给之时。”祁连修淡笑,让江北跟他一同坐下来。 “王爷说的也有道理。”江北叹口气。我军虽然人数略胜一筹,但比不过突厥人骁勇。几次交战下来,祁国虽然收回了一些失地,却损兵折将。“两军实力不相上下,总觉得这场仗还得再打个三两年,比谁先筋疲力尽了,谁就算输了。” 我要你带一队人马,乔装成村民,分散在这几个边县。 “打仗不光要拼兵力,还有计谋。以少胜多,方为上策。”祁连修叹了一句。 “王爷所言极是,只是这计谋也不是谁都能想出来的。王爷心中可有什么妙计?”江北眨着亮晶晶的双眼,兴奋地看着祁连修。 “以退为进,声东击西,暗度陈仓。”祁连修精简道。 江北更加疑惑了,嘿嘿笑着挠头,用懊悔的口气道,“难不得二姐叫我多读书,这会子才知道真读少了。” 祁连修突然笑吟吟道:“你二姐说的话自然对。” “是啊,都怪我不懂事,不争气,笨!”江北愧疚的瞧自己脑袋一下,突然很想念二姐,眼眶禁不住湿润了。“真希望这场仗能快点完,我能早些赶回去看她。” “会的。”祁连修收敛眼中的笑意,严肃的看着他。 江北重重的点头,很相信王爷的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相信,总归是王爷的眼神不一般,给了他莫大的信心。 …… 柳厚才耽搁了两日,拿着太子爷送来的信掂量来掂量去,还是觉得不能瞒着晋阳王。他素来知道这孩子不好惹,若因为这点事得罪了他,自己以后的日子就甭想好过了。再者说耽误人家年轻人的终身大事,可不是什么积德的好事。 柳厚才背着手,在营帐内辗转徘徊几次,终于把信亲自交到了祁连修的手上。 祁连修看完信,直接命人焚毁,没多说什么话,脸色却阴沉的吓人。 柳厚才担心自己预料的事儿真发生了,连忙解释:“当时我看王爷在歇息,就没叫醒您,谁知这两日军务繁忙我竟把这件事给忘了。请王爷恕罪!” “无碍。”祁连修冷冷地扫一眼柳厚才。 柳厚才感觉自己的小心思好像被王爷看穿了,禁不住心虚道,“那王爷您看,要不要为您备车回京?” “不用。”祁连修背着手走到案前,扫一眼桌上的地图,转而问柳厚才,“我叫你安插在敌营的细作可有消息了?” “有,幸好这几人都会突厥话,没有被怀疑。”柳厚才回道。 “计划有变,我们要提早行动。”祁连修指着地图山的西侧关口,让柳厚才从这里撤掉大部分兵力。 “这几个边县产粮颇多,如果不把守好这里,只怕突厥人随时都会进犯。王爷,您这是什么法子?”柳厚才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信错人了,先前祁连修说的那个办法挺好的,虽说要等上一个多月,但贵在稳妥。再说打仗这种事本来就不能太cao之过急,容易疏忽遗漏,酿成大错。 “这个法子本王想了很多天了,是有些冒险,但只要把握好,便可cao胜全局。咱们以退为进,先损失几个边县,却可换来全歼突厥大军的机会,为何要放弃?” “全歼?谈何容易!”柳厚才惊讶的看着祁连修,不大相信眼前年轻人夸下的海口。如果有机会歼灭突厥大军,他又何必在这跟他们对峙一年之久。 祁连修叫柳厚才到身边来,指着地图为其说明:“我们现在东侧,这是西边州县。你让细作们给敌军提供消息,引诱他们一队人侵占这几个村县,抢夺粮草。届时,我们大军会在东侧与突厥大军对阵,先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突厥军必定会调派主力在东面迎战。 粮食还长在田里,需要有人收割。他们人手不够,必定会动用村民。我们的人一部分乔装成村民,一部分埋伏在外围,伺机内外夹击,将这伙抢粮的突军厥全部歼灭,确保一个不留。而后我军再乔装成运粮的突厥军前往总营。用粮食作掩护,将火油和大炮就藏在运粮的马车上,让他们趁夜色将‘粮草’运入突厥大营,伺机而动。” 柳厚才听得直瞪眼,他太惊讶于这个计划了。一招以退为进,诱敌深入;再来一招桃代李僵,暗中潜入敌军大营;到时候外攻配合着内乱,自然会一举歼灭。 “好办法!”柳厚才激动地拍大腿大笑,他高兴地差点把嘴角裂到耳朵根上。“王爷文韬武略,有惊世之才,堪称我大齐国的‘谋圣’啊!” “柳将军过誉了,本王不过是惦念心上人,想早些回去罢了。”清淡的笑意挂在祁连修的嘴角,散发着淡淡的光辉。 柳厚才闻得此言,便更加佩服晋阳王。能做到恃才不傲、不贪功恋名利的人,也唯有而今的第一‘闲’王——晋阳王。 柳厚才十分赞同晋阳王的策略,决计就此法实施,来个速战速决。柳厚才带着几十万大军在东侧压阵,负责‘声东’;而江北则带着一对人马乔装直捣突厥军营,负责‘击西’。 “我的好贤弟还要劳您多加照顾,这次偷袭便由他来负责,柳将军意下如何?” 柳厚才明白祁连修的用意,他想让江北立功,这件事儿当然得让他打头阵。柳厚才特意观察过这个江北,是个成将军的料子。既然江北有能力担当重任,此事也碍不着他什么,他何不卖个好给晋阳王。 柳厚才很干脆的点头同意。 一场里应外合歼灭突厥大营的仗,打得轰轰烈烈。祁连修见情势差不多了,便留下个小太监负责传话,他则先行骑马回京。 …… 太后自从御赐一批妃子到晋阳王府之后,便派人多方打探消息。而今已有一月之久,太后仍不见祁连修出现,甚为恼怒。 “她是没把哀家放在眼里,哀家何苦顾及她的感受。逼急了哀家,哀家这就给他指一名正妃过去!”太后气得直咳嗽,这两日消瘦了不少。 皇后看着着急,却也总劝说不了她,便催逼太子告知自己祁连修的下落。 太子也为难:“母后,这事儿父皇也知道,您问他去。” “你这孩子,本宫生你养你,连句话都不能问你了?”皇后气道,侧身不理会太子。 太子无奈,只好坦白祁连修去西南边境的事实。 “什么,他去军营了?太后早说不许他去,他怎么能忤逆她老人家的意思,擅自做主就去……唉,难不得你瞒着她,太后若知道了,肯定比现在还气。”皇后无奈道。 “可不是,父皇也这么说。不过让修弟去西南历练历练也好,皇祖母太过护着他了。”太子有点吃味道。 “而今已经不是讲理的事儿了,太后气恼你修弟不声不响的消失了。他若再不回来,本宫怕这他的王妃位置就保不住了。到时候太后懿旨一下,谁还能挽回得了?” “那可不成,他临走前可嘱咐儿臣好几回,让儿臣帮他拦着这事儿。母后,你不看在他的面子上,也得帮帮儿子不是。他就这么一个弱点,儿子帮了他,便能让他更好地臣服了儿臣不是?”太子装作为难的样儿,好一顿恳求皇后。 皇后也想帮儿子,无奈地叹口气,只能铆足劲儿去慈安宫继续劝慰太后。 “母后,修儿他此刻人不在,您就是指了正妃过去,也未必有好结果。不如先算了,等人回来再说。” “什么叫未必有好结果?”太后听这话就更生气。 “母后您想想,凭他那脾气,若真不喜欢人家姑娘,非得硬生生把人家逼得守活寡不可。您日盼夜盼的嫡出子嗣必然是不可能了。若说这回事儿换成别人,日子久了也就那么过了。可修儿不一样,他自小就清心寡欲的,这种事儿他还真有可能干出来。”皇后也没法子了,只能把事情往更夸张的方面说。她也是不容易,丈夫儿子把这事儿都甩给她了,太后跟前的黑脸只能由她来唱。 太后其实心里也怕这个,而今听皇后说出来,气的很,也烦躁得很。 此时,太后身边的亲信桂嬷嬷突然进门,低声禀告太后,“启禀太后,奴婢等人已查明那名女子的身份。” “快报上来!”太后两眼放出狠光,紧盯着桂嬷嬷的嘴巴。 ☆、第57章 “启禀太后,此女名为江清月,是一名绣女。”桂嬷嬷回道。 “绣女,既是个身份低贱的绣女,她如何入得了王爷的眼?”太后万分不解。祁连修素来目无下尘,待人待物皆寡淡。如何一个小小的绣女便引起他的注意? “回太后,此绣女不同一般的绣女,她正是圣上御封的‘第一绣娘’,当年凭一副绣画《泰山俯瞰图》名震京城。” “是她!哀家见过的。”太后皱眉回忆那女子的模样,五官具体长成什么样她倒是记不大清了,不过心里依稀对这个人留有印象:秀美,稳重。太后素日里见多了后宫各种漂亮的妃子们,能见一眼记住人的不多,那名绣女就是其中一个。 “此女曾两进王府,教松山郡主女红技艺。奴婢觉着王爷就是这时候遇见她的。” 太后沉下脸,点点头。“你说的没错!” 当初只见一面,太后对此女便印象颇深。可见她并非寻常女子,修儿喜欢上这样的女子倒也不奇怪。 为确准桂嬷嬷调查的消息,太后宣祁黛娥入宫觐见。几番拷问下来,祁黛娥虽口上不认,但她到底是个孩子,慌张的神态已然给了太后答案。 太后大怒,拍桌直骂:“果然是个了不得的狐狸精,趁着教黛儿女红的功夫,竟勾搭迷惑上了王爷。此等祸国殃民的妖女留之何用,来人!” “皇祖母,您这是做什么?您要杀江jiejie?”祁黛娥吓得站起身,不敢再在太后身边坐着。 “哀家还有这个能耐,就要个这个民女的命又如何?” “皇祖母,求您开恩。”祁黛娥吓得落泪,跪地向太后求情,“其实这件事孙女并不清楚,只是猜测。就算大哥喜欢她,那也是大哥一方心甘情愿的,她并不知情,又何罪之有?” “她知不知情,你如何知道?哀家看这女子确实不大一般,不仅迷惑了你哥哥,连你也一并被惑住了。你刚才口不择言叫她什么?jiejie!”太后气得面色赤红,整个人像被火烧了一般。 “皇祖母!”祁黛娥委屈的哭,她知道太后的脾气,此刻她解释什么都会惹太后更生气,不如不说,多哭几下。 “你还委屈了?”太后见祁黛娥哭个不停,心里觉得闹腾,又有些心疼。 祁黛娥哭得更凶,给太后磕头。“她是孙女的女红先生,却只比孙女大两岁,孙女不喜那样老气的称她,叫一句jiejie也不为过。江……绣娘在府内教我时,一直本本分分的住在孙女院中的西厢房,从未做过任何出格之事。若说大哥和她见面,也就只有那么一两回,皆是因大哥来瞧孙女的时碰见的。 皇祖母,若是这样也算魅惑王爷,这天下女子该怎么活?您每年三月初三,还有乞巧节的时候,还张罗这些世家子女来宫里热闹呢。若这样说起来,都不该见了,免得双方看两眼就出事情。” “黛娥,你放肆!”太后狠狠瞪她,指着鼻子骂道,“哀家平日那般宠溺你,到头来却是自己养了个刺头扎自己的心窝子。” “孙女知错。”祁黛娥立马给太后磕头。 太后缓了会儿,深吸口气,低声吩咐祁黛娥起身。 祁黛娥乖乖的站起来,一边由着桂嬷嬷给自己擦眼泪,一边对太后察言观色。 太后眯着眼睛,眸光有些狠厉。 祁黛娥担心事态会越来越不妙,忙扑到太后的脚边坐下,拉着太后的衣角撒娇。“皇祖母,大哥平日里最孝敬您了,您就看在他的情分上,再等等。” “哀家等得够久了,不等了。”太后突然拍桌,下定决心。“来人,擒拿江清月!” 祁黛娥慌了,直接装头晕趴在地上。太后很是心疼她,却知道这丫头古灵精怪,八成在她跟前装可怜,遂狠下心不管她,命人先将祁黛娥扶下去。 祁黛娥躲在榻上眯了会儿,便翻身闯出门去找太子求救。太子一听这消息,脚底生风,再次来找皇后帮忙。 “太后他老人家什么脾气你还不知?本宫没法子了,这件事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让你修弟尽快回来。”皇后叹息道。 “他已经往京城赶了,此刻儿臣也不知他在哪儿。”太子急得拍拍手,也没办法。 “那就先把消息散出去,但愿他听到消息会尽快赶回来。” 太子点点头,表示也只能这样办了。 皇后揣测道:“你父皇那边必定不会管此事。若太后坚持,你父皇不会为了个孩子忤逆她。但皇上不反对你修弟的事儿,也说明一个道理:他想让你笼络住你修弟的心。所以说这件事你办得如何,全会被在他看在眼里。好皇儿,别让你父皇失望,稳住你的太子之位。” 祁连赫自然懂母后所说的道理,郑重的点点头,表示一定不会辜负母后的期望。他回了东宫,便召集东宫所有的侍卫出动,只要能传消息的法子都用上。但愿祁连修已经快到京城,他的侍卫们会在半路碰见他。 江宾璋正赶上休沐之日,躲在家中郁闷的饮酒。他找了大女儿数月,竟没有半点消息,着实有些泄气。 柳庭奉这些日子不在刑部混事,倒天天去户部转悠,调查户籍存卷。东宫的人正巧派人过来,询问一女子的户籍。柳庭奉恰巧听见“江清月”三个字,万分激动。他忙打点侍卫,暗中询问情况,方知此事似乎牵涉到慈安宫的太后。 太后竟然找到江清月了! 柳庭奉忙差人去通知江宾璋,此刻已经来不及认亲了,他们一定要赶在太后拿人之前表明江清月的身份。 江宾璋一到,柳庭奉就扯着他走,却闻到他一身的酒气。柳庭奉气得咬牙,拍了拍江宾璋的脸直骂他耽误事儿。柳庭奉等江宾璋沐浴更衣之后,又让他用数杯茶水漱口,方闻不到他身上的酒气。